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雨水还是十分充足的,山洞外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树叶上,滴在石头上,敲击出绘声绘色的乐谱。
于东水刚刚从睡眠中醒来,这才注意到在里面看洞口,依旧是通畅的一片,没有看见任何被岩石封起来的迹象。
是原本就不会对洞内的人起作用,还是魔法被老者解除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不知是应该害怕还是感谢的熟悉声音:“睡得怎么样?没做噩梦吧?”
“这倒是没有,睡得很好,多亏了老前辈,谢谢。”于东水转头看见独自一人靠在一旁的老者。
“是吗?那真是个好消息,希望你可以珍惜这次安稳的睡眠。”他利索地起身,走向于东水。
“那东西没事吗?”
说成“东西”可能不太具体吧,于东水又用手指了指开放的洞口。
“哦,所以说这个幻术魔法是比较低级的,只能对外部的人生效。虽然有想过直接使用结界魔法,可这样一来更加引人注目了不是?”
结界魔法?听起来很高级的样子,可惜我不懂。
但只要确认了幻术还是在有效地运转就可以稍微放心一点了,至少于东水不认为那群猎魔者会直接撞岩壁找乐子。
“那么,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于东水也站起身,与披着黑袍的老者面对面。
即使如今只剩下二人,但对方还是不愿意拿下黑袍,要么是为了不暴露身份,要么是别有用心。
反正肯定有问题,但碍于他的救命之恩,于东水并没有提出想要见一见真容的过分想法。
“大概是想问老朽的身份以及救小友的原因吧?首先很抱歉,老朽其实在昨天的路上就听见了小友你的问题,但老朽并没有在行动途中过多交谈的习惯,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回答小友的问题,还请见谅。”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前辈。在此之前还请我再向您表达对救命之恩感谢,虽然我暂时那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补偿,但我一定会努力的。”
“补偿?嗯,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
“正是这样,老前辈。如果您想要什么,或是想要晚辈去做什么,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直觉告诉于东水,不能与这个神秘的家伙扯上过多的关系。
但不报偿这恩义,先不说良心上过不过的去。如果老者时抱有某种目的才救下自己,此刻还装聋作哑的话,形势会越来越不利。
“老朽对于小友可以给予的物质不感兴趣,而且也不需要小友为老朽去做什么。”
老者的话听上去是在轻视于东水,但确实句句都是实话。
倒不如说,如果老者不这么说的话才不正常。
果然是这样吗······
于东水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不安,对方难道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才出手救下自己?
但结合之前的种种细节,老者应该是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关注自己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不太清楚,但老者的下一句话令他更加难以置信。
“要是非要老朽说出个什么,那么老朽希望小友可以变得更强,至少不要在这种小打小闹中栽跟头。”
希望我变得更强?这对于老者来说是报偿吗?
“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是想要我变得更强?”于东水现在满脑子问号。
说实在话,自从和所谓的大魔法师转世摊上关系后,遇见的不可理喻和无法理解的事层出不穷。
眼前的老者算是最大的变数。
以如今展现的手段来看,于东水没有把握可以在实战中逃过他的抓捕。
对上惩罚者的话,于东水反而会为这个几天前击败过自己的对手担忧。
联想到之前两次被丢在山洞里,加上在罗克郡城暴走最后那个击败自己的神秘人的印象,令他愈发好奇老者与这几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老朽也不明白举手之劳而已,为什么非要给什么报偿。不过是看小友有点特别,才出手救下,免得落在那些小鱼小虾的手中罢了。”
也许在这位强大无边的存在眼里,昨晚秒杀神眷者并救下自己,就如同踢开路边一粒小石子般无所谓吧。
于东水收束心情,正色再次提问道:“那么老前辈是否可以告知救下晚辈的具体原因?”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只是看你有点特别而已,加上正好碰见,就出手喽?”
老者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似乎对这个答案有点不满。
“唉,好吧,好吧。你们人类可真是麻烦。老朽确实在罗克郡城那次就盯上小友了,所以才有昨晚的及时营救。”
【你们人类】?
