姜阳城内繁华似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平惠十七年,边疆战事渐息。
庆国内逐渐开放税务减免,兵劳之役降权。不足七八年,民间渐从休养生息中平复。街头商贩,集市当铺……盛世光景再次照射进入这一方地域。
可哪怕在这片歌舞升平的祥和气息之中,也会有肮脏的,不足为外人所道的市井角落。
远离主干街道,一居民胡同的后巷深处,天还未亮漫天蒸气就于此升腾而出,带起一片香甜糕点发酵出笼的味道……此时此刻,一片鸡飞狗跳的嘈杂声中,叫骂声,吆喝声,逃跑的喘息声,连成一片。
好不热闹。
“又是这群贱骨头,不光临别处,就逮着你爷爷的馒头偷!”
王六举着菜刀从屋内骂骂咧咧地追出。
那群偷包子的小贼们,早已一溜烟消失在巷子尽头。
要逮住他们已很是困难,可要找回那失窃的馒头,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混迹在这街角巷间的孩子们,都是因为战乱时代留下的遗孤。
大多没有家庭,偶尔会沿街乞讨。但更多以小偷小摸,顺手牵羊为生存下去的凭依。饥饿是其一辈子无法逃离的噩梦,他们或许将一辈子与贫困疾病为伍。
包子落得他们手里,是决然不能完整存着超过一息的。
哪怕没有水噎得慌,哪怕有热油把舌头喉咙烫出水泡来,也完全比不上挨饿的滋味。王六正面瞧着过那些长着“绿色”眼睛的孩子们。
那是半个月前在隔壁摊子,给家兄逮到的一个小子。在被打断了一条腿的情况下,生生只顾着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就算是太平盛世,没有大人照顾的孩子们,几乎也只能落得这样的境遇里。他看着那洁白蒸笼上几只泥手留下的痕迹,感觉自己变成了冤大头。
那又能如何呢?
总不能将其打死……就算打死了,也总还会再来的。人一旦挨了饿,没有干不出来的事情。
他苦恼得脖子上的肥肉都要扎入腋下,是恼也恼不了,笑也笑不出。
可就在他难受的时刻,不知从何处,传来那惹人厌烦的,孩童声音。
“叔叔,我娘她病了,已经……好几天。”
王六这才发现,那一米高的蒸笼前面,竟然还站着一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孩童。许是缺乏营养,他明明年纪看起来已经不似幼童,身高显得异常娇小。
“能不能,赏我一些吃食。”
他的言语很慢,似乎不慢慢说,好像就没有人听得进一样。
那王六听到这里,几乎已经被气笑了,你们这群小崽子,偷了我的包子,还在这来软的一套是吧。
他下意识就要将人踹走,好做生意。
可就在下一秒,王六不小心瞧见了那孩童黑如翡翠的瞳孔。那是如此纯粹和干净,那绝不是一般流民能够拥有的双眼。
到了此时王六才发现,孩童虽然身着衣物破损,身型欠佳。但他的面庞,是洁白的,他那架在细小胳膊上的衣衫,竟是如此整齐。
他嘴边的怒吼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消解了。
只是怒瞪了几眼后,转身就要回房。
他分明是想直接给的,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那么就让他自己拿走罢,他心想。王六转过身子,一边用余光偷瞄身后的孩子。
可那孩子别说伸手去拿,简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只是直勾勾盯着王六,站立着,似乎如果听不到肯定的言语,就绝对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王六恼了。
“你小子拿了赶紧给我滚。”
听到此言,那孩子无暇的瞳孔之中好像散发出一些微光
“非常谢谢您,如果家中有盈余,我便一定回来还过!”
话毕,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两次响头。
才摇晃地站起身子,从蒸笼中拿出一个边缘最小的馒头,小心的收入单薄上胸上衣内,终于要转身要离去。
“喂!”
王六喝住他。
“你给老子磕了两个头,那就拿两个。”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又道“拿最里面,蒸得最透最大的两个,你手里那个小的,算我送你的。”
孩子的脚停住了,那双眸子只看向王六,一秒钟也没瞧蒸笼。
“叫你拿你便拿,江湖之上最忌讳的,便是欠人东西。”王六又瞪他一眼“叫别人说我王家人欠一小屁孩馒头,怎么也说不过去!”
“好!”
孩童的声音几乎也洪亮了起来。
“我发誓。”他认真道:“我以后也绝不再欠人东西。”
“那你可要记好了。”
王六转身回屋,没有再搭理他。
孩童立于原地,朝着幽暗的门缝中深深鞠下一躬。
……
“喂,大家快看那傻子胸口,嘿,真没想到这天底下还会有这样的傻瓜,会给这呆子施舍馒头。”
“青叶这家伙到底是做了什么……该不会也去偷了吧?”
“……你懂个屁,要是这小子也会偷东西了,那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他明白怎么跑吗,啊哟这小子别说跑了,摆着让他偷他也不会偷的。”
“那可真傻哟~”
青叶抱着馒头沿着大路走,就是为了不要碰上这群街巷间游走的孩子们。可他再怎么躲避,也无法回避自己住所就是县郊脚下,一处临时搭建的棚户之内。
才到这零落街区,他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一开始还是一两人起哄,讽刺,到后来便听到是说他母亲曾经是哪家老爷养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鬼混有了他之后,被遗弃流落到此地。
原本,也不时有人打他骂他,他却从不还手的。
这一次的青叶,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猛然揪住那孩子的衣袖,翻过身子压了下去——霎时之间,青叶却连那人的衣服还没抓稳,被人一下甩出好几米远。
他太饿了,饿到力气仅能维持抱住那怀中温热的馒头。
然后抱作一团,被人拳打脚踢。
“真是翻了天了……没想到这傻子还会还手?”
“说不定,是还想多听听自己老娘的风韵之事呢?哈哈哈哈……”
孩童们嬉笑着,相互挖苦那明显不懂生存的青叶。
他们是如此讨厌这个异类,因为这个异类的出现,无疑让他们的存在,显得如此肮脏和不堪。
那便将其抹黑,将其曲解……这样,便能更心安理得得接受那个丑陋的自己。
而此刻一个位于边缘的孩子,似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我的妻子天道转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足控勇者的目标是魔王的丝袜》、《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被触手怪养大的少女》、《修真轮回一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