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山如同斗败了的公鸡,缩梗起脖子,声音低缓无助,“大姐,我逾越了,那我们参试的费用……”
南清漓不耐地打断南小山的话,“如果你离开我这儿,那就是你自己筹措;如果你不嫌我这儿的庙小,那你只管温书,不必操心其他。”
南小川暗暗欣慰,大姐这话里没有牵扯到自己,大姐太英明睿智了,她晓得自己没有哥哥那么贪婪复杂。
南小山嗯着,默然退后几步,恢复一副书呆子的木然神情。
鬼原主不乐意了,也不叫南清漓姐姐了,又一口一个贱货,丑寡妇等等叫骂着,哭着,南清漓耳朵深受荼毒。
“瑞伯伯,我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儿,一直都是你尽力照拂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赶紧收好银子。”
文瑞也不是个矫情的,他点点头,暗暗舒口气,可他手指刚刚碰到银子,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骚动吵嚷声,紧接着脚步声杂乱纷起,堂屋门被大力拉开,听着像是闯进来不少人。
文瑞一咬牙,将十一两银子飞速地捡起,丢进了南清漓手里的布袋子,后者也不是个反应慢的,立即将布袋子丢给了小鹏。
小鹏飞速地将布袋子揣入怀里,心里还暖融融的,大嫂知道他身怀武功,这就是对他的无条件信任啊,被大嫂信任的感觉真不赖,他在这个家里太有存在感了!
果然是闯进来不少人,为首的是吴四顺,后面跟着三个面目阴郁的汉子,最后面跟着吝啬鬼归榆花。
“大嫂,救命啊!他们要剁我的手!”比南清漓大三岁的吴四顺一进屋,就奔到南清漓的身侧,身躯瑟缩发抖成一团,哪还有半点吴家第一帅的英挺范儿?
见文瑞冷冷地撤开了脸,南清漓马上想到了重点,吴四顺嗜赌如命!
那么,跟着吴四顺的三个汉子肯定是镇上赌场的打手,过来追讨吴四顺的赌债,不还钱就剁手。
从古到今都是一样,吃喝嫖赌就不是什么正经嗜好,染指者轻则害己,重则害己害全家。
南清漓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菩萨转世,她可不想与吴四顺这样的赌鬼有任何交集,万一另外四小只也跟着学坏了,她找谁哭去?
“三位大哥,我不认识吴四顺,麻烦你们把他拖出去,剁手是吧?那别脏了我家院子,你们最好把他拖到我家院子外,爱剁啥剁啥!”
听到南清漓这样说,归榆花置若罔闻,一双眼珠子依旧搜索着屋里的犄角旮旯。
是的,她还对南清漓的野汉子念念不忘,好像捉奸远比吴四顺的手来得重要似的。
三个汉子看看归榆花,再看看南清漓,互相对视一眼,眸间陡现残忍冷厉,其中两个架起来吴四顺就往外走……
吴四顺秒秒钟涕泪俱下,胡诌瞎掰起来,“虎哥,你别着急啊,我大嫂平时非常照顾我,她这是恨铁不成钢气急了眼,你给我一盏茶的时间,让我求求她!”
虎哥的目的是求钱,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南清漓,与此同时,两个打手一松劲儿,吴四顺如同一只癞皮狗一样瘫到地上。
他往南清漓这边跪爬了几步,什么男人的自尊啦,颜面啦都拿来扫地了。
“大嫂,五两银子!你只要给虎哥五两银子就行,这一世我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任你驱使,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这一套说辞是吴四顺从别的赌客那儿听到的,是别的赌客央求虎哥宽限几天赌债时说的,当时他觉得斯文中透着一股子豪迈,所以就记住了,今天还派上用场了。
前世,奶奶曾说过,男人跪的利索,女人裤带松的利索,都是些没骨头的贱种,所以,处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南清漓不想惹麻烦上身,她懒洋洋哼了一声,给吴四顺指出来一条明路。
“吴四顺,你搞搞清楚,我已经自立门户,与吴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了,你脑子养鱼了不是?
放着如假包换的亲娘不求,求我这个外人,你以为我是乐善好施的大财主吗?”
归榆花仿佛聋了似的,依旧贼眼灼灼,没看见野汉子,却看见了地上的一个篓子,一个篮子。
篓子和篮子都苫盖着破旧的布片,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归榆花一瘸一拐地挪过去,就要掀起来布片,小鹏轻飘飘挪移过去,拦住。
“你聋了吗?你儿子吴四顺欠下五两银子的赌债,人家要剁他的手,你赶紧掏银子!”
