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初露,温叶庭便已收拾妥当,准备前往章平宫。
“陛下,三皇子来了。”一内官向温宪禀报道。
温宪正斜靠在榻上,拿着一本书籍在看,抬起头来说道:“哦?他这几月不见踪影,总算是舍得来向我请安了。宣吧。”
“参见父皇,儿臣近日以来心绪不宁,所以一直未曾进宫,望父皇见谅。”温叶庭跪拜道。
温宪把书放下,直起身来招呼道:“行了,起来坐吧。你别以为我人老了便糊涂了,虽说我没法掌握你的一举一动,但你人在不在宛中城我还是知晓的。说说吧,这几月都去哪里了?”
温叶庭起身坐下,郑重其事地回道:“儿臣去蜀州了。”
温宪一听大惊,喝声问道:“你好端端的去蜀州是为何?”
他瞥见温宪面红过耳,急忙答道:“父皇息怒,我去蜀州原是有了关于母妃惨死的证物,这才前往蜀州探察一番。”
“又是你母妃!她已经死了十年了,你也消沉了十年了,温叶庭,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
温宪怒道,伸手摔杯,碎片散在温叶庭的身边。
“恳请父皇听我说完,到时您再责罚也不迟,我绝无半句怨言。”温叶庭高声求道。
温宪站起身来,指着温叶庭,疾言厉色道:“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收获。”
“我此次前去锦云城,发现这王淼乃是五毒俱全。一是他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屠杀整个族群;二是他心狠手辣,排除异己,手下影衣卫惨无人道,妇孺老幼也赶尽杀绝;三是他利益熏心,齐人攫金,对外贩售断肠草,致使无辜百姓深受毒害;四是他盗世欺名,道貌岸然,无论对谁都全无信赖与真诚,哄骗成性;五是他两面三刀,阳奉阴违,在豫秦两都之间煽风点火,挑拨是非,恐遭致战乱。”
温叶庭还想接着说,温宪打断他问道:“等下,这王淼就算再罄竹难书,与你何干?又与我豫都何干?”
“父皇,我不知你是否与王淼有何协议,但王淼此人不可轻信。我亲眼所见他是如何倒行逆施的,况且蜀州长期周旋于两都之间,你怎可知他是心向于你而非秦都呢?”
温宪为之一动,急忙问道:“此话怎讲?这王淼莫非还敢背地里扮猪吃虎,将我一军不成?”
温叶庭见温宪心生疑虑,赶忙说道:“他未尝不敢!你也知这秦都与蜀州乃是百年交好,自祖上便是金兰契友,王淼若是全力辅佐秦都,那也是合情合理。”
温宪沉思了一会儿,吼道:“不可能!近百年前他王氏一族当初曾亲口允诺豫都,会举蜀州之力协助豫都实现天下一统。你太祖父当时见秦都气焰嚣张,誓死守卫蜀州,而豫都将士们又因领土扩张连连苦战,师老兵破,这才同意从蜀州退兵。说好日后由蜀州暗中对付秦都,豫都则养精蓄锐,增强国力,待时机合适再一举歼灭秦都。”
温叶庭心想原来如此,又紧接着说道:“可这近百年过去了,蜀州有做出什么成效吗?那秦都依然财力雄厚,兵强马壮。对豫都来说,好似有无蜀州都不那么重要,反而倒被蜀州从中作梗。”
温宪叹道:“也不全是。这蜀州确是给豫都奉上了一份大礼,怎奈你祖父身体孱弱,无力操持这统一霸业,便将这夙愿传递与我,我这才着手此事。这些年,凭借着锦云城的贸易往来,豫都确也事半功倍,日进斗金,充盈了国库。只是没想到的是,这秦都也不甘落后,商贸发展得如火如荼。”
温叶庭听罢,便知这断肠草果然是由蜀州提供,豫都再通过锦云城输送至秦都,看来这不义之财还真是为豫都所用了。
便又提醒道:“父皇,那你可知近日秦都已经前往锦云城调查断肠草之事了吗?”
“什么?这王淼居然没有如实禀告!我就说近来派出的商队怎么一直没有消息。”温宪瞠目而视。
温叶庭看他已经怒从心生,又趁机说道:“就说这几日,我发现王淼派人前来豫都,觉得恐怕是王淼的权宜之计,于是就跟着那人回了豫都。您可有收到王淼送来的东西?”
温宪沉思了一会儿,“他派人来了?为何无人向我禀报?”
果然这陶玄驹并没有将东西送到宫中,不知他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于是温叶庭又说道:“若父皇不信,可去询问昨日的巡卫,他们一行人还曾被拦下问话。”
温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稳如泰山的温叶庭。
“不过,你前来说这些是为何意?这十年来,你不是一向不在意这些吗?”
温叶庭站起身来,恭敬拜道:“父皇,此一时彼一时,我这去了蜀州才发现豫都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内外交困的境地。你说若我都能察觉出这断肠草之事并未王淼一人所为,这秦都难道会不知吗?到时王淼若在秦都高压之下,和盘托出,委罪于豫都,那我们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温宪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就算他王淼要出卖豫都,那我又何曾怕过?这一战迟早都要来,这蜀州,这中原十四州我迟早要收入囊中!”
