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味还没有散去。
火焰可以说是无意中帮了他们一个忙,被焚烧成为焦炭的尸体,无论如何都不是瘟疫散播的理想载体。
虽然,好像也没有人能够担心这件事了,他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看不见一丝生机,只有几只还没有死去的晶化体徘徊着。
焦黑的建筑,还没有散去的硝烟味遮掩不住的,是那浓浓的罪恶。
他径直走过去,晶化体本能的对声音做出反应,拖着沉重的步伐向他走来。
晶体脱落,没有鲜活生命的支撑,这些晶化体成不了多久,不过,若是在自然情况下的晶化体,应该还能撑个一周左右。
也就是说,实验失败了。
望闭上眼,呼吸,缓缓的举起自己那只缠满了绷带的,一直没有用过的手,然后抓住绷带的一边,拉动。
绷带缓缓脱落,掉在地上,被黑灰沾染,沉寂。
黯淡的萤石下,映照出的,是一只失去束缚的野兽,他轻轻的举起自己的手臂,那上面跃动着的鲜红血肉和其中呼之欲出的某物,无不宣告着自己早已不属于人类这一事实。
血肉扭曲着,失去皮肤束缚的它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渴望着某物。
晶化体的脚在地面上摩擦,晶体纷纷扬扬的脱落,在它的身后留下一条淡红色的轨迹。
它扑了上去。
沉重的躯体带着沉重的风,刺出的手臂一如尖锐的矛。
切断。
晶化体还来不及落地,整个身体就被径直贯穿,望抬起手臂,举起晶化体。
那肉与骨化成的尖锐利刃,轻而易举的切开了晶化体的防御,而后,那巨大的,足以包裹望半个躯体的刀刃,划过了晶化体的躯体,向下。
晶化体那早已干瘪得看不出形状的器官如同烂泥一般发出干瘪的声音落下,那寄生于宿主肠道中的晶虫倒在地上,抽搐着。
一般的晶化体会选择大脑作为寄宿点,但“这些”不同。
望甩去自己手臂….不,刀刃上的脏污,慢慢的朝着晶化体们的方向走去。
刀刃轻轻的振动,渴望着鲜血,然而,那刀刃的主人,脸上却看不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表情,刀刃飞舞,和屠夫挥舞的砍刀无异,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屠戮。
仅是如此。
高塔在眼前耸立,火焰来不及蔓延到这里,焦黑的基座仿佛分水岭一般标示着界线。
没什么好选的,两边,都是同样的结局,他迈上楼梯。
“…………..”
血液干涸,仿佛一条黑红色的地毯,在楼梯上勾画出一条末路,脚印胡乱的排序着。
结局已经一目了然,望沉默了片刻。
他并不能多说什么,选择的人是他,自己没有什么权力去干涉,他走到楼顶,看向一旁的桌子。
那上面,摆着一个引爆器,还有一杯半满的酒。
酒液早已变得浑浊,血液,灰尘,还有呕吐物一般的东西。
望走到塔楼的边缘,看向这个已经被战火荼毒的楼层。
人们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他想不明白,为了利益?为了欣赏自己的同类在火焰中发出哀嚎?还是….
为了,欣赏这战争的景色吗?
他喃喃低语,说出的话甚至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手臂上的突起狰狞的膨胀起来,他意识到什么,深呼吸。
必须得控制住才行,冷静,冷静。他吐出一口气,转身,拿起桌上的引爆器。
但当他拿起那沾有斑斑血迹的引爆器时,他的瞳孔突然紧缩。
“你这….家伙…..”
引爆器在他的手中发出吱呀声扭曲,他松开手,里面的机械零件纷纷扬扬的掉落。
“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看向不远处的楼道,由巨大的晶体组成的墙壁将楼道口完全遮挡,他知道那种东西的硬度,远非塑胶炸弹能够破坏的程度,这可以保护他们,保护底层的人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足以让这些人想出对策,晶体将整个楼道都铺满了,即便调动铝热剂想要突破也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而这时候,“底层”的怪物依然能够延续,人类只是他们食物链上的一环,即便失去了人类,他们还是能够生存,最终,这里将会被“废弃。”
这也就意味着,“下面”的那些家伙,能够更加安全。
本应是这样的,计划到这里完美无缺,他甚至给出了选择。
让寄生体扫荡底层的所有区域,截断所有通信,阻挡他们发现幸存者的这一事实,拖延时间,营造被废弃的假象。或者,干脆直接引爆炸药,引爆他们精心设置在底层和下层之间的大门的炸药,让战火蔓延开来,让深渊之物冲入下层,将深渊蔓延出去,只要通路没被堵塞,只要“巢”在,只要有寄生体的存在,冲突将源源不断。
但那家伙,不仅选择了破坏“底层”通往“下层”的墙壁,将深渊蔓延到了下层,而且还指挥“巢”堵塞住了楼道。
他想不通,他咬紧嘴唇,渗出鲜血。
他没有选择自己提出的道路,而是用自己给他的钥匙,开启了自己的路。
“真有你的….”
早该知道的,那家伙从一开始,就不是会墨守成规的人,就不是会接受安排的人,早该知道的。
他一脚踢开桌子,酒液翻腾,玻璃杯撞到地面,破碎,漆黑污浊的酒液溅出,渗入地面。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莹雪缓缓的开口,看向聚拢在没有点燃的篝火旁的几人。
众人沉默着,似乎不打算开口。
“不知道。”
沉默了许久,帆梁才如此开口,莹雪愣了一下,胸中的无名火开始翻腾:“你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不知道。”他张开双臂倒在地上:“我想不到办法。”
“尤冬不在你们就想不出办法了?”
“不关他的事情。”帆梁的眉头皱了一下:“你能想到什么办法?”
“…..”
沉默,帆梁坐起来,捂住自己被绷带缠住的头,呼出一口气:“反正,这里肯定呆不下去了,即便增加守卫也是如此,再受到一次袭击我们就要团灭了,而且。”他看向一旁。“医疗物资匮乏,食物也不多了,万一那些东西把我们包围住的话,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所以你打算再次移动?”
“我可没那样说。”帆梁揉了揉眉心:“你也知道,现在移动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那么多伤员,不需要别人动手,光是凭草丛里面的那些和狗差不多的东西就能够把我们耗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样?”莹雪似乎有些失去耐心,周围的血色和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的理智也有些崩溃,帆梁摇摇头。
“不怎么样,让我想想。”
“艹!”莹雪突然站起来,吼道:“干脆大家就这样死了算…”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收回自己的声音慢慢的坐下。
“我不是….”
“没什么。”帆梁说道:“没什么。”
“大家….都努力活着….”一直在一旁观望的希突然出声说道:“我们都走到这里了…..我相信前面有路…..”
“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想办法…..而是选择…..”
“是走….还是留…”
希如此说道,看了一眼二人的神色:“我….会做出选择…..”
由我来,承担这些人的性命。
“走。”
她如此说道,没有丝毫的犹豫,也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她就只是说出了这一个字:“阿冬….还活着…就在那里。”她举起手,指向不远处的森林:“他很安全….可能已经找到了居住地…..我们就往那里去….”
安排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语言,也不需要什么动员。
因为希知道,现在,还站在这里,还忙碌着的人们,都有着活下去的梦想。
她能够做的,就是不要让这梦想变成梦境。
不要变成他们脑海中的永恒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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