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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送别现在

第二章 送别现在

烈焰之下焦土遍地,涂炭的生灵因某些人的背叛,显得多么无辜又可怜。

男人长喘着从浓烟中滚出,为保护襁褓中的孩子,即便是顽石上碰的头破血流,也咬牙挺过去,快结束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只要逃出边界线他就会收手,这个孩子还需要他,需要一个能让她度过幼年生活的家人,所以在那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放弃,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不能丢掉,因为这是自己对她的承诺。

他抱着孩子拖起残腿拼命朝边界线爬去,或许是失血过多精神恍惚出现幻听,那一阵阵金属摩擦声仿佛越来越近,由那火海之中传出萦绕在自己的脑海,被烤干的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叛逃的男人叹息着,望向那由火焰中走出的黑色铁甲,本就漆黑的盔甲被烈焰灼烧的发亮,甚至可以映射出男人因绝望而无神地目光。

他凝视着冷漠面具下赤诚的眼神,扑哧地笑了,掩面笑声和泪水一同被咽下,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可是他又不甘就这样结束,无可奈何地瘫倒在地。

于是用最后的力气将孩子托起,在骑士的面前他依旧是那样高傲,就像从前一样,骑士点头褪去手甲,露出被烈焰烤焦地手臂,原本已经炭化的皮肤不断脱落着,在仅剩骨骼后再一次生长补全。

递过孩子那男人了却一般垂下手,或许在将孩子托付出去那刻起,他已经失去继续活下去的意义,面具之下哽咽声徐徐传来,又一次的食言,再一次的失去,这样的惨剧到底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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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起源史中记载,曾经存在着百位形态各异的神明,在过去他们互不干涉,他们的造物也都相安无事。

可在漫长的岁月中有七位特立独行的神,他们无法继续容忍其他神明对造物的残忍行径,所以发动了对旧时代神的制裁战争。

这个说法或许过于牵强,但是在记载之中,七神也并非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神明,他们的存在早在这个世界形成前就已经确立,他们对事物的观点可能也与旧时代神明有着差异。

旧时代神明在血战中落败被彻底封印,而这场战争造成大陆板块的撕裂无法得到愈合,世界格局被彻底打破,甚至经过万年的时间消磨,在诸多大陆板块中也依旧存在着无法被净化的恶毒诅咒,这导致后世都要挤在同一片大陆共同生活,七位神保全了最后的土地,也保证了幸存的造物继续生活的环境。

他们创造了现在的世界体系,将原本混乱的世界带向正轨,也各自不同的理念、不同的造物、不同的职责,而魔族之祖阿斯塔·贝兹就是其中较为亮眼的一位。

阿斯塔·贝兹,赐世间万法之人,将被消灭与封印的旧神的魔力转化,以赐福的方式授予这世界上的一切生命,让这世界中不管那个族群都有唤醒魔法的力量,间接地使魔族成为了魔法生命里最为强盛的种族。

但即便是神明也逃不过时间的消磨,曾经带给这个世界原始魔法的神祖,因为决战中消耗过多而率先消亡。

神祖已死,强者为王

在这一族的历史中曾经有过并肩而立的四位魔王,其中最为重要的则是接受了神祖力量的初代魔王卡斯利尔,也就是被现在这位大人所击溃的那位暴君。

他们都在历史中扮演过侵略者的角色,现如今我们的魔王大人却要默默的背上,本不属于他的骂名。

自己曾经也有问过他,为什么要去承受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他称这道理不通的东西叫做“责任”。

侵略必定会遭到反击,而魔族就是在被反击的日子里,在魔王的领导下艰难走过这千年的岁月,但这些都不重要,加剧这一切的是另一件事。

圣殿之主圣扎迦利·柯律治,为了杜绝最强种族的诞生而创造出天使一族,以此来制约在历史长河中,可能会发生的一族壮大他族受难的必然结局。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千年前却“意外”的陨落,与神明有着直接联系的天使全灭,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一点史料曾经记载:

“那一夜,大陆被一道极光照亮,那如同末日般的火红吞噬了星空,紧接着天使圣殿发出了耀眼的白光,白光在几秒内迅速消退,随之而来的便是悬于北方天空的天使圣殿陨落,圣殿极为庞大的面积坠落于阿尔塔山脉东侧,掩埋了部分地面。

一部分则填入海平面之下,废墟堆积形成了半座岛屿,在勘察中有观测到天使活动的迹象,但多数都在片刻的挣扎间化作了白光,天使族确认全部回归父神怀抱-------赤鹫第二小队队长阿尔兰特,最后记录于赤月纪902年9月13日”

