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真的只有自己脚下的这片大小吗?
这是少年自能够思考以来的第一个问题,他走遍了自己能走的每一寸土地,将周围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了脑海里,每一个人,每一栋屋,每一块石砖上的蚂蚁,三个楼层,这是他走过的最远的距离。即便想要继续向上,也会被阻拦住,有时是三层周围贩卖商品的大叔,有时是楼梯间守卫手中的枪托,但是,即便自己绕开了这些,还是有着一样东西阻挡在他面前。
是一扇门。
一扇用不知名的漆黑物质所组成的门,他试着敲了敲,却完全没有一点声音,哪怕用小刀在上面划,也留不下一点痕迹。
所以,他相信,门的后面,有着比自己生活的世界更广阔的世界。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即便是到了现在,也找不到答案。
“尤冬,起床了。”身下传来敲击的身音,将他从黑暗中拉出。
“嗯。”他打着呵欠从床上爬起,掀开布满补丁的被子,仔细叠好。
“今天也要去吗?”下铺探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脸,他点了点头,看着那张脸,说道:“最近上层好像有什么波动,我去多赚点钱买点干货。”下铺的脸犹豫着缩了回去。
“小心点,别把命丢了。”
“知道了。”他从上铺跳下,稳稳的落地,穿上靴子。靴子上同样布满补丁,除此之外还有几块擦不掉的黑红色污渍。
所谓的工作,是上层的“那些家伙”所分配的,也是属于“底层”的自己所独享的工作,工作的内容没有指定,但是却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
去到“下面”。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石门,看向右方,光石还没有亮,看来现在才七点不到,但是已经有人沿着楼梯走向二层。他哼了一声,收回目光向左边走去。
他走到街边的一张木桌旁,丢下几枚铜币,向着卖面包的老奶奶打了个招呼,便拿着面包走向楼梯。
他要去的,是街道的另一侧的尽头,也是一层为数不多的,有士兵扎住的地方。距离不远,大概二十分钟就能走到,他就着老奶奶送的纯水咽下面包,将多余的水倒入腰间的水袋。
路的尽头,是一座修得和周围完全格格不入的铁质建筑,即便上面有着锈痕,也绝对比一层人们居住的用泥土和木头所修补的远古民宅要结实得数百倍,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防范着些什么。他走向坐在建筑入口处的卫兵,挥了挥手。
“尤冬?你小子不是昨天才来过?”留着络腮胡的卫兵皱了皱眉,问道,而尤冬则是点了点头,说道:“帆梁那家伙昨天把手搞断了,要膏药。”
“你昨天出来不也是满身的伤...算了。”卫兵叹了口气:“进去吧。”
“谢谢杨叔。”尤冬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建筑的里面和外面截然不同,外面看上去这栋建筑宛如一个堡垒一般,但是到了里面,路却狭窄得只能容许两个人通过。
路的尽头是一扇门,门旁边有一张桌子,尤冬走向桌子,轻车熟路的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桌子后面的接待看了一眼尤冬的面貌,便随意的点了点头。毕竟这个从四年前就一直进行这份工作的年轻人,实在让人难以忘记。
四年,接待叹了口气,印象中这个年轻人似乎是为数不多的工作了这么久的人。尤冬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背包,打开检查。
背包是皮做成的,十分结实,里面的空间也足够充裕,多条束带也使得这个背包不会成为太大的阻碍,他拉开背包的拉链,将里面的物品一件件掏出。
首先是一把带着刀鞘的匕首,刀刃用下层十分罕见的“钢”制成,锐利程度自然不必多说,刀柄上很细心的缠绕着粗布,能够确保匕首不至于滑脱,尤冬用手指轻轻抚过匕首上的血槽,将匕首系到腰间,掏出另一样东西,身后传来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是一张生面孔,面孔的主人显得十分年轻,想必才刚刚成年,此刻他正笨拙的在登记处写上自己的名字,他低叹一声,稍微加快速度。
下一件。他掏出背包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枪套,打开扣带,把那把泛着黑光的家伙慢慢的掏了出来,自然,想必这些人不会犯低级错误,他还是旋出弹巢,检查了一下,然后从背包里面掏出一盒子弹。
