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光站在小院内,目送着自己的好友,看那白大褂和一点幽蓝一起,渐行渐远。
“那个……他们要去哪儿?”
身后忽然传来疑问。陆承光回头,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回答:“当然是约会啊。”看着女孩依然迷惑的模样,这才认真解释:“他们是去镇子上转一转,买点儿东西,也是让……让智能适应下环境。”
江心然发出惊讶的低呼:“唉?我还以为像这种人工智能,只要给连上互联网,就什么都知道了。”
陆承光苦笑着摇着头,又伸长脖子向那边掩在树荫中的小路望了一眼:“我原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可惜老马坚决不干。”说着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其实他是对的,现在的互联网……要把那个白纸一般的新生儿扔进去,风险太大了。”
说着他移开脚步,手势邀请江心然回楼中去。两人回到客厅坐下后,他又继续解说:“智能的基本程式早就完成了,这几个月老马一直在做的,就是自己建立一个信息库,把他想让智能明白的东西从互联网中挑出来。”
心中忽然闪出了“不染尘世”这个词,但江心然并没有开口——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时也很疑惑:初次与他们见面的自己,有资格知道这么多吗?
她有些不安。
恰好这时陆承光换了话题:“你去过翰图吗?”
“嗯。”江心然带着点儿兴奋地点头,“高考之后的暑假里去参观过。”
“这样啊……”陆承光笑着点点头,然后忽然坐直身体:“想再去一次吗?”
“嗯、啊?”江心然惊讶地抬头,对面一身墨绿t恤的科学家虽然在笑着,眼神中却带着认真的神采。
“估计就在这几天,老马要带智能去翰图一趟,我要跑腿所以不能去。不过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希望你能跟着去一下。”
“可、可是……”江心然需要时间好好想想,但陆承光却不给她这机会,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地要她立刻给出回答。
“再说,如果你能去一趟,和那个故事有关的,也许能了解到许多也说不定。”带着坚定地目光,陆承光放缓语气,慢慢劝说着。
江心然不自觉地,轻轻咬住了随身带的油性笔的尾部。
翰图学院,这所如今名扬中外的名校,也是这栋屋中两位科学家成才的地方。当时还和自己一般年纪的他们,又在那里经历过什么?
她想知道。
因此她也微笑着回应了茶几那一端的陆晨光:“好啊,我会去。”
***
踏着灰黑色的水泥路面缓缓前行,身侧经过的小镇,还是几年前的破旧模样。深居内陆的这里,在发展热潮中被遗忘,于是它的天空也被搁浅在时间的沙滩上,依旧保持着清澈的蓝。
他一直觉得,这蓝色真好看,要是梦有颜色的话,肯定是和那天穹一样。梦如天空,可望而不可即,即使驾驶航空舰至上云霄,那抹蓝依然飘在更远的地方,直到你冲出太空,却发现已经离开那梦的怀抱。
梦境从来脆弱,经不起紧抱——紧抱是为了确认对方的存在,而梦并不存在。
他都明白。
尽管如此,当转过头,望着身侧那只翩然起舞的蓝色蝴蝶时,他仍然满腔柔情,死气沉沉的脸上,闪过没人看得到的奇异光彩。
就算是梦,他们总算又在一起了,或许还隔着一层薄薄的雾,但他很清楚,这层雾,早已不能阻隔他俩。
他是天之骄子,他有能力打破一切阻碍,穿梭到,她在的地方,哪怕是另一个世界。
他停在一家报刊亭前,伸出手,她就轻轻落在指尖。他将她放入盒中,装入口袋,然后叫醒了亭内睡得正香的老人。
各家报纸的头条似乎都是一样:美帝又开始不安分了,世界各地的舰队都在太平洋集结起来,国内也因此一片恐慌。
他笑了,他很清楚,在下个月底的新闻发布会召开之前,谁都不敢乱来。现在这些小动作,改变不了任何事。
忽然,他的笑容僵住了。后腰处,有块硬邦邦的东西顶着他,金属的寒气透过衣料,直达骨髓。他听到特意压低的声音。
“你最好听话点儿,大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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