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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汝为何人

第二十五章 汝为何人

那是从与她结识许久后,就一直在期待的事情,他从没有因为感情上的事而激动,唯独这一次成了例外。人来了很多很热闹,既有贵族也有平民,国王为他披上新衣,主教为他们献上祈祷,被神官簇拥的他从女童手里接过花束,递给了迎面走来,身着精致白色婚纱的少女,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是就在想要拥抱时一切消散在指尖。

只有虚构出来无法实现的,才会是最完美的吧。

这片段无数次出现在脑海中,以至于他自己都无法记起,这究竟是过往发生的事情,还是仅仅出现在脑海中自己的幻想,很困惑很迷茫,每到这种时刻他都会不能自拔,魔王曾经告诫过不可以总是试图将记忆拔起,但是每当他想退却的时候,记忆总是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猛然间他惊醒,发现自己靠坐在椅子上,身旁的尤利卡和艾璐薇在嬉闹着,卡尔正在努力的练习着写字,而那位女性也刚好从门外进来,她把着汤盆放在他的面前,并找合适的地方坐下,看着这美好的场景有些惆怅,原来只是一不小心睡着做了个荒唐梦,他捂起脸庆幸一切还在

可当再次睁开眼睛时,汤盆中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向自己道着别,惊恐、愤怒情绪不能自已,奥菲利亚就坐在对面,嘴角淌着鲜血,一边咀嚼一边嘲笑着,仿佛被夺了心智般掀桌而起,注意到有什么不对时胸口却被贯穿,挣扎咆哮着那触手从胸膛涌出想要将把自己拉入黑暗

这一次他终于醒来,终于摆脱了令人烦躁的梦境,可是就算梦境再怎么糟糕,也要比现实的麻烦事要好办许多,就比如说掀翻血斑试图爬满整张床的肉体芽孢,还有想要从身体中脱离出去的伴生铠甲。

芙蕾雅对于压制这些东西一直都很在行,不知为何在她手中肉芽会安分的沉睡,伴生铠甲也可以稳定的结合在肉体之中,那时候都是她在帮助自己缓解这些压力。

一直不能理解这道理是为何成立的,但是魔王告诉说这就是“锚”,因为不再是人类,成为黑骑士后就出现恶化的风险,而摆脱恶化最好的方法就是坚定意志,其中包括对人、事物、事件产生的不可动摇的执念,这些执念会成为摆脱黑暗思想侵蚀的动力,在恶化的概念里将其称之为“锚”

就像是巴斯特靠着对战斗的痴狂完全压制恶化的侵蚀,从而达到魔族的第二次进化,那么芙蕾雅是什么时候在不知不觉间成为自己的“锚”呢?记不得了只是不经意间就会挂念起来,可奥菲利亚却无情的将“锚”摧毁了。

现在的他就是一艘失去锚的船,停靠在理智的彼岸却随时有漂远的威胁,他不知道那背后的危险,只见证了无数恶化的魔人是如何被铲除的,他自己也执行过斩杀任务,可奥菲利亚为什么要那样残忍的剥夺,还是说她就是想要看恶化后贝尔卡斯的模样?假如真是那样,可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如今想要找可以替代的“锚”实在是难办,这地方已经不是魔族,时代变迁仿佛让自己与这个世界打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而且这些人里未必有那个资格,现在心烦意乱一只手握紧胸口张牙舞爪的触手,恨不得将它们连根拔起,但是他做不到,那些触手被拔除却在手中继续与身体融为一体。

为什么会这样?

触手长成的起因就是胸口的血斑,这些血斑事实上是烧伤留下的疤痕,但这具躯体在承受任何损伤时都能快速愈合,那些伤疤原本也可以被治愈,可那火焰却不是正常的存在,那是炎魔王留下的带有神性,超脱了这个世界存在范畴,一切魔法源头的最初火焰,它无法被熄灭,这身体又无法被销毁,所以形成了悖论,这些触手原本是身体的一部分,因长时间与神火接触,便成为了现在这样依旧想要修复躯体的固执个体

炎魔触犯戒律被魔王放逐,被剥离神性也许就在那时已经死去,本应在本体消失之后便熄灭的神火,却依旧在身体中徐徐燃烧,是被寄托了存活的下去的意志吗?不能让这些东西继续干扰着心态,几百年过去有些事情早该忘了,没有成为“锚”的终究到最后也只是被废弃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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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也许是从希泊城走出来过于兴奋,原本应该休息的库拉现在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坐起无事可做,躺下又无论如何合不上眼睛,怎么会这样激动,是被人信任的感觉填满了自己的心吗?库拉坐在床边傻笑着,想着之后的日子就能像其他人一样,为了理想奔波忙碌心里满是喜悦。

