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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刀,血,硝烟

二:刀,血,硝烟

人的力量总是有极限的,古今中外,也没有人能够超过这副肉体的限制,人类没有虎豹那尖锐的爪牙,也没有犀象那厚实的皮毛,但是,人类还是能够凭借这副在自然界中孱弱无比的躯体活到现在,甚至能够在这个地方挣到一个立足之地,凭借的,便是大脑。

没有尖锐的利爪就用钢铁铸成剑刃,缺乏猫的双眼就利用光源,而这,正是人类生存至今的秘诀。

在这可恶的塔内,自然也是如此。尤冬如此确信,不动脑子的人会先死。

他爬下铁梯,看向右侧,本应是楼道的地方被碎石和不知名的物质封锁,自然不可能依靠大量的军队进行清理工作,他警惕的环视周围,原本存在于街道上的路灯此刻变成了一堆废铁,反倒是原先当作装饰用的萤石充当了重要的照明作用。

所以,借助着这微弱的光芒,他足以看到那一只在街角踉跄着向自己走来的东西。

他们称它为,“晶化体。”名字起的十分明了,想必亲眼见过这些怪物的人都不会怀疑这名字的准确性。

原因十分简单。

似乎是察觉到了尤冬这边的动静一般,晶化体拖着它那十分沉重的身体走向了这边,从那紫晶覆盖的躯体下面,隐约能够看见属于人类这一方的布料。

是的,这些晶化体并非直接来自深渊的怪物,而是由一种深渊中爬出的虫子附着在尸体上所形成的,一种变异体。那些虫子被称作晶虫,其身体上附着的紫色甲壳看上去如同宝石一般,明亮,却又致命。晶虫往往会钻入这些尸体的脑部,将自己宛如植物一般扎根在尚未萎缩的大脑内,从内部不断分泌晶体,渐渐的使这种晶体状的东西附着在它们的载体上,这种情况也有一种十分令人恐惧的名字。

晶虫上脑。尤冬每次听到人们一脸严肃的讨论这个词语时总是会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笑意,他至今也没有找到原因。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这玩意并不好对付,晶化体的晶体部位的防御力堪比骑士的板甲,而且其凹凸不平的形状有很大的机率会将子弹弹开,即便攻击没有附着晶体的地方,也只不过是攻击一具早已失去生命的行尸罢了。

晶化体的攻击欲望十分强烈,但是攻击的方式却是单调得枯燥,它们只会操控宿主附着着晶体的躯体进行攻击,那些攻击器官被有意识的变成了尖锐的形状,虽然动作缓慢,但是如果头部吃上一记的话,往往是非死即伤。

尤冬拔出匕首,观察着晶化体的头部,寻找着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晶化体蹒跚着靠近,他缓慢的移动身体,绕到对方的侧面。

不要主动攻击,等待对方攻击露出破绽,不求一击必杀,但是一定要造成可观的伤害,保存体力,动作幅度尽量减小。

“?!”晶化体沉默着挥动自己的右臂,其上附着的尖锐晶体宛如一个巨大的刺球一般径直砸向尤冬,如果这一击命中,毫无疑问,尖刺将会轻松的贯穿皮革制成的头盔,破坏大脑。用红黑混杂的脑浆染满这片地面。

但是,也只是“如果”。

尤冬快速的向侧边跳开,晶化体的手臂重重的砸到地面,坚固的石制地面上出现几丝细小的裂纹,紫色的粉末爆开,带着石头的粉末一起在空中凝结成了薄雾。

下一刻,黑光闪过,将那紫色的“雾”斩断。黑光撞击在晶化体的脖颈上,火花欣喜的迸射而出,照亮尤冬那双毫无波动的双眼。

“吱吱?!”紫光闪过,尤冬毫不犹豫的放开卡住的匕首,将双臂交叉挡在身前,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尤冬的身体踉跄着向后退去。

即便只是对方随意的一击,但是....尤冬摸了摸小臂处凹陷的钢铁,咽下一口唾沫。晶化体此刻颤抖着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尖叫声倒在地上抽搐着,而在它的下颚处,有着一柄露出刀柄和一截刀刃的匕首。

匕首径直贯穿晶化体的口腔,伤到了躺在大脑处的晶虫本体,但很明显,还不够。尤冬知道,这玩意的生命力,绝对不只是这么简单而已。他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避开对方挥舞着的右臂,掏出枪瞄准对方头部还没有附着着晶体的左侧。

“咔,砰!”弹巢旋转了两次,击锤径直命中子弹的底火,火药驱动着弹头咆哮着贯穿尸体那早已腐朽的头骨,铅制的弹头旋转着击中了挣扎的晶虫,径直将其扯成了两半。

尤冬确定对方的躯体已经不在抽搐后,慢慢的走过去,握住刀柄,向上用力。

晶化体会在本体死亡后失去原先的硬度,也就是说,现在的其周围的那一层结晶,和普通的薄木板无异,所以,尤冬很容易的就切开了对方的头部,然后,伸手从晶虫流出的紫黑色黏稠血液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结晶。

这,便是尤冬冒着危险与晶化体战斗的原因,来自晶虫内部的特殊宝石,似乎蕴含着一些不可思议的能量,这似乎便是晶虫能够不断生出结晶的来源。单只是这一颗宝石,便足以抵得上下层人民一天辛苦劳作的工钱,但是....