再一次,于东水从他的口中捕捉到了奇怪的词语。
类似这样的话语,他只在英雄谭里关于起源魔族和亚人的口中看到过。
这么说老者可能是起源魔族的一员?也对,这里离魔动山脉确实比较近,而且以前也从魔物局的人口中听到过“魔族”的字眼。
但这黑袍也让他怀疑对方是不是某个天生就会魔法的亚人族。毕竟有些接近人类的亚人只有一小部分与人类不同,借助这样的黑袍想掩盖起来冒充人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但于东水实在想不出这二者与自己又能扯上什么关系,亚人的话可能会因为大魔法师转世的名号对自己施以援手;但魔族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发起进攻吧。
用排除法的话,老者应该是一个魔法天赋极强的种族了。
见于东水还是一言不发,老者也有些不快地说到:“喂,老朽说的是实话,再不相信也没办法——不对呀,相不相信对老朽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吧?如果小友你还想知道老朽的身份,那就免谈了。对于这件事,不知道是为了你好。”
果然是对身份想要隐瞒什么吗?
于东水当即摇头,露出微笑道:“不,我相信老前辈的话。我也不会不识趣地去打听老前辈的身份一事,还请前辈放心。”
一般的亚人出现在人类社会不想暴露身份主要是为了避免来自猎魔协会和圣皇教会的攻击。
但老者的实力明显不需要害怕这些,甚至敢明目张胆地使用魔法,这无异于是挑衅猎魔协会。
那么隐藏身份的目的还是因为自己,不,是因为大魔法师转世了。
“这就好,老朽还以为小友会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那么,小友也可以回应老朽的期望了吗?”
哈?
于东水懵了:“老······老前辈,请问需要晚辈回应您什么期望?”
“当然是变强的期望。”老者的话语里藏着一丝笑意:“老朽可不希望这次游戏这般无趣。”
“什么意思?”
迎着于东水的不解,老者突然摇头道:“不能告诉你太多,不然游戏就失去意义了。老朽只能告诉你,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要丰富许多。”
是在暗示除却猎魔协会之外,还有其他的势力可以威胁到自己?
“老前辈的话,晚辈一定铭记在心。但变强一事,我也没有办法。”于东水沮丧地回答。
原本以为不断突破极限,就可以使用这看似逆天般的魔法为所欲为。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救世圣铠那绝对性的碾压,令他最后的幻想破灭。
那强力的反弹,感觉就是他魔法的天敌般,如同天壑不可逾越。
对于普通人的大脑,对于好友机器小球的内部,于东水还可以通过不断努力缩小这差距,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可以加把劲控制。
可救世圣铠带来的直观感受,就是绝对的不可能。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自己的魔力只是世界微不足道的一点,不仔细观察还发现不了;
而救世圣铠代表的是整个世界的魔力,无论如何都不可撼动丝毫。
在这样的决定性的差距面前,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是无用功。
到头来见到救世圣铠还是会被那恐怖至极的一刀斩落。
但忽而一抬头,看见的是黑袍下微微上扬的嘴角:“小友此言差矣。小友没有办法,不代表别人没有办法。”
“老前辈是没有体会过那种绝望。”旋即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于是挽救道:“我是否可以认为,那个别人就是老前辈?”
“小友与惩罚者的那一战,老朽也是在场的。以小友这样还未真正拿到实力的水准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老朽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到。
还未真正拿到实力?
于东水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什么,忽然虎躯一震,脸部僵直地问:“老前辈是否已经知道晚辈的身份?或是看出了什么玄机?我到底是不是那个理应被他们追杀的大魔法师转世?!”
“是不是什么大魔法师转世我不清楚,但你与这个世界上其他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阴影下的目光似乎早就洞悉了他的一切。
面对这肯定的话语,于东水感觉自己全身变得透明,一切秘密都被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老者看在眼里。
包括那些连他本人都不曾得知的秘密。
“区别······?那么到底是什么区别呢?”于东水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其中还夹杂着不知是兴奋、惊喜、还是畏惧的复杂感情。
对于这即将要揭晓的真相,他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老者的各种手段早就证明了其的实力与眼界,如果可以从这位前辈的口中得到有参考性的回答,那影响是足够分量的。
大魔法师转世。
这个词困扰了昔日魔术王足足几个月,到现在终于要真相大白了。
只见老者的嘴唇微动,他心也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
“小友你拥有的不仅仅是如今展现出来的天赋,更为重要的,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一股股较之这个世界无与伦比的力量。”
啊咧?
其实于东水以为对方会说出“你是(不是)大魔法师转世”之类的话,但冷不丁又冒出了这些深奥的句子。
“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力量。”于东水喃喃自语,小片刻后看向老者:“这股力量是什么?”
“不被允许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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