可是他马上就沮丧起来,原本洋溢开心的笑容一转眼都消失不见,因为想到白天在马车上的事,那时候被骚扰的新月小姐,还有一直在看自己的杰诺德先生,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他那时一定是在暗示吧,可是愚钝的自己却没能意会到先生的意图,哪怕是那样直白的暗示也没能理解,最后要新月小姐借着先生去解围,明明被信任着在关键的时刻却什么都没有做。

那时候新月小姐无助地叹气,被旅途故事所吸引的自己而惹生气的杰诺德先生,才会说出那种话,看来他们一定是对自己很失望,现在想起来已经没有脸面对他们了,想着被新月小姐温柔治愈,想起在公会杰诺德先生的仗义出头,自己却对那样处境的新月小姐无动于衷,真是太蠢太无能了

越想越是觉得羞愧,但是每当想要闭上眼睛又马上会想起,思絮乱的要快无法思考了。

索性不再苦恼怎么想,而是在较为宽阔的房间里坐起训练;除了平时复习父亲教导过的剑术,每日必修的体力训练也是不可或缺的,可即便是这样自己也没能变强,依旧没有到达公会所需要的程度

逐渐的身体有些疲软,再去注意时间已经来到早上,原来已经做了那么久吗?坐在床边歇息着,原本应该被分散的注意力却始终萦绕在苦恼的事情上

果然没法不去在意吗?又想到那时候的表现,蠢死了。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先生他们呢?总不能这样苦恼下去吧,无论怎样还是见到先生吧。

因为新月小姐不舒服,原本定在昨天晚上计划商讨队伍的事宜被延后了,现在还早应该是时候询问一下,所以打理好衣物准备去找他们

可是他站在新月门前的时候犹豫,想起之前的事情便转到杰诺德的房门,正当他想要叩门的时候房门开了,杰诺德迎着面走出来

“起的很准时,是来找商量队伍的事情吧。”

他很清楚库拉的心思,除了公会的事情没什么能让这个年轻人这样积极

“是、是啊,杰诺德先生。”他紧张的有些说不上话,想不起除了问候该说些什么

“哥哥,你们在聊什么?”新月的出现打破了现有的尴尬,只是又有些羞愧不敢抬头看着她

“就是之前商量好的,但是延误的计划。”

“嗯、因为昨天太晚了,想着早点来找先生商量一下。”库拉低着头

“那算我一个好吗,早餐已经拜托服务生小姐去准备了,也许我们能一边吃一边聊。”

“办事很快,平时也都是这样的?”

“唔,因为老师平时为了研究已经是废寝忘食的程度,如果不考虑一下这些事,老师可能会饿晕在工坊里,所以这些事情一般都是由我打理的。”

杰诺德注意到新月鬓角的汗,她的衣襟印出汗渍,初见时呼吸有点不匀,像是有跑动过,伸手擦去并拍了拍她的肩膀

“外边很热吗?注意好穿搭不要生病了。”

“嗯,刚才在排队,很多人挤在一起所以流了一些汗。”

看到像这样有精神的新月杰他放下心来,招呼着库拉准备去吃早餐,而看着新月和杰诺德,他就像是个局外人,当听到呼唤自己名字时被吓了一跳,笑着回应对方。

对啊,他们是兄妹互相关心是很正常的事啊,看起来也并没有因为那件事生气,库拉放松下来,困扰了一晚的事也能有个着落。

忙碌的冒险者们已经离去,早上正是他们外出办委托的好时机,伴着清风为自己的工作而努力,大家都在为自己喜爱的事而付出,库拉看着他们满怀羡慕,但是马上也能像他们一样了

“在想什么事情吗?”

