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决定
墨纤纤静静站在门外，一炷香前，父亲劝回了两位奇门人士，却是没让她跟随进屋，于大夫也在那时候告辞了。
想听听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惜不管她怎么竖起耳朵，都听不到一个字。
真是的，弄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干嘛，不听就不听好了。
论消磨时间，她可最在行了。
头脑清醒但是身子软弱无力的情况，对于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甚至连靠坐着让丫鬟帮忙举书阅读也做不到，因为她连眼皮都难以睁开。
就这样，只好闭目神游一番，回忆书上的文字，在想象中遨游山河。
哪像现在，还能漫无目的地摘玩路边的灌木叶子。
关于那些个奇门遁甲和牛鬼蛇神的东西，她倒是看过两本相关的书册。
其中一本里面的高人点石成金、御剑飞行、手握火雷好不神奇，那些个妖魔鬼怪也是魁魅丛生，光怪陆离。
至于另外一本，太过于晦涩难懂，爹爹说等她再长大一点了再请个先生教她。
修道求仙吗？墨纤纤在心中默念。相比奇门遁甲，她倒是对医理药草的书更感兴趣，爹爹见她的喜好倒也搜集了不少书册供她阅读，估计也是想找找能治她身体之病的方法。
若不是要待在这随时等候，墨纤纤都想回后院瞧瞧她的宝贝药草。
“小姐……”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回头只见是自己的大丫鬟，她面色担忧，“要不，给您拿把椅子来吧，坐着等候总比站着好。”
墨纤纤笑了笑：“不必了，才站这么一会儿，没有感觉疲惫。”
“可是......”
房门突然打开，只见父亲和那道长一左一右坐在里边的椅子上，旁白站着道长的徒弟。
父亲站起来走到门前，朝自己招了招手。
墨纤纤跨过门槛，回首对想要跟进来的大丫鬟摇了摇头。
大丫鬟了然于心，颔首退了下去。
墨纤纤左跑右跑，把房门合上，然后走到父亲身边。
“纤纤，离宏道长同意带你回天师门了。”父亲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墨纤纤注意到父亲眼中的关心藏着些担忧。
“是真的吗？”墨纤纤看向旁边带道长。
离宏摸着白胡须，点了点头。
墨纤纤迟疑了片刻，便上前在道长面前拜下：“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书上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后除了父亲以外，便是有第二个长辈了。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得很，”道长越看越觉得顺眼，把墨纤纤扶起来，“不过在外人面前先称我为师长，等你入了内门正式拜师，再补敬师茶之后也不迟，先起来吧。”
“是，师长…师父。”
“嗯，甚好甚好。丫头，我天师门每年会有七日开山广纳弟子，年不满十周岁便有机会入门，后天恰好是最后一天。
有慧根灵体之人，不论男女便可收入我门，为记名弟子。之后经过修行历练与考核，再步入炼气化精之境，方可拜师认祖，正式成为天师门的门下弟子。”
“师父，那又怎么样才能成为内门弟子。”墨纤纤问道。
“让你申泽师兄说叨说叨。”道长看了一眼旁边的徒弟，随后拿起茶杯。
申泽上前一步：“师妹，这内门弟子的筛选极为苛刻，不仅只收男身，而且必须在年满六岁以前，达到炼气化精之境，才有入选资格。并且每年至多只有五位名额，由于每年入选达标者数目不一，多时则竞之，少时则免之。”
“师兄，什么是炼气化精之境。”墨纤纤提问。
“入道者最初是炼气期，修为精进一阶后便是炼气化精，“申泽回答，“而这一境界才算得上正正踏入这修仙之道。”
“这样啊…但是那个只入男身的门规，要怎么解决呢？”
“这点有个法子，”离宏放下茶杯，“易装为男。”
“啊？易装为男？”墨纤纤张大了小嘴巴，“就是打扮成男孩吗？”
“没有错。八九之前，男女于外在上差异甚小，只要你平时与他人不要太近接触，少言少语，再加上我和你申泽师兄会在关键时刻掩护，应该不会被发现。
等你学有所成之后，再做个在外专任的除妖师，无事只需偶尔回师门报备，应该露不出马脚。我天师们上上下下大千人数，一名除妖师，不会引起他人深究的。
不过以上只是是争取到一个资格名额，还需通过最后一坎才能真正成为内门弟子——参悟天师心经。”