就在天使一族消亡后,恰逢魔王带领着种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展,在之后作为与魔族有着世仇的人族做出反应,提出了关于魔族试图吞并大陆的阴谋论。

究其原因人族神官几百年前预见了事情被逐一应验,而人王奥尔古斯的遗训也得到证实,所以试图要站在大陆安危的制高点去打压魔族,这也进一步加深两族的矛盾,发动战争的同时也牵制了两族的基础发展,而其他的种族大多奉行着神明留下的无战协议,所以才侥幸得以发展。

其中龙族因为环境变化,举国迁往大陆之外的岛屿上,迁离的时间无法推测,有说法是在天使族覆灭前全族迁徙,但也有说法是在其后,这些总结下来大多也只是臆想罢了

作为魔族图书馆的管理员、魔王麾下的骑士以及诸多历史的见证者,熟读各类历史典籍却始终没有发现龙族离开大陆的起因,他们的迁徙仅仅是因为环境变化吗?可是在那个时期不也是大陆环境最为优异的时段吗?而他们的归来也是长久以来没能解开的谜团。

曾经魔王讲过龙族归来是与人族达成某种协议,这份秘密协议应当是两族皇室的最高机密,因为即便是当时作为国王钦定的帝国将军都不清楚这件事,另一点则是奥尔古斯大帝的第三任妻子就是龙族公主,而当时奥尔古斯大帝回归神列后,王后也回到了龙族。

那一次回归的原因无非是接手帝国势力,也就是巩固龙族对帝国的控制,不过近百年来事情也没有像龙族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可迄今为止接收到的讯息都十分片面,真正想要了解还是要靠这次的归程,等一切都结束才能知道那些人该被挫骨扬灰,那些灵魂该受到无止境的折磨。

关上迷之匣一切都将归还,唯有这副身躯要以命相报,从这一刻起贝尔卡斯卸去了关于王城的一切事务,放下了一切,再也不是那个处心积虑的黑骑士。

现在他终于可以化身为了完成魔族大业的殉道者,当然促成这一切的还有那些弃他而去的人,他终会毁灭那一切。

宫殿坐落于初代魔王的坟墓之上,传说初代魔王接受了神祖的力量拥有着不死身躯、不灭的灵魂,可笑的他终究是旧时代神明的遗孤,没能领悟神祖所要传达的意志。

他一度将魔族领向灭亡之路,最终被新王镇压,他为之骄傲的身躯被分裂,埋葬于这座象征着魔族繁荣开端的宫殿之下,由记录着魔族历史的长廊衔接,就像一条绞绳将初代吊在历史的绞刑架上。

生与死的反复在这副身躯重获自由时便停止,自己曾经设法摆脱这残酷的命运,但命运的齿轮早已在被他选中,成为黑骑士的那一刻重新咬合,就像魔王所说的一样“王城即是不归路,一旦踏上便失去回头的机会。”

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这不过百米的走廊也诉说着千百年来魔族发生的变化。

“魔族不需要任何虚有其表、华而不实的东西来宣扬他的繁华,就像是千年前他的威慑笼罩大陆,带来的却是无尽的战争和苦痛,与其与这个世界争锋相对,魔族的繁荣更适合在幕后”

魔王所说所作都以他的想法去实施,这也是为什么这里每一根支柱都是一座精致图腾的原因,上面所刻画的皆是千年战争中牺牲的每一位魔族将领,这是令人宽慰的。

不仅是这里,在魔族的各地都有类似的图腾,这样做的原因多半是便于后人传颂,传颂他们的英雄与魔族的繁荣历程,在宫殿前还有两柱空余,虽然魔王并未提起过,但格外令人难以释怀。

石廊最终通往的是魔族主城阿斯塔,以缅怀神祖之名,同时也是魔族最大实用性最完善的城市。有传说现任魔王是神祖与精灵女神的后裔,大抵上也就在神使与魔族救世主间徘徊,所以由他领导魔族也就有那么一点道理,至少对曾经效力老魔王的将军们有一个合理的答复。

立于高台俯视着繁华街区的热闹场景,这一切都是魔王连同各位将军们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如同画卷一般绚丽的幸福生活,但是在贝尔卡斯眼底的,只有战争带来的残垣断壁,他仿佛已经看到在惨叫声中四散逃命的居民,他们在刀刃下挣扎,在烈焰中翻滚,鲜血顺着染红的石板路流淌。

