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发出最后的呜咽,倒在昏暗的石板路上,血从它断开的脖子中渗出,填满石板的缝隙。
尤冬松开顺手从厨房中拿来的菜刀,在对方厚实的皮毛上擦了擦手,帆梁坐在地上,颇为不满的看向尤冬。
“你这家伙…”
“他们要来了。”
这家伙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牛头不对马嘴,他站起来,视线投向正门的位置。枪声如同惊雷般响起,那枪焰如转瞬即逝的焰火一般,将远方照得明亮。
“什么?谁?”
“守卫,上层的护卫军们。”
“上层?”
这家伙真是傻的有些可怜,他闭上眼,那硝烟的气味中夹杂着血腥。
“该走了。”他果断的开口,但当他转过身时,那个家伙却挡在他的面前。
“那些孩子…我们带他们-”
“别犯傻,你没办法照顾他们。”他推开对方,然而,那家伙却有些不依不饶。
“我们能从密道走!我知道它在哪,我们带他们回去…”
“回哪?另一个地狱?”
他用毫无感情的语言将对方沉默,但,他似乎没有打算就这么离开。
尤冬看向周围,那些孩子,似乎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他们有的一脸茫然,呆呆的站在路边,有的相互依偎着,四处寻找着能够藏身的地方,而有的…
还在机械的工作,他看向那些孩子的双眼,沉默了片刻。
心中的某样东西促使他给出回应,而那句话…
则让眼前的这家伙的脸上露出释然。
“放弃抵抗!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队长模样的人拿着喇叭大声呼喊,守卫们有些紧张的站在他的周围,握枪的手稍稍有些颤抖。
这并不能怪他们,作为上层的守卫,需要处理的暴力事件并不多,常年的闲暇生活让他们忘记了鲜血和硝烟的气味,当战场真正摆在他们面前时,感到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警告收到的唯一回应就是枪械的咆哮,队长手中的喇叭掉在地上,踉跄着爬回掩体。即便身上穿着厚厚的防弹背心,他也并没有做好迎接子弹的准备。
“还击!还…”
“还请稍等片刻,阁下。”
平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队长被吓了一跳,按着自己的头盔看向自己的身后,而随后,他的脸色为之一边。
“希斯托利亚阁下,您怎么在这里?!”他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那个身着简便正装的男人一脸平和的站在他的身后,子弹旋转着从他身旁飞过,但他却熟视无睹一般。
“这里不安全,还请您先退后!这里交由我…”
他的动作就这么停滞住,男人的脸上挂着庄严而平静的神色。尖锐的刹车声骤然响起,一辆如他的发丝般银白的悍马咆哮着停下。
“您这是…”队长的脸色突然沉下,他握紧手中的枪。
“我必须如实上报。”
“无妨。”
队长眨了眨眼,过了半晌才理解男人的意思,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身着银白色重甲的士兵们举着盾牌冲入大门,队长看了一眼士兵们背后那布满刮擦痕迹和凹陷的纹章,向无线电中发出指示。
枪声与钢铁碰撞,那迸发而出的火花照亮男人脸上那平静的神色,在他的胸前,那雕刻着美丽花纹的白银文章,和士兵背后的那些无异。
士兵们扣动扳机,那震耳欲聋的枪声一瞬间就将对方的反击掩埋。
血,从那些被子弹撕成碎片的躯体中流出,染红了整个庄园。
但他的脚步却没有因此变慢半步,他那在敌军领地闲庭信步的模样很难让人说出是自信还是愚蠢。
脚步声停下了,他的目光落到一个灌木丛中,他不顾士兵的阻拦,走过去拨开那丛灌木。
颤抖着的光闪过,他那坚韧的脸庞上多出一道血痕,士兵举起枪,他却一把将其按下,摇摇头。
那里面藏着的并不是对方的残党,而是三个颤抖着的孩子,他们相互依偎着,领头的那个手中握着修剪用的花剪,血沿着剪子滴下,那个男孩用抖动不止的手握住剪刀。
“没事的,你们安全了。”他的声色变得温柔而真切,他把手轻轻的按到男孩的手上,慢慢的拿下他手中的武器:“那个家伙已经不在了。”
啜泣声传来,他站起身,转过身对着士兵低语了几句,对方看了一眼灌木丛中的孩子,点点头。
“那么…”他用手套轻轻擦去自己脸上的血,抬起头看向自己眼前那巨大的宅邸,握紧拳头,关节的爆响声传来,他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一把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倒在地上面露恐惧的孩子。
又一个。
他快步走上前去,蹲在那个孩子的面前:“你受伤了吗?”
男孩没有回应,他意识到什么,后退一步,举起自己的手:“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找我的女儿的。”
“女儿…?”男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令这个孩子真正恐惧的东西,在威慑着他。
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他缓缓的站起。
“那家伙不会再来了。”
“他…他…”
“嗯,是真的。”男人站起来,把自己的手臂背在身后,露出自己胸前那闪烁着的纹章。
“我以希斯托利亚家族的名号发誓。”
他的神色坚定而自信,那其中所散发出的,是名为骄傲的感情。那神色如一把钥匙一般,轻而易举的将被命名为林的孩子身上的枷锁粉碎。
泪水和语言一同流出,男人点点头,抽出自己的手帕为他拭去他脸上的污垢。他的脚步消失在楼梯拐角,林再也忍受不住,如同要将那压抑已久的感情尽数宣泄出来一般,开始哭泣。
从啜泣,到哭泣,再到最后如同嘶吼一般的哭号,那被隐藏已久的孩童再次占据了这个身体,数年来被埋藏的,独属于孩童的感情占据整个心灵。
而这次,没有人再会鞭打他了。
“”真是…令人蒙羞…!”
他在心中暗骂着自己的无能,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加快,在自己的身旁,竟有着如此异类,单是知道这件事,那心中的愤怒就完全难以压抑,他三步并作两步迈开步伐,踏上那宅邸的顶楼。
“Père?”
他的步伐停住了,他难以置信的别过头。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
没必要思考,他上前一步,将那熟悉的脸庞埋入他的胸膛,过去自己未曾感受过的温暖让他的心颤动不止。
手指颤抖着,他将自己的脸埋入她的银发之间,那发丝干枯而无神,正如他的头发一般。那故作坚强的大人摇晃着想要退场,但身为父亲的职责却让他那将要爆发的感情活活压抑。
即便泪水能被压制,声音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他用抱紧的手臂来表达自己的一切感情,任凭那小小的抽泣如尖刺般埋入自己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抱紧她的手,用自己那粗糙的手指取下她嘴角的发丝。
女孩的左眼泛着泪光,那隐藏在那美丽的瞳子之中的,是一道如游鱼一般的印记。
“Je suis désolé.”他低语了一句,而她摇了摇头。
拼命的摇头。他轻轻的抚摸着那小小的脸颊,摇晃着站起,女孩指向一个方向,他则想着那个方向前进。
漆黑的房间里,透出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他咬紧牙关,士兵从楼下冲上,跟在他的身后。
而他只摇了摇头,打开了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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