“师父的意思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参悟天师心经？”墨纤纤询问。
“正是，若最后无法参悟我门秘法，也是前功尽弃。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内门资格才只收男身。”
“这秘法女子无法参悟吗？”
“并非是无法参悟…”离宏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再次严肃，缓慢向前走了几步。
申泽看着师父的背影，目光好奇。他虽已是清字辈内门弟子，但也和众多天师门弟子一样，都不知道这项门规的具体缘由，不敢问也不敢多加言论。
“这也是我天师门难言之隐……”离宏转过身来，“各位切不可随意声张，尤其是你，申泽。”
“徒儿遵命。”申泽抱拳，墨熙紧随其后：“鄙人定会守口如瓶。”
“徒儿遵命。”墨纤纤跟着有样学样。
“唔，好好好，”道长摸了摸胡须，再用灵识探索一下周边，确认无他人后继续说，“据我门秘史记录，千余年前，开山之初并无男女限制。但是对于女子而言，参悟天师易经可谓是不成功变成仁。”
“此话怎讲？”墨熙询问。
“因为女子一旦开始参悟，除非最后成功，一旦失败，则……”道长刻意停顿一下，“暴毙身亡！原因不明！”
暴毙身亡？
墨纤纤的内心并无波澜，因为她自记事起，死亡就已经如影随形，但她现在并不想死。
但是能明显感受到，父亲的神色变得凝重，她不由自主地去拉父亲的大手。
“但是对于男子而言，即使是无法参悟，最多也就是晕厥个两三天。”道长继续说道。
“敢问仙师，女子成功的几率有几成？”墨熙之前和道长谈论的时候，道长也说过此法可试，但是万分凶险，没想到竟会如此严峻。
“据秘史记载，成功率不足，”离宏道长说着说着锁紧了眉头，“两成！”
墨纤纤感觉到，父亲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密法虽是我开山祖师所创，但他老人家直至飞升得道也未能解决弊端。随后的二代掌门潜心钻研天师易经，但最终也是无果而终。
因此第三代掌门便立下门规，内门弟子只入男身。我门上下恪守至今，也是为了防止悲剧重演。”
离宏言毕后重新落座，闭目平眉。
沉默的气氛接踵而至，墨纤纤于冥冥之中体会到用意，这是在等自己选择，是否要走这条荆棘危路。
她没有思索太久，抬起头来，望向父亲，稚嫩的双眸明亮又坚定。
墨熙明白女儿的心思，一阵辛酸不免涌上心头，深吸一口气后点了点头，松开握着女儿的手。
墨纤纤上前，双手树立相叠向前一摆：“师父，弟子愿往！”
道长闭目而言：“但凡踏入这修行之道，你便不再是凡世间某一朝廷大员的富贵小姐，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下人奴仆的前后服侍，你只是这问天大道上的芸芸一员。
慢慢仙途，艰难险阻无数，生死往往只在一瞬之间，你所能依仗的最终只有你自己。本道说的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你可得想清楚了。”
墨纤纤心中默复一遍后说：“师父，弟子无悔！”
“好！”道长醒目起身，看着女孩的目光之中藏着一份欣慰，“明日午时正点，城东外十里地，为师带你去天师门！”说完后，一挥拂尘，房门打开。
“仙师，在下家宅客房尚可，还请小住一日。”墨熙上前说道。
“多谢施主款待，只是贫道尚有一些事物还需要处理。”道长大步向外走去，看这坚决的样子，墨熙也没有继续挽留。
虽说道长自称有事需要处理，但父女两人也何尝不是呢。
经过一道又一道拱门，路途上墨熙询问明日启程需要做哪些准备，比如携带的物品。
“毋需太多，几件衣物，几件必要的贴身物品即可，平日的衣食住行等开销，门内均可供给。”道长离宏如是回答。
至于需不需要再备马车，墨熙就没有询问了。毕竟天师山远在天山一脉，距离此地有上千里地，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好几日。
奇门遁甲之士，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把正门打开，”墨熙指挥下人打开大门后，对道长抬手作揖，“仙师，那就明日再会了。”
“尊长慢走。”墨纤纤颔首行礼。
“呵呵呵呵呵……”道长微笑着甩了一把拂尘，一个呼吸之间，两人就凭空淡漠消失不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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