归榆花一张黢黑的老褶子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之色,说得煞有其事似的,“吴小四为南清漓赌钱,结果没赢到聘礼,反而输了银子,他输的五两银子就应该由南清漓掏。”
南清漓被归榆花的无情无耻膈应到了,幸好她午饭没多吃,不然真能吐归榆花一脸。
对于南清漓的冷漠反应,吴四顺觉得正常极了,不可能因为他这张脸好看,他那一番话斯文豪迈,南清漓就痛快掏银子。
但归榆花混淆是非,轻易地激怒了吴四顺,他字字句句都是控诉。“你瞎扯啥?我赌钱还不是你教唆的?我十五岁那年跟你去镇上卖鸡蛋,路过赌场时,你说我是干净的童子鸡,进去试试运气,结果我赢了一两银子,你高兴得把我夸上了天,从那时起你就没反对过我赌钱,我赢了钱,你都锁柜子里了,说攒着给我娶媳妇,我输了钱,都是大哥掏钱还赌债……”
说到这儿,吴四顺低垂下脑袋,似是竭力隐忍着什么,归榆花不为所动接过话茬,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现在,你大哥吴大顺没了,可还有南清漓这个大嫂,你正好让她替你还赌债。”
眼见吴四顺又跪爬过来一些,南清漓依旧拒之门外,“吴小四儿,我是吴大顺的孀妻,孀妻而已,他是他,我是我,我在上面,他在下面,所以你去下面找他,让他帮你还赌债!”
吴四顺嗓音低下去许多,“大嫂,大哥没有你这么残忍无情,你放心,今天你帮我还上这笔赌债,我就是不吃不喝也会攒够了还给你。”
南清漓太不服气吴四顺用一个死人压着自己,“你大哥好是吧?那你赶紧死到你大哥那儿去啊!下面也有赌场,你赌钱,他还赌债,祝你们兄弟俩基情四射!”
室内有这么多人,却是各怀心思,没有谁注意到天窗启开一条缝隙,屋内的所有声响都传散出去。
破庙里一棵古松的繁枝间,身着银灰色袍衫的男子长身玉立,长眉微蹙,喃喃着,“平声,是‘基’还是‘激’?没有一起沐浴的意思,那就不是‘激’字,那应该就是基情四射,是良好的祝愿?”
旁边树杈上侍立的跟班心里嘀咕,主子,你耳听八方的本事用在这上面合适吗?
刚才,他简单易容混在人群中,看得真真儿的,和林梅吵架的南清漓额头上的疮痂掉了,掉了,掉了!
可当他如实禀告主子时,主子轻描淡写说自己也看见了,那么主子咋还不走呢?咋还偷听得兴致勃勃?
平素惜字如金的主子咋变得这么啰嗦了?不是不喜欢丑女吗?
南清漓的一番话后,室内又恢复了死寂,最终虎哥不耐烦了,“南氏,吴四顺已经不是吴家的人,吴家不管他的死活,他的死鬼大哥也管不了他的赌债,一句话,你到底管不管?”
南清漓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归榆花目光躲闪,根本不做解释,文瑞轻咳了一声,“清漓,就是今天的事儿,归氏不想给吴四顺还赌债,就分出去他的户籍,把他撵出家门。”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狠心的亲娘,如果不是南清漓亲眼看见,她真的不敢相信。
然而归榆花却厚颜无耻地说瞎话,“文里正,吴四顺欠下这笔赌债好几天了,我为啥今天才狠下心这么做?
因为吴四顺先前赢了不少钱都给南清漓了,我凭啥养着一条白眼狼?”
南清漓顿悟,所以归榆花就撺掇文媒婆上门提亲,那时她就想骗自己一笔嫁妆,然后再让自己给吴四顺打赌债。
自以为是的算计落了空,归榆花就将吴四顺逐出家门,还捎带往自己身上泼了盆脏水,她没必要再忍了,
“归氏,你看见吴四顺给我银钱了?还是你财迷心窍而胡编捏造?”
还不等眼珠子乱转的归榆花答话,南清漓望向了虎哥,“你帮我把这个老女人丢出去,然后咱们商量一下赌债!”
为钱而来的虎哥阴恻恻笑了一声,朝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这两人会意,架起归榆花,直接送出堂屋,顺便也守在屋门外,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南清漓蛮同情吴四顺的遭遇,但她实在是太厌恶归榆花了,所以嗜赌的吴四顺就被她贴上池鱼的标签。
她脸上笑容绽放,落在吴四顺眼里就似一只笑面狐狸……
就在这一瞬间,吴四顺隐觉不妙,大大不妙,南清漓可不单纯是棵摇钱树,还有他捉摸不透却甚为忌惮的某种特质。
母亲归榆花一次次玷污她的清白,她怎么可能不耿耿于怀?
而他好死不活地撞到了她手上,还能有得了好?因为五两银子的赌债,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身心饱受摧残,老吴家明明有他一窝子亲人,而他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却没有得到一点儿亲情关照。
没有血脉关系的吴大顺给他还了多少次赌债,他真的记不清了,他在吴大顺家里喝酒吃肉有多少次,也多的记不清了。
他此时此刻只清楚记得,亲娘归榆花没有给他还过一次赌债,而他曾经赢回来的二十多两银子,归榆花连一两也没给过他,他每次的赌资也是从吴大顺手里抠唆出来的。
吴四顺身陷绝境,不得不将最后一点希望都寄托在南清漓身上,她爱杀爱剐,他悉听尊便,认命了。
南清漓的笑容从来没有这么灿烂过,连带耳边的胎记也为之黯然,在场的人都觉得这笑容里的善意满满的。
但是,如果男友萧云翳在场,他只要望上一眼,就晓得南清漓奸笑如是,没安什么好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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