尤冬咂了一下舌,从内部掏出另一块晶石,似乎是子弹在贯穿晶虫的时候一同击破的,这便会让这玩意的价钱大打折扣。他迅速的将晶体放到背包内,转动了一下弹巢,将枪放回枪套。

枪声想必会吸引不必要的麻烦,必须尽早离开。他拔出匕首,沿着街道快速的跑开。

每一层楼都有着不同的构造,但是每一层楼或多或少都会穿插一些生活区域,即便如此,楼层的功能还是一目了然。而在这里,很容易看见的,便是周围那些巨大的,类似巨大的钻头一般的东西,他曾经询问过几个来到下层的商人,得知这种东西的用途。有的打入地下,有的则是钻取楼层边缘的岩壁来获取金属和油。

但是,这种行为带来的,除了资源外,还有巨大的危险。这也是这一层至今未被收复的原因之一。由于过度开采导致这一楼层与其他空穴相连,虽然矿场只有固定的几个,但是这几个巨大的洞穴如果不堵住的话,收复想必只是无稽之谈。

尤冬借着损坏的窗沿爬上楼顶,环视了一下周围,四周的房屋还算结实,自己上次挑选的那条路线也还能用,他掏出地图,手指抚上北方的空白。

自己的任务是“北方”,也就是探索这片区域的北方地区,罗盘似乎还没有分配,回去后最好催一催。他小心翼翼的卷起地图,在平坦的屋顶上灵敏的跳跃着离开。这样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来的地方,走出的少年。

是方才在“上面”与他有过争执的少年,他丝毫刚刚才整顿完毕,紧紧的握着手中匕首的样子,像极了初上战场的新兵。他没有环视周围,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激动而颤抖。

“嗯?这个是?”他弯下身体,翻过尤冬方才杀死的那一只晶化体,露出那张干枯许久的脸。少年被吓得倒退两步,脸色苍白的举起匕首,毕竟这是他唯一获得的武器。但是无论他如何动作,那具早已停止抽搐的尸体也没有任何反应,少年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露出的汗。方才的他,十分专注在他初次碰见的怪物上面,他自以为在地下,只要保持高度的专注,就不会有危险。

于是,他方才几乎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副躯壳上,于是,他没有注意到,从自己移开目光的一刹那就逐渐向自己靠近的,“那个”。

当耳边刮过咆哮着的风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那个东西。

“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少年由于条件反射举起的手臂救了他一命,巨大的结晶径直撞击在了少年的刀刃上,少年手臂一阵发麻,匕首也自然而然的脱手而出,滑向一旁。

“草!别....别...”少年颤抖着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抓住匕首,刀刃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他却无暇在意。此刻,浮现在少年那双眼眸中的,是一个全身上下布满紫色晶体的,人型生物,少年哆嗦着站起,双手握住匕首,看向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晶化体。

要跑吗?不,不行。少年想起自己不惜谎报年龄也要下来的目的,咬着牙摇了摇头,家里已经没有存粮了,如果今天还是没有食物的话...他想起妹妹那浮肿的脸,眼中的恐惧强行的换成了决心。

“去死吧啊啊啊啊!”仿佛是为了驱散自己的恐惧一般,少年径直发起了攻击,只是,他的动作实在太过缓慢,想必是由于两天没有像样的进食所致,虽然背包内有干粮,但是他却只是想把这份来之不易的东西留下。于是,全身乏力的他,用尽力量,向前刺处了自己手中的刀刃,只要杀掉这只怪物,拿出它脑中的宝石,妹妹和自己就能够活下来了,只要用匕首刺穿怪物的脸,就可以拯救自己的家人了!少年的脑海被类似的思想充满,身体也莫名奇妙的涌过一股热流,只要,只要一击...!

“铛!”手臂传来巨大的麻木,随之而来的,是腹部受到的,难以置信的冲击。

“咕?!”少年发出不成声的哀嚎向后飞出,脑袋重重的撞到地面,即便有头盔的保护,脑袋还是嗡嗡作响,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手中的匕首,方才还令他安心的匕首,此刻却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刃。

“额?!啊....”腹部传来的疼痛让他不自觉的低头看向下方,他难以置信的伸手去摸索了一下,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掌时,他的眼睛骤然缩紧。

上面满是黑色和红色的液体,是对方的血吗?不....

血沿着嘴角流下,随着腹部的伤口一起滴落到地面。

此刻,他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自己用尽全力刺处的刀刃被对方脸上的晶体弹开,刀刃本身也难以再次承受这种冲击而断裂,而下一刻,晶化体挥出的手臂,则是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击飞了出去,手臂上附着的尖刺贯穿了皮甲,撕裂了自己的腹部。

两眼突然朦胧,汗水和泪水混合,伴随着他裤子处渗出的黄色刺鼻液体一起流到地面,汇聚成为一个小水洼。

眼前,那个东西正缓慢的靠近,一步,一步,沉重的脚步踏在地面上,清脆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不...不要...求求你....”少年恐惧的向后拖动身体,背后却传来一阵冰冷坚硬的感觉。晶化体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体,将自己的脸庞凑近,手紧紧的抓住少年的头。

“你要...做....什....”少年的两颊被重重的捏住,尖刺穿过脸颊,疼痛,但是胜过疼痛的,却是少年眼中浮现的,恐惧。

晶化体的脑袋突然裂开,碎裂的晶体刺入他的左眼,但他却连尖叫都无法做到,只能用仅剩的那一只眼睛,看向那只从碎裂的晶体中,爬出的虫。少年终于理解了对方的意图,但是却根本无力反抗,双手被紧紧的压住,晶化体的体重让他窒息。于是,少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虫子从只剩半截的头颅处,靠近他打开的嘴巴。

“唔!唔...?!!?”晶虫钻入他的嘴巴,而晶化体的控制也彻底消失,伴随着战栗的“嗤嗤”声,少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那包准备留给自己妹妹的干粮无声的滑在地面,被重新站起的“少年”踩碎。

他瞪着无神的眼睛看向天空,然后,紫色的晶体,从他的脸上浮现。

美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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