.357口径的手枪弹,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12枚弹药。他点了点头,把枪系在腰间,将子弹放回去。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后那道艳羡的目光,但他没有管,只是继续检查背包,绷带,解毒药,绳索,干粮,照明棒,牛皮纸,墨笔。他点点头,拿起接待放在柜台上的皮甲,穿上。皮革制成的装甲自然不可能和这些士兵穿的复合材料护具同日而语,但是对于这些“探索者”而言,是最佳的选择。皮甲只是保护身体的大部分地方,但是很贴心的,在胸前有一块插板,除去包棉的头盔,还有护颈保护喉咙,他穿上护具的动作十分缓慢,这是必要的时间,每一根扣带都要确实系好,每一处护具都要穿戴整齐,然后把刀和枪调整到最适合的位置,子弹放到胸前的口袋里面,所以,单只是这一步,他就花了整整半个小时。
而这半个小时,对于一个新生来说,显然过于长了,当尤冬抬头时,那个足足在自己身后二十分钟才开始整理的新人已经准备完毕了,此刻的他正挥舞着背包,一脸愤怒的对着接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尤冬装作不在意的靠近。
“已经和你说了,枪并不是标配。”
“为什么那家伙就有?”少年指向尤冬,很明显他对装备分配不公这件事感到不悦。接待员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没有多加解说,尤冬环视周围,冲上前去抓住了对方的手臂,然后用脚绊住他的腿部,然后,将他从自己的肩膀摔下。
“干什....”那个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便一整天旋地转,下一刻,他整个人便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一口气被摔散,他瞪着发黑的双眼看向将自己摔倒地面的人。发生了什么?他有些难以置信。
“你T M...”少年挣扎着从地面跳起,但下一刻他的脸重重的撞在坚硬的地面上,鼻子传来一阵热流,脑袋传来的巨大蜂鸣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躺在地上不知所措。尤冬看了一眼,走到接待身旁。
接待瞥了一眼用自己衣物挡住鼻血的少年,露出十分职业化的微笑。尤冬冷冷的哼了一声,走进了大门。
“喂!你...”少年看见将自己弄的狼狈不堪的人想要走,上前一步就要扯住他的后襟,但是接待员的一句低语却让他愣了一下,少年环视了一下周围,不禁打了个寒战。
接待员依然保持着微笑,而对方颤抖着点了点头。尤冬回头看了一眼,关上了大门。
在下层,人命可不是那么有价值,如果能用一颗子弹就能够解决一个隐患的话,这些士兵自然不会多费口舌。尤冬对于上层的政策十分了解,也自然清楚他们会如何对待这些违纪的人。下层人的数量减少,也许对他们而言是好事也说不定。刚刚的举动,说是卖人情也说不定,毕竟,能够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楼层搞到像枪这样的东西的人,除了黑市里面的那几个商人外,就只有这些来自军队的人了。
所以,自己不能够得罪他们,甚至还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够在“下层”活出一个人样。他很清楚自己有些什么,也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那么,要去做的事情就十分明显不过了。
他关上门,将子弹装入弹巢,击锤旁边留出一个空位,避免走火。他呼出一口气,轻轻转动弹巢发出轻响。
门通向的是一个小房间,和一间卧室的大小相近,但是里面却空无一物,只有地面上,有一个类似井盖的东西,它蹲下身子,费力的挪开井盖,露出下面那架已经有些生锈的铁梯。森森的寒气顺着洞口传来,尤冬很清楚下面有些什么。
那是,废弃的楼层。
自己生活的地方,叫做“塔”,自己居住的地方,是现在“塔”的最底层,但绝对不是过去的最底层。这座塔下,过去的塔下,有着来自深渊的,那些“东西。”
自己要做的,就是去扫荡这些“东西”,绘制地图,为日后夺回这些楼层作出贡献,话是这么说的,在夺回楼层中贡献最多的人,有着在当前楼层的“居住优先权。”
毕竟,苦难永远属于最底端的人,当楼层被扫清后,自然就会将一些楼层的居住地改造成为农田,工厂,而那些原来生活在里面的人,自然就会被赶往下层,而原先层楼的住户,自然就能够接受这些农场和工厂所带来的便利。甚至,如果有足够的贡献的话,还能够前往“上层”区域。这对于长年在“下层”的人们来说,自然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着像刚才那个人一样的愣头青毫不顾忌的前往这些废弃的楼层。丝毫不会去考虑,为什么这些楼层会被废弃,丝毫不考虑,自己和曾经驻守这些楼层的军队的战力差距。
或者说,这也是上层的人们控制下层人口的办法之一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下楼梯,然后将自己头上的井盖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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