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漓人情练达,她很清楚林梅被归榆花当枪使,若牵扯的不是文六斤,她就会简单直接地问问对方,自己怎么勾搭他了?
但是南清漓现在不能问文六斤什么,免得被林梅借题发挥,所以她只针对林梅,
“文林氏,有道是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希望你不要胡言乱语……”
不等南清漓说完,林梅就踏近一步,“南寡妇,你啥意思?你意思是我把你和文六斤从被窝里揪出来才算偷汉子?你……”
“啪……”不等林梅说出更过分的话,文六斤一把揪住了她的衣服,抬手就是一巴掌。
并且不是打在脸上,而是打在嘴巴上,由此可见,文六斤有多厌恶林梅这张嘴胡言乱语。
文六斤本以为林梅是个缺心眼的蠢货,没想到她却是个不长脑子的傻货,所以他来一耳光让她明白一下他是个活的,是个有脾气,要脸面的男人。
“文林氏,男主外,懂不懂?你再瞎哔哔一句,我就一封休书送你回娘家!”
林梅委屈得不得了,一对金鱼眼泛泪,嘴巴疼也少说不了,“我那儿错了?南寡妇欠文家十一两银子不还咋还有理了?铁墩儿年后入秋就要入私塾,拿啥交束脩?”
文六斤推搡了林梅一把,后者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等来的不是文六斤的温声安慰,而是硬邦邦两个字,“闭嘴!”
林梅有生以来挨了两耳光,不懂得反思,只觉得憋屈想发泄火气,她擦了一把眼泪,转头扑向了南清漓,“臭不要脸的丑寡妇,你今天不还我家的银子,我就和你拼了这条命!”
不过林梅没有扑到南清漓面前,因为文六斤适时地从后面拖住了她,“姓林的,走!这就去文秀才家,老子今天就叫你看看休书长啥样儿!”
文六斤刚转过身,南清漓就拦到了他面前,“六子哥,如果你真把我亡夫当做好兄弟,那么我希望你和嫂子从我这儿回家冷静一下,而不是去文秀才家。”
文六斤心里暗叫见了鬼,当了爹的他反而看不透女人了?
想当初他跟着文媒婆去林家提亲时,那时的林梅是咋看咋好,好得天上有地上无,就像仙女下凡似的,现在再看看,林梅像块抹布似的又酸又馊,他真想丢得远远的。
看看人家南清漓比她林梅小好几岁哪,新婚丈夫惨死,父母双亡,经历了这么多事儿,还是每天忙碌着赚钱,比一般的男人都能干。
除开这个不说,看看南清漓多么会来事儿,这番话说得柔中带刚,滴水不漏,每一个字都听着忒特么舒服了,他太有面子了,他一腔的火气就在这一瞬间消减大半。
文六斤苦笑着,“清漓,大顺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哥依着你的意思。”
见林梅一对金鱼眼满是恨怨地瞪着自己,南清漓到了嘴边的一声嫂子咽下去了,
“文家是瑞伯伯当家做主,所以催逼我还银子的只能是瑞伯伯,那十一两银子,我会一个铜板儿也不差如数还上。”
说完,南清漓几步走到文瑞近前,“瑞伯伯,我想和你聊聊那十一两银子,我们进屋里聊!”
现在南清漓倒是能拿出来十一两银子,但是院子里人多眼杂,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所以她留了个心眼,力求低调稳妥。
文瑞怎么也想不到南清漓已经攒够了那笔欠债,他以为南清漓也就是希望他宽限一段时日再还钱。
银子捏在自己手里最安心,文瑞也想尽快拿回那十一两银子,但是也就是想想而已,他绝对说不出催逼还钱之类的话。
文瑞朝南清漓点点头,然后双目凌厉地望向了看热闹的人群,有一些文姓的族人脸色讪讪地往荆门外挪着步子,可心里总觉得看个全场才过瘾。
一个人不甘心地蹦出来,“文里正,南清漓不给我儿吴大顺烧头七,这事儿你管不管?”
大伙儿中不乏无比唾弃归榆花的,明明今天不是吴大顺的头七日,这个吝啬鬼哔哔叨叨没完了,就算是南清漓给吴大顺烧纸钱,那也是纸钱而已,沉甸甸的铜板儿咋也到不了她手里,她瘸着条腿,蹦跶来蹦跶去顶个屁用。
文瑞用脚后跟也猜得出来,归榆花肯定没少在林梅那儿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他不答反问,“你给大顺烧头七了?”
归榆花被呛得直翻白眼,老脸不红一下,直奔主题,“你让南清漓给我一两银子,我马上就去镇上买烧纸香烛,置办好酒好菜。”
文瑞不胜其烦,“南清漓已经自立门户,她给你银钱是人情,不给你是本分,你喜欢银子,有本事自己去赚啊,别无事生非净做缺德事儿!”
说完这话,文瑞轻飘飘瞥了眼林梅,文六斤嫌弃地哼了声,“被别人当二愣子耍弄,还当自己天下第一聪明,我在这儿等爹,你回家去!”
