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你可比艾洛琳坚定多了。”
女王看着挂在空中的我,说道,
“再不吸血,你可就要死掉了哦?”
“……”
我沉默着,一言不发。
她说的没错。体力耗尽,伤口流血 ,入不敷出的我,再不吸血真的会面临生命危险。她曾给过我所谓的“食物”,但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我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口。
“真是的,孩子不吃饭怎么办?”
女王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走出了囚牢。
“艾洛琳,为小夜准备些人类的食物吧。”
艾洛琳看了看我,同样走出了囚牢。
是的。我刚逃出来不到两个月,就又回到了这里。这座青砖与琉璃搭建而成的绞刑台。在这里待下去,迟早会将我人类的一面磨得粉碎,让黑暗与魔性大行其道。
不一会。艾洛琳推着一个小车进来.里而是香喷喷的烧鸡,鹅肝等佳肴。香味扑鼻,我却没有心情和胃口去吃。
她将我温柔地放到地面上,道:
“龙审判 ,饭还是要吃的。”
“——艾洛琳?”
我有些不确定。
“是的,我是艾洛琳……至少现在还是。”
艾洛琳露出哀戚的神色,
“对不起,龙审判。我没能坚持住。”
“我也一样。”
我笑笑,却牵动了被贯穿过的肺部,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龙审判您没事吧?”
艾洛琳慌忙拍拍我的背,帮我顺气。
“亏我还说过‘能救得了你第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这种话……虽然也没有真的说出来就是了。 咳咳……”
我苦笑道。
“龙审判不必自责,”
她将长发撩到耳后,温柔地说道,
“您所想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白费辛苦。因为啊——”
她牵起我的手,正对着我,绽放了一个温暖的笑:
“我都知道哦~”
那笑容仿佛有什么魔力,我浑身的伤痛仿佛瞬间都消失了, 也更坚定了我想要守护那抹微笑的决心。
我想让更多人露出这样的微笑。
我想让更多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
我想,这样的愿望,不会有错。
……
龙极光猛地睁开了眼,动了动身体。
……若不是身下这几具平民的尸体,我恐怕就再也睁不开眼了吧。
他这么想着,挣扎着站起身来
“队长!这里还有一名幸存者!”
于是一名医护人员率先发现了他,并跑了过来。
“你们见没见到一个穿着漆黑铠甲的吸血鬼?”
“整座城现在剩下的被发现的幸存者就只剩你了。”
医护人员边拿出医疗器械边说道。
“混蛋!”
龙极光一边骂着,一边不顾受的伤,沿着楼梯往城墙上跑,扯着嗓子喊:
“小夜!小夜!!”
“站住,你是伤员!”
医护人员在后面追着,龙极光在前面跑着
突然,他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医护人员立即将他按在了地上。刚巧这时,医疗队队长也追了上来,两人合力,把他抬上了担架。
此时的龙极光只觉得天旋地转,在太阳的金色光晕下念叨着"小夜,小夜”,渐渐失去了意识。
……
快要失去理智了。
吸血鬼对于血液的渴望就如同吸毒者对毒品的欲望一样,一旦产生便不可能消减。面前的小女孩瑟缩在角落,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恐惧。我用骑士剑将自己钉在墙上,来控制自己的行动。
呵,女王给我的这柄骑土剑对吸血鬼有克制作用,真是讽刺。
“大……大姐姐……”
另外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小女孩跑到我面前,撸起了袖子,把白花花的小臂露出来,说道:
“你咬希纱吧,不要咬妹妹。”
我愣了一下,脑中一直绷着的某根弦仿佛一下子崩开了, 本能占了上风,让我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好在最后一刻,伤口摩擦剑刃带来的剧痛拽回了理智,理智还是把我拉了回来。我一把推开小姑娘。把剑刃插的更紧了一点。
“……你这是在送死。”
我对她说道。
“可是,可是如果不吸血的话,大姐姐不是会死掉吗?”
她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说道。
“可如果我吸血,你也会被吸干而死哦一”
我尽力克制住内心的欲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明天,明天你们就不用和我待在这里了,不用再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了。”
可谁知道她却使劲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不要回去,我们要和大姐姐在一起~”
“为什么?”
我好奇地问道。
“如果回到那个房子里面,我们就要和大家抢饭吃。希纱不想让别的小朋友没有饭吃,也不想让妹妹和希纱一起饿肚子,妹妹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看向角落里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点了点头:
“希琳和姐姐想的一样。”
“……”
我沉默了,长叹一口气,看向铁窗外洋洋洒洒落入囚牢内的银白月光。如此善良的小女孩,女王怎么忍心把她们送来给我当“食物”啊……
“大姐姐,你可以假装顺从,然后当卧底啊!”希纱对我说道。这一句如同醍醐灌顶,点醒了我。是啊!我为什么不当这个‘卧底’呢?
“嗯!希琳也觉得卧底最帅了!”
一直缩在角落的小女孩也渐渐有勇气和我对话了。
“……你们真的要和我待在一起吗?”
我问道。
“嗯!”
两个小女孩异口同声。我点点头,四处看了看,找到了一个玻璃瓶:
“希纱,你怕痛吗?”
“希纱不怕!”
小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点点头,拔下骑士剑捡回玻璃瓶,看起来好像还蛮干净的。于是我拎着剑,抓起希纱白嫩的小臂,道:
“会有点疼。”
于是我用剑尖在她小臂的上下两面各扎了四个伤口来伪造牙印,将流出的血接到玻璃瓶里。而全程希纱只是稍微皱了皱眉。
吸血鬼直接吸人的血,被吸血的人类不是暴毙就是被转化,而这两种结果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装了近半瓶的时候。我画了个紧急治疗的基础术式为她止血,这是每个骑士的必修课,不需要获得祝福也能用出。
“好了,希琳,你帮希纱吸一吸,假装我咬过了。”
希琳舔舐着希纱的伤口,我则抱着那个玻璃瓶,不顾形象地大喝了起来。
半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足以让我的理智重新占据绝对上风,至少几天都不用担心吸血问题了,而且,孩子的血总归是要比成年人甜的。
可恶,我又在想什么……
我用了甩头,把玻璃瓶丢到一旁。
身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着,魔力的存量也在点一点上涨,这是我这三个月以来最棒的体验了。
“小夜终于肯吸血了!”
得知消息的女王着急地从古堡上层走下来,鞋跟哒哒哒地敲着地面。
我一副失神的样子,而希纱希琳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害怕地躲到角落哭了起来。
“我就知道,小夜,想通了吗?”
“……逃,我又能逃得到哪里去呢?”
我苦笑了几声,
“女王大人,今后,我将供您差遣……”
”太好了!以后不要叫我女王大人,要叫我妈妈,听见了吗?”
女王叮嘱着,一把抱住了单膝跪地的我,开心得像个孩子。而她身后的艾洛琳,则露出了一抹悲伤无比的神色,被我尽收眼底。我收回了视线,不去想她,而是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女王,道:
“是,妈妈。”
(零之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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