这样的事他目睹过太多,也经历太多了,他曾经也是造成那样惨剧的屠夫中的一员。

惆怅之间被人环抱,温柔地搂抱让身体可以接触到,贝尔卡斯把手搭在上面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他知道是谁,因为每一次约见她总会早早的等候在某处,然后在等待时带来一点惊喜。

不过大多都是从人族那里搜罗的故事,事实上自己并不是很想听,甚至有些反感听到关于人族的事情,可每次看到她满足的笑容又总会犹豫,这一犹豫便是十年的时光

“看样子一定是等了很久吧。”

前来赴约的少女背着手开心的看着男人,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扎起双马尾而是任灰发披肩,看起来很文静的样子,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当个乖乖女就好了

“只要是您的要求我都会认真遵守的,这可是我们的之间的约定。”

今天的她没有穿那件有蔷薇胸针的礼裙,而是一件完全没有见过的开胸紧身衣,她踮起脚身体微微前倾,刚好可以看到她胸口间被挤弄起的白皙肌肤,本就妖娆的她在这件衣服的衬托下更凸显出独特的魅力,也许是掺杂了本为魅魔的关系,感觉今天的她格外迷人

“难得到现在还记着,不过你能抽出时间来赴约真是辛苦了。”

她们只有活跃于人群之中才更有胜算,所以就算她打扮成什么样,自己的不会去责备她。

不过,艾璐薇作为魅魔团的领袖更应当坚守在自己的岗位,像是这样贸然的离岗已经算是违背规定,可魔王从没有因为这种事说过什么,大概也知道就算是亲自向艾璐薇下达命令,她还是会想办法让其他人解决,所以才会有之前“如果向她下达命令的人是你就没有问题”一类奇怪的话。

“先不说这些嘛,我在那边找到了一些应该用得上的东西。”

说着她从胸前掏出一块形状怪异像是奖牌一样的东西,迫不及待地塞到贝尔卡斯手中,那东西拿到手里有些分量,还有残存着来自她身体的余温以及淡淡的体香。

那是一枚龙形标志的金色徽章,上面镶嵌着昂贵的红色宝石作为龙的眼睛,坚钢为底打造出龙身的形状,从金属的磨损程度与制造工艺来讲,起码有几百年的时间,更早甚至可以追溯到与自己同一时期的时间点上。

“这种徽章在人族并不常见,能接受此类封赏的为极少数,况且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还能保持这种成色,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淘来的?”

“从一位人类官员家中讨来的,据说这是他祖先受先代国王嘉奖得到的。”

她十分开心地诉说着,好像孩童找到自认为不得了地宝贝一样,很想告诉她这东西其实已经没什么用处,但看到她单手掐腰挺起高傲的胸膛时,自己又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于是又一次默许了她危险的行为。

艾璐薇刚想说些什么,看见贝尔卡斯抬起的手,便把已经到嘴边的话慢慢的吞回去,她害羞的低下头,任凭那只手将自己散落的长发扶回耳梢

“真是辛苦你了。”

她没有讲话紧闭着双眼,哪怕是一句表扬的话也能让她呼吸变得急促,脸颊也开始发烫泛起樱色地红晕,看着她呆呆地神情,自己一度认为那些话都是没有必要的

“这一次又要去多久?”

她抬起头看着贝尔卡斯,也许是出于心虚没能去直视艾璐薇的眼睛,思绪在注视下被扯断,如果换做别人或许可以庆幸的讲自己获得自由,但是对于她来说那份自由是奢侈的

“很长一段时间吧,大概在你成家之后。”

“又在说什么啊,那种事情很让人头疼的,而且你又拿来开玩笑。”

她有些生气,或许是习惯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发脾气去咬自己,但是从她的表情上看确实还是很在意,不过就像以往那样她不会死心。

“是啊,我们的艾璐薇小姐总以为那仅仅是句玩笑,但是在旁人心里想这样好的女孩子,也该找一个合适的人托付终身了吧。”

按正常魔族来讲她也该安下心来,找一个合适又爱她的人把自己嫁出去,以她的资质来说被追求应该是算入日程的事,但她那副作为魔族首领的高冷样子,却让大部分魔族有志青年望而却步,怕是到最后也没人敢要,委屈自己过完剩下的日子或找一个并不靠谱的人了却余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算是身为长辈心疼

“可是你还是有各种理由。”

“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要旁人为我拿主意,我才不要,而且我现在也是在追求我的爱啊,凭什么要那样说。”