被丈夫这样训斥,林梅也不恼,更不挪动半步,她想看看南清漓如何勾搭自己的丈夫文六斤,说到底,她挨了两耳光,却还没醒悟过来。
被文瑞不留情面地戳到了脊梁骨,归榆花一瘸一拐地走向荆门,却被几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围住脱不了身,你一句,我一句,调侃着老吴家的种种。
比如吴旺财在外面发大财那么久了,这马上就过年了,还不回来啊,比如吴四顺一共输了多少银子啦等等,可谓是句句如针针见血,戳得归榆花无言以对。
和文瑞进了堂屋后,南清漓微微一愣,不知何时南小山鬼似的进来了,林梅打小鹏和南小川的时候,他掉进茅厕里了吗?
最终是文六斤守着堂屋的门,文瑞和南清漓几人都进了东屋。
南清漓将装银钱的布袋子放到炕沿边,小心地倾倒出来,将十一两银子摆得整整齐齐,
“瑞伯伯,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本来我打算明天亲自上门还银子,结果没料到归氏弄出这么一场闹剧。”
其实,文瑞从来没想过南清漓能够在谷雨那天还上十一两银子,他的底线是入秋时,南清漓可以还上一两银子。
可是南清漓竟然,竟然这么快就赚到了这么多钱,这才几天而已,这孩子赚钱的速度简直太吓人了,真吓到他了。
当南清漓倾倒出来这些硬货时,文瑞听得真切,银子和铜板儿摩擦碰撞着,如出水的鱼儿带起了浪花激荡声一般悦耳动听。
眼睛和耳朵都告诉他是真的,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摸过去,手指刚刚触碰到银子……
看到银子心情好,文瑞就想感受一下银子的硬实质感,不过当他刚刚碰到,南小山冷不丁出声,在落针可闻的室内显得异常突兀尖锐,“瑞伯伯,你不能拿走这些银子!”
文瑞微微错愕,尴尬地缩回了手,南小山又踏近几步,
有多近?就是他一伸手,就可以探到炕沿边儿的银子,
“瑞伯伯,我和小川年后这轮考试的盘缠费用需要不少银子,所以希望你再宽限一段时间,再说了,铁墩儿秋后入私塾的束脩也用不了多少钱,那时六子哥肯定又赚到钱了。”
小雪,小鹏齐齐腹诽,不是平时没话吗?这会儿挺会聊的嘛!
南小川略略郁闷,你自己想横插一脚,扯上我干吗?
讲真,文瑞心里挺不舒服的,他当时借给吴大顺十两银子,压根就没有想到吴大顺会被野熊拍死,更没有想到这笔钱,连带那一两银子的安葬费会落到吴大顺孀妻南清漓身上。
现在他是骑虎难下,如果他拿了这十一两银子,南氏小兄弟年后没有参试的盘缠,他会内疚的;
如果不拿,林梅肯定还要在家里折腾,大过年的也安生不了。
唉,借钱真是个折磨身心的事儿,以后一定要慎而重之。
不过银子就在眼前灿灿生辉,而且南氏小兄弟参试的盘缠也用不了这么多,所以文瑞轻咳了声,抬眼望向南清漓。
冰雪聪明如南清漓了然所有人的心思,她不希望文瑞家大过年的鸡飞狗跳,再说了,无债一身轻。
南小山现在真的捉摸不透自家大姐的心思,“大姐,你手上还有首饰呢,必要时可以典当成银钱。”
南清漓轻易地感受到大家都齐刷刷地望过来,她默默地将散碎铜板儿收入布袋子中,语气清淡却自带不容置疑的气场,“南小山,这个家,我南清漓说了算,我决定还瑞伯伯这十一两银子!”
南小山眼神冷了又冷,咬肌鼓鼓的,“耽误了我和小川年后参试,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吗?”
这话一出,悬浮在房梁上暗处的鬼原主开了腔,“姐姐,我快憋屈死了,算我求你了,你替我说句话好吗?”
十五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却被逼嫁给一个三十多的老男人,还被婆家人掐死了,这原主真是个苦命的,同为女人,南清漓也希望她开心点,不能做人,做个开心鬼也好。
“南小山,爹娘为了十两银子将我卖给吴大顺时,你们南家一个个的对得起我吗?
南家卖了我,那我这个外人就与南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不是我收养你,那你怕是顿顿食不果腹,也没有力气和我呛口,我放这儿一句话,你可以随时离开,另攀高枝!”
鬼原主眼泪刷刷下落,化为一片迷蒙雾气,却又捂着嘴笑起来,时而哭着笑,时而笑着哭,
“姐姐,你说到我心坎上了,你太会说了,可你还是太心软了,你让南家两兄弟立马上街讨饭去,我就更开心了。”
南小川颇为动容,大姐的婚事定下来后,他恨死了自己是个文弱书生,没本事赚一个铜板儿。
那时他是一百个忧心忡忡,甚至想到娇懦的大姐会日夜以泪洗面,但他没想到大姐会在拜堂时撞香案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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