他回过神看着坐在一旁的杰诺德先生,新月也在因为他的呆滞发笑,他尴尬的拍了拍头

“嗯,因为马上就能正式成为冒险者了,所以有些兴奋。”

“是这样值得开心的事情吗?但愿成功之后的日子,能像你期待那样顺利。”

“希望是那样,但不管如何我都已经走出来了,不是吗先生?”他举起酒杯与杰诺德相碰,他很少喝酒因为兴奋稍稍尝试一下,被涩的有些喘不上气,但是依旧露出开心的笑容

“噫哈,真是令人羡慕的年轻人,有活力真是太好了。”

那是坐在邻桌的一位接近四十的怪大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发出感叹。

衣着不像是冒险者,身上披着纹有龙头的淡蓝长袍,奇怪的是右边还穿着包裹右手的半套铠甲,长袍与铠甲相结合虽然很怪异,但是穿在那大叔身上感觉意外的合身。

很奇怪的人与其他冒险者不同,他显得过于悠哉了,长长的未经打理的黑发,就像是豪猪的尖刺一样坚挺密集,黑黢黢的络腮胡子有稍微整顿,但看起来就像是被烧焦一样。

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带有笑意,精力十分充沛但看起来又很懒散,似笑非笑的让人觉得很容易亲近

“服务生小姐麻烦来五只炸鸡,一杯啤酒。”

他的要求差点让库拉呛到,那样油腻的食物要这么多没问题吗?但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那一位出现了

“乌拉!”

相伴在怪大叔身边的一位14、5岁的红发双马尾少女,她一直趴在大叔身后所以没有发现,当听到大叔点餐时就突然冒出头来。

她从后面开心的抱住大叔,他很难招架但看上去习以为常,苦笑着将少女架起放在一边

“这是您女儿吗?真可爱啊。”库拉好奇的搭话,不知道是为什么大叔突然咧嘴笑起来,而那位少女则有些生气的嘟起嘴

“我还没有小到给罗伊做女儿呢!”

她真的有些生气,甚至能感到一阵剧烈的魔力波动,但是大叔用手轻轻捏住少女细嫩的后颈肉又马上消退了:“虽然、也不是不可以。”

“看来是说错话了啊。”库拉捂住嘴有些担忧的看着对方

“所以说,罗伊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留在王都,非要跑到这么远又没有鲜牛排的地方呢?”那少女掐着腰向他抱怨着,大叔好像已经习惯了少女的抱怨,歪过头去小声的说着让少女脸红的话

“难道你已经忘了,由自己提出来的新婚旅行的体验了吗?”

“是这个,原来你还记得啊。”少女有些扭捏拉起白色连衣裙的裙摆小声嘟囔着,然后抱着了大叔的脖子:“还是罗伊最好了!但还是很生气嘛”

“抱歉失礼了,有哪里冒犯到还请多包涵。”杰诺德向他示意着,对方也很好说话没有太在意

“哈啊,道歉就免了,我们看起来确实年纪相差甚远,被当作这种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孩子外貌和该有的年龄不符,很早就已经习惯被人这样问。”

那少女不再折腾因为炸鸡已经上桌,尽管如此少女还是喋喋不休的说着:“明明是未婚妻嘛,结果总是被当成小孩子,真是太让人生气了,虽说小孩子能拿到很多东西,但是妻子明显能有更多嘛,罗伊也是这样想的吧?”

“是是是。”大叔端起酒杯非常敷衍的说着,但是少女并不在意只是痛快吃着满桌的炸鸡,然后瞄了一眼隔壁的他们,发现被杰诺德注意到所以喝口酒轻笑一下

“体验一下生活还是很有必要的,像现在这样轻松快乐的日子也不是很多了。”虽然听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勉强应答着

“偶尔也需要休息一下,毕竟凡事都要有间歇的必要。”

向大叔举起杯,对方笑着举杯一饮而尽,那少女吃起来意外的快,甚至连零星的骨头都没剩下,一脸幸福的坐在一旁打着饱嗝,罗伊则眯起眼盯着少女,脸上也浮现出同样的表情。

“丫头,该启程喽~”他放下酒杯将长刀别回腰间招呼着少女,那少女听话的整理下衣物爬到男人的背上,杰诺德一行则目送他们离开,就当他们准备继续讨论的时候大叔说的话引起杰诺德的注意。

“体验虽好,但并不值得深究,希望你能重新习惯这样的生活.那,我们就王城见了-----杰诺德”

他皱起眉想要叫住大叔,但是大叔并没有回头,慢慢的他脱离视线,这一来迷惑的事情就更多了

“哎,先生你们认识吗?”库拉有些惊讶的看着杰诺德

“也许吧。”

真是奇怪的事情,这副面孔的主人是那样重要的人物吗?无论是片刻的记忆,还是这男人的话都透露着不寻常事件,明明只是为了完成魔王赋予的使命,现在看来好像变的更加的有趣一点,他笑着,让库拉更为困惑

“让我们继续吧,之后还有事情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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