温叶庭听出来了温宪的雄心,转瞬又纳谏道:“父皇,若此时两都狼烟四起,没有一方能够全身而退,必定会劳民伤财,得不偿失。有言道,‘不打无准备之仗,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何不趁此机会与蜀州割席,与秦都一同讨伐王淼,先赢取秦都的信任,再养精蓄锐。您若想实现鸿鹄之志,决不能仰仗王淼这等笑里藏刀,随时可能反戈一击之辈。”
温宪端起一杯高山普洱茶,啜了一口,随后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那按你说,要如何与蜀州割席呢?”
温叶庭也拿起身边的茶杯,轻轻答道:“由我带兵,南下锦云城。”
温宪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温叶庭,“这是要直接攻打蜀州吗?这样是不是过犹不及了些?一个小小的州主,犯不着豫都因他调兵遣将吧?”
温叶庭轻松说道:“父皇,非也,不是去攻打蜀州,而是去解救蜀州。那王淼生性多疑,耳目众多,若是秦都有所动静,他必然会先就做好万分准备来应付秦都。但他一个蜀州的州主,不论是从军力上还是财力上,都远不及占据中原大地一半江山的秦都。此时王淼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向秦都投降,要么向豫都求救。对他来说,若是直接屈服,那秦都想必就会顺其自然接手蜀州,他虽说可以出卖豫都换取秦都对他的宽恕,但这蜀州想必也没办法再由他来掌管,恐怕还有性命之忧。并且,他若推诿此事给豫都,必定会让豫秦两都产生嫌隙,秦都指不定立马就转戈北上,来我豫都兴师问罪,于他而言这样又得罪了豫都,因此毫无裨益;但若是他暗中束缊举火,让我豫都助他一臂之力,或许这蜀州还有一丝转机。因为他知道豫都的目标并不在于收复蜀州,而是与蜀州通力合作对付秦都。这样假设他计划得逞,让豫都去直面秦都,便可以将豫都卷入蜀州的风波当中,让矛盾转移到豫秦两都。两都若是在蜀州交战,豫都胜则他可全身而退,秦都胜则与直接投诚并无区别。这两种选择虽说殊途同归,但对他王淼来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选择求助豫都反而还能搏一把。”
温宪放下茶杯,看着眼前出谋划策的温叶庭,俨然又见到了十年前叱咤风云的他,顿时心中倒有几分宽慰之情。
这么些年,他一直以为温叶庭已经形同废人,却没想到这去了蜀州一趟,整个人也焕然一新。
那个从前令温宪击节叹赏的温叶庭,好像真的回来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豫都要反其道而行之,掌握主动权,在王淼把战火引向豫都前,就与秦都一同把这火给灭了。但是又不能让王淼察觉到豫都已放弃他,不然他指定会破釜沉舟,兴风作浪。”
“父皇英明,儿臣正是此意。王淼一向善与玩弄人心,这样的人,不能留!倒不如将他作为同秦都交好的筹码,我想只要王淼一死,秦都也没有必要非得同豫都大动干戈。这样豫都外患一除,日后再兼修内里,父皇的大业指日可待。”
“那万一王淼将我豫都受断肠草之益一事告诉了秦都,如何能保证秦都会忍下这口气呢?”
温叶庭踌躇了一会儿,思忖着该如何向温宪交代自己在蜀州的际遇。
随即跪拜道:“父皇,儿臣斗胆,在蜀州时已与秦都太子商议好,若是豫都在秦都处决王淼时不加以援手,保证今后不再贩药,两都即可冰释前嫌。毕竟他也不想因小失大,遭致不必要的战乱,况且两都百年以来贸易互通有无,共存共荣是目前大势所趋。”
温宪似笑非笑地看了温叶庭一眼,揶揄道:“搞半天,你早就背地里同秦都投桃报李了。你堂堂一个豫都皇子,不想着如何辅佐君主实现豫都一统大业也便罢了,居然还胳膊肘往外拐。难怪你此次前来,一反往常,真是不枉你如此处心积虑了。”
温叶庭心想果真没有那么容易,又叩拜道:“父皇明察!我正是为了豫都才委曲求全的,总体而言此事秦都占理,若是王淼背信弃义,一不小心豫都则会被千夫所指。正是考虑到皇室的一世英名,考虑到豫都的人心向背,我几相权衡,这才煞费苦心找到前去锦云城的秦都太子,对他谆谆告诫。总之,我所做的一切,全然为了豫都,惓惓之忱,绝无半分虚假。”
温宪转念一想,挥手说道:“起来吧!我相信你还不至于与外人沆瀣一气,你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我心中自然有数。我可以答应让你遣兵去锦云城自行处理此事,但是,也有个条件。”
他站起身来,作揖说道:“父皇请讲。”
温宪注视着他,来回踱着步,高昂说道:“蜀州花氏一族,我要定了!”
千算万算,却没料想到从温宪的口中,出现了花间一族的讯息。温叶庭努力平定自己的心绪,交握的双手却有些抑制不住的沉重,心中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他不能让花间又跳入另一个火坑,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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