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烟尘味,此刻却掺杂了另一种味道。
明明只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到这里,尤冬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曾经的他曾在这里渡过很长的时间,探索,剿灭,他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在其中,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样的事情,月复一月,那是因为他相信一件事。
他相信,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他能够真正的做出改变,让下层更好一点。
但这次不同,但即便如此,他的脚步还是没有一丝犹豫。
他一把拉开帐篷的拉链冲进去,枪口指向的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桌椅,锅炉里面的水甚至还冒着热气,好像刚刚烧开,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回来。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的白板上,快步冲过去。
果然,是布置图,他对这层的地理环境再熟悉不过了,上面有几个标记的地点,他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能很多,驻扎点,储藏室,弹药库。
还有牢房。他的目光落到地图上的一个角落,那是帆梁和莹雪被关押的地方,而那上面,标记着白色。
…….
白色的标记,有三个,其中一个可以排除,还剩两个。他的目光落到一旁,一把霰弹枪,孤独的躺在枪架上,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把他背到了身上,M870,经典的家伙,他检查了一下弹仓,呼出一口气。
四周雾蒙蒙的,两个监狱的距离都相距不远,他选择了北方的先行探索,军方似乎还没有拆除周围的防御设施,并且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清理工作,这条路并没有之前那么难走,本来崎岖的道路被修整的平整,走在上面总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他稍微加快脚步,周围没有什么危险,没必要节省体力,监狱不远,就在路旁,他站在门口,瞥了一眼地上的招牌,是个酒吧。
曾经是个酒吧,那么,里面应该有用于储存的地窖,对于一个监狱来说再好不过了,他推开大门。
“轰!”
耳朵发麻,数十颗铅弹从他的耳旁划过,鲜血沿着脸颊留下,他回过头,看向放在柜台后方的霰弹枪,扳机处的细线微微泛着光,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吧台离门口很近,这个距离并不足以让铅弹完全散开,否则的话,自己的脑袋现在已经少掉一半了,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死气沉沉,柜台上的东西被胡乱的丢在地上,地上有几个空罐头,他捡起来,里面的东西和被洗过一样干净。
“有人吗?我是来救你们的。”他轻轻的从枪套中拔出手枪,推开保险,背后的霰弹枪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没有回应,但他知道这里有人,因为那样的陷阱不可能从外面设置,而且….
“我没有恶意,如果有人的话,请发出信号,我有武器,不想误伤。”他呼出一口气,手指搭上扳机,他缓缓的跨过倒坍的椅子,走到吧台后面。
“…..”
“是你啊。”尤冬喃喃的低语,把手枪放回腰间的枪套,沉默着俯视。沉默只持续了一瞬,他从腰间取出水壶,用牙齿咬开盖子。
“还活着就吱一声,不要浪费资源。”他抬起对方的下巴,凑近水壶….
他被对方用力一推,摔倒在后面,对方一把抢过他的水壶,他叹口气爬起:“不要这么急,你会….”
“呕,咳…咳…”
“….会吐出来,慢慢的喝。”他叹口气:“然后,告诉我,希在这里吗?”
那个女子抬起头,浮肿充血的双眼看向尤冬这边,他夺过水壶,摇了摇,已经空了,本来是留给希的,看来自己放着的那一片压缩饼干还是不要掏出来比较好。
“你在这里….他们..咳…输了?”
“不清楚。”尤冬摇摇头:“不一定。”
女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流,挣扎着站起。
“希在这里吗?”
“不,不在,他们怀疑我和你们是一伙的,把我软禁在这里,虽然和他们不同,但我的牢房其实也只是更大一点而已。”女子还有些虚弱,但似乎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看来她并没有像帆梁他们那么惨。
“为什么….”
“我害怕。”她回答:“我害怕外面的东西。”
“外面很安全。”
“你不就是从外面来的吗。”
“…我先走了,靠近入口那里,没有军队,应该还有一些补给,之后的事情就要你想办法了。”
“….知道了。”
“要一起走吗?”
“不,不用,我自己走要安全。”
尤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推开大门准备离开,然而,此刻身后却传来了女子的话语。
“为什么要相信我?关于她不在这里….”
“我一直很信任你。”
尤冬推开大门,木门发出吱呀声合上,留下的只有女子那有些茫然的目光。
过去….多久了?
不清楚,好像….几个星期…又好像…几个小时,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这里,呆在这个乌黑发臭的房梁上,睡觉的时候要把自己绑在上面,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敢入睡,因为她知道,如果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沉没,那她也将会被下面那些虎视眈眈的老鼠吞噬。
她不想那样死去,不想到时候他来找自己的时候,从自己的尸骨上面跨过去,不知道那就是自己,她不想,水,从上面的木板滴落,不知道是从哪里渗出来的,听别人说过,人可以一周不吃东西依然保持清醒,那是不是说明,已经过去一周了?