她十分抵触生气的背过身去,但今时不同往日贝尔卡斯不会再去哄她,而是皱起了眉头。

“如果这么久了还是不能发现多年追寻的东西不切实际,那你就会永远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这是为了你好,艾璐薇。”

“是啊,这句话从您嘴里说出来真是合情合理,为我们编排着未来,最后连我们要爱谁都要被安排,就连一点点争取都不可以。”

“可是你明知道那没有结果。”捏住肩让她面对着自己,可偏偏撇开头不愿意听

“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结果,难道默默喜欢着都不可以吗。”

艾璐薇挣脱束缚与自己来开距离,或是自己真的那么过分让她不得不站开重新审视态度,可贝尔卡斯也没有理由去害怕她做出什么举动

“这份执着会害了你”

“长久以来一直在沉默着的您,不也是拿过去的错折磨自己,明知道那样坚持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还是假装可以忍受,就连自己的救不了拿什么开导我们,说得再多也只不过是想要拒绝别人的关心”

想要再去抓住她的手,得到的却是一记响亮的回击,阴沉着脸艾璐薇就像听不见一样离去。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像是被紧紧扣起来一样,这些年来她和她们在做的事情一直都是自己最挂念的,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就算是这样也无法想通艾璐薇那残念的执着,究竟是何时发起的,就像她说的连自己的开导不了,又怎么去开导别人,或许本就不适合去教导其他人吧

没有她的陪伴这条路无疑是孤单寂寞的,但孤单和寂寞早已是常客,在成为黑骑士的前几百年里也都是孤独着。

一个人默默的与“外因”战斗着,故今后也避免不了一个人独自战斗,与自己肩并肩,这颗已经冰冷异常的心,就像是在湖底沉睡时无人回应的嘶吼哭喊,怎么样都随便吧,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艾璐薇继自己之后成为了魅魔团团长,说上去魅魔团的历史也不是很早,追溯到成立之初也只不过是一个暗杀组织。

由最早投奔魔族的暗精灵组建,当时只是一个潜伏于魔族在战争时期暗杀人类军官的组织,后来因为在战争中的突出贡献被魔王收编,作为特殊部队存在,在自己初入魔族时也是刚被收编不久,那时候艾璐薇的双亲乃至上辈人还没出生。

在时间的推移下,这个普通的暗杀组织逐渐变为了直属魔王的军事情报网,成员普遍拥有极其优秀的个人能力,扩散于人类之中犹如一颗颗随时发作的毒瘤,那原本就是那个计划重要的一部分,到现在也只是随口提起马上就被忘记的事,不过现在是正式启动的时候了

而说到魅魔,这个种族在魔族历史上是接近灭绝的存在,在最初只是借用她们的名头,如今的魅魔团每代都是被首领带领,每代都拥有着特殊的能力,而艾璐薇就是其中一个。

她本没有资格成为首领,但是两位四代魅魔及其后人都已经不在了,在二十年前的战争中牺牲了。

说是牺牲,可事实并非那么简单,那时候的魔族远没有现在安逸,私下的派系纷争造成的伤亡不计其数,当时的四代就是死在了长老会的内斗中,另一位四代叛逃出境结果被斩杀。

那是让所有人都感到遗憾的,如果他们肯低头认错的话魔王或许能网开一面,最后就连孩子也没能留下。

虽然挑起事端的人被惩处,但是魅魔团也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只好由当时没有固定职位的自己担任,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或许是残酷命运的安排,艾璐薇出色的能力被魔王赏识,所有自然而然的让位给她。

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孩子,为了在人类中不被发现,努力的让自己像一个人类一样,被感情所困扰,被琐事扰乱心智。

在那期间也学习了很多关于生活方面的能力,在她成为团长之前还为自己织过一条围巾,虽然自己早就用不到那些东西,可她的心意确实感受到了,很早就在想如果艾璐薇能和合适的人结成伴侣,想必那位一定会非常幸福吧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也许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那一切都太过于美好了,美好的就像是过往目睹的幸福生活一样,最后都被无情的现实击碎,如今的努力或许就是在维护着为数不多的美好幻想,哪怕最后被刻在石柱上,成为魔族成长的肥料。

突然想起来,魔王在宣布艾璐薇成为第五代魅魔时,她对自己露出的那份充满幸福与希望的笑容,就这样看着她走上一条无法宁息的不归路,所辜负的不仅是她,还有对亡者的诺言。

换季的风来的有点早,伴随着凉意还有一点苦涩,可这条路也不得不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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