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爷子与老季之间开过小小的玩笑，便正式步入正题。而他们所讨论的，正是云州知府贺有理。
在老季将白莲教一事告诉燕老爷子后，后者进入短暂的思索，便紧皱着眉头说道：“利用邪教控心，那贺胖子果真好手段！这么一来，我倒是无法入手了。”
藏于幕后，将所有的事情都假借白莲教之手，即便最后铲除了白莲教，也动摇不了贺有理的根基。他在朝堂之上背后有人，就算咬住白莲教不放，到最后恐怕也只能治他个失察之责。
他已坐上了知府的位子，再往上走，就算是燕老爷子，想要铲除他也会相当困难。此次之行，他是抱着一口气将贺有理连根拔起的目的来的。
况且，看这城中人的模样，怕是早已沦陷于白莲教的手段之中。若是硬来，恐怕还会激起民愤。
白莲教不过是个放在暗面的诱饵，燕老爷子若想一击必杀，就必须抓住贺有理自身的罪责。
老季淡定地喝了口茶水，缓缓开口说道：“你若实在没办法，交给我家少爷如何？”
燕老爷子眉头一皱，道：“那小子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是没办法，但你若是给他个官当当，说不准这事就成了。”
燕老爷子冷笑一声，道：“我自己都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御史，能给他什么官当？”
老季目光灼灼地盯着燕老爷子，道：“你是七品御史是因为你自愿留在这个位子上，而我说的官，是你巡天司的名额。”
“你让我收一个武朝余孽进来？你怕不是在开玩笑！”
燕老爷子这么说着，沉闷地喝了口茶水，道：“我和贺有理斗争多年，都没抓住他的把柄，这小子真能做到？”
老季知晓他已经心动，便加大了火力，道：“你猜监天司的那个老神棍为什么这么看重他？”
“为什么？”
“因为他不敬神明。”
“这算什么？我也不敬神明啊。”
老季心中幽幽叹息一声，这不一样啊。燕老爷子不敬的是虚无缥缈的神明，而楚空澈不敬的，可是货真价实，真实存在的神明。
但这并不代表楚空澈心中肆无忌惮，恰恰相反，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他定会借助那点机会，狠狠地给敌人一次重击。
燕老爷子心中犹豫许久，似乎有些动摇，道：“你确定他能做到？”
“至少我从未见过他在感情之外的事情上失手过。”
燕老爷子似乎下定了决心，咬牙说道：“好！既然你和监天司的那老神棍都如此欣赏他，那我也不在这犹犹豫豫了！”
老季嘴角微微上扬，他在这和燕老爷子掰扯这么久，正是为了这巡天司的虎皮。
除巡天司内部和皇帝之外，其余人不得插手巡天司一事。这是大周开国皇帝赐予巡天司的至高权力，为了更方便让他们去噬咬国家的蛀虫。
有这张虎皮在，楚空澈在这云州根本无需忌惮任何来自官场的压力。
“不过他既然入了我巡天司，那日后想要退出去，定然是不行的。”
老季面色一僵，入巡天司之人，只能在御史这条路上走，断然是不能当其他官的。日后就算有功绩升迁，也只能先退出巡天司。
这老家伙是要断楚空澈的官路！
燕老爷子看到老季僵硬的脸色，心中顿时极其得意。他哪里想不到老季的目的，之前还担心楚空澈闹出什么事端来，现在他在自己的手下，还怕他搞什么事情？
但没想到老季仅仅只是郁闷了一会儿，便很快恢复了神色，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燕老爷子一眼，道：“你最好不要后悔。”
燕老爷子嗤笑一声，他有什么会后悔的？担心那小子借着巡天司的虎皮搞出什么事端来？呵呵，他要是真敢乱来，自己这巡天司司主就敢给他定罪！
他就不信，那小子能在规则之内，搞出自己都定不了罪的祸端来！
当楚空澈看到折返回来的燕老爷子以及他身旁的老季后，眼中露出一丝错愕之色。燕老爷子轻瞥他一眼，随后丢给他一块木牌，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巡天司的人了。”
巡，巡天司？
楚空澈木楞地接过木牌，牌子做的相当随意，简陋的木牌，再加上以墨笔写上歪歪扭扭的“巡天司”三字，这样的东西，真的能可以算是巡天司的腰牌吗？
老季为楚空澈介绍了一下巡天司的情况，以及目前遇到的问题。楚空澈目光微微流转，时不时地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让我去找出云州知府的犯罪证据是吧？”
“不错，你可有什么对策？”燕老爷子出言询问。
楚空澈眉头轻轻皱起，道：“这个……先找他吃顿饭怎么样？”
“好，我帮你约他。”
燕老爷子派随身的车夫前去，在店内坐了有段时间后，车夫便带回了一个消息。
“那贺有理答应了，并邀我等去他府上聚餐。”
楚空澈微微颔首，道：“好，那便我独自前去吧，你们在此等我消息便是。”
燕老爷子听了眉头顿时一皱，道：“你孤身前往？难道就不怕那贺胖子给你耍什么手段？”
楚空澈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中的木牌，道：“你的意思是说巡天司的虎皮根本就不管用？”
“那自然是管用的！”燕老爷子冷哼一声，“不过贺胖子为人阴险，你又不懂官场之道，怕是有其他的风险。”
风险？什么风险？凡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况且，他又不可能真的孤身前往。
楚空澈轻笑一声，懒洋洋道：“你们若是想跟来的话，就跟着吧。”
燕老爷子心中不悦，自己都明着提醒他了，这小子怎么还如此自大？
他不禁开始怀疑，楚空澈是否真的能接下这个任务。
但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定，燕老爷子也不会轻易地去改变自己的决定。
究竟适不适合，今夜便能知道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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