不…攀爬,躲避,收集污水,这些都消耗了自己大量的体力,主要的是她不愿意相信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她知道,他一定就在某处,寻找自己。
再不吃东西,就要晕过去了。她深知这点,但无论她看向何处,唯一能够提供能量来源的东西,就只有下面的“黑潮。”那无数双小眼睛,躲藏在黑暗之中,贪婪的巡视着自己的每一片皮肉,她清楚这点,如果可以的话,她早就动手了,然而,阻止她这样做的,并不是所谓的细菌或是寄生虫。
而是那老鼠枯槁的皮毛上的,已经逐渐生长的触手,她知道这种东西来自哪里。
…..
她捂住自己的头部,里面仿佛有锤子在敲,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去摄食,去吃掉它们,去吃掉那些被深渊感染的东西,撕碎,喝下它们的血,嚼碎它们的肉和骨头。
她一直在等一个阻止自己那样做的声音,但那个声音一直没有出现。
她用颤抖的手撕下自己身上已经所剩不多的布条,拉长,垂下,进入那无数双闪烁着红色的黑暗中,没用,她拉起布条,放到腿上,好像好久都没有动过了。下半身的麻木仿佛那个部位根本不存在一般,要停下吗?
手指自然而然的动了起来,进入了自己的口中,然后,她那微张的口开始合拢,牙齿嵌入皮肉,咬开。
血腥味蔓延开来,仿佛黑暗中的明灯,而那些泛着贪婪的眼睛,一如被那明灯吸引而来的蚊虫,一瞬间,鼠群发出尖锐的叫喊声聚拢,她把手指放到布条上,只有几滴,但鲜血还是浸透了泛黄的布条,她将其垂下,这让她想起了从前,在屋后的池塘钓鱼的过往。
但钓鱼的人不会用自己作为诱饵,他们想要的鱼也不会把他们撕成碎片,而且相对于钓鱼来说,现在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她拉起布条,竭力小心不要掉下去,咬住沾血的布条不肯松口的老鼠,仿佛紧紧抓住房梁不肯放手的自己,老鼠松开布条,转而咬住她的脚,牙齿穿过鞋子,贯穿皮肉。
疼痛,但这种疼痛却让她有些开心,至少自己的下半身还在。她抓住老鼠的尾巴,另一只手捡起长钉,刺入老鼠的头部。
它挣扎了几下,然后死亡。
她装作没有看见老鼠皮毛上的东西,用长钉刺穿老鼠的腹部,拉开,血掉入鼠群,疯狂,她扯出老鼠的肠子,断开,举起。
深渊也许只会感染外表,这里没什么问题,她用完全未知的知识欺骗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自己。
老鼠肠子滴落的黑血,落到她的嘴边,滑入,她感受到甘甜。
她闭上眼。
尤冬拉起门闸,推开铁门。
擦亮的信号棒照亮眼前的阶梯,他低下头,看见的是一幅似乎无法拼凑完全的骨架,空洞的双眼最后看向的方向是敞开的门,尤冬心头一沉。
“希?”
他抱着微弱的希望发声,回应他的声音,却如同手中的火焰一般。
“阿…冬?”
“希!你在哪?!我这就去….”
“快跑...!”
她喜悦的声音一瞬间变成恐惧,尤冬愣了一下,随后发现了那无数双在黑暗中泛红的眼睛,一瞬间身体仿佛被电流击中。。
脚步声响起,密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潮水袭击岸边时发出的嘶吼,他退后一步,关上大门,合上门闸。
但几只老鼠已经冲了出来,他扣动扳机,子弹撕裂了一只老鼠的身体,另一只老鼠径直扑到还在抽搐的同伴上面,啃食。
他回过头,和那对黑珍珠一般的双眼对视,,借助手中的光,能够看见的是对方皮毛上伸出的触须。
子弹呼啸而出,对方的体型却轻松将其躲过,那漆黑的身影掠过他的身旁,砸到地上。
于是他上前一步一脚踩住老鼠的尾巴,另一只脚如同重锤一般不断的踩到对方小小的头部上。
一脚接一脚,直到尸体的头颅粘在自己的鞋底他才罢休,他呼一口气,对准正在分食同伴尸体的那几只老师开火。
“希!能听见吗?”他贴近门口大吼,片刻后,他从鼠群啃咬大门的声音中分辨出了那熟悉的音色,微弱,但是却又清晰。
“我会想办法!你先做好准备!时间很短!我会接住你!”尤冬判断出希的位置,继续大喊:“你尽可能靠近门边!”
虚弱的应答,他能从那话语中感受到犹豫。
于是他给予那陷入黑暗中的少女回应。
“相信我。”
他擦亮照明弹,火焰从手中迸发而出,照亮的,是他坚定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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