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来自火焰之中。
那想必是相当疯狂的举措。
士兵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成惊惧,那以血肉之躯撕裂火焰的行举,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思考范畴。
那烈焰足以灼烧神经,融化肌肉,那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是单纯的意志无法凌驾的行为,但,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做到了。
血花在空中绽放,而那火焰一瞬间就将其吞噬,卫兵眼中出现的缺损将原本的惊愕掩埋,躯体重重砸下,将剩余卫兵从震惊中唤醒,他们本能的举起武器,但那在火焰中摇晃的身影却让他们的热成像一片模糊,当他们意识到这点而摘下自己的热成像时,那影子已经杀入了他们的阵形之中。
而他带来了混乱。
匕首,刀刃,拳头,双腿,他转动的衣摆带起火焰,黑暗之中他的身影是如此明显,但…
他们没办法开枪,若是肉搏,那舞动的火焰却又让人心生畏惧,焦黑的指头握住泛红的刀刃,灼热的枪管射出滚烫的子弹。
刀刃刺入卫兵的喉咙,而枪口却对准另一个家伙的大腿,子弹射出,那家伙发出惨叫倒在地上,他上前用双腿锁住对方的喉咙,从对方的手中夺下冲锋枪。
MP5SD,很适合现在的情景,他扣动扳机转动手腕,子弹水平着咆哮飞出,他清空弹匣中的子弹,从卫兵的弹挂中抽出新的弹匣,翻滚离开。
子弹后一步射来,将他当作肉盾的那个家伙打成蜂窝,他拍下拉机杆,仅将枪探出掩体之外开火,他不知道打中多少人,但只要听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就足够了。
被压制了,但没关系。他被火焰熏得焦黑的耳朵捕捉到滑轮的声音,他换上新的弹匣,算好时机。
两声急促,如同惊雷一般的枪声,那便是战斗开始的信号,他探出头去,而那个头被完全撕裂的卫兵正好从他的身旁掠过。
希手中的枪管冒出火焰,那张在夜中显得十分坚毅的脸庞在火焰下是那么清晰。
战局一瞬间扭转,当二人冲入敌阵之时,这次战斗就已经迎来终结。
他吐一口气,擦去自己脸上的血污,用刀刃切掉自己被烧焦的组织方便生长,自己的斗篷上还带着灰烬,二人顾不得打扫战场,转身跑向他们来时的地方。
“状况很危险。”
莹雪咬紧嘴唇:“子弹穿肺了,我用了密封贴,但也撑不了多久,他需要专业医生,还有手术。”
“这里没办法吗?”
“不行,没有工具,也没有药。”莹雪摇头,尤冬闭上眼睛。
“从这里上去,继续向前。”他说道:“应该能到达上层。”
“能突破防御吗?”
“他们不会知道的,我知道几条密道,应该能绕上去。”尤冬说道:“他还能撑多久?”
“几小时,我不知道,最多三小时。”莹雪说道:“他这种样子不好转移,但…”
莹雪沉默了片刻,从背后掏出一个注射器。
“这是…?”
“望在我临走前给我的。”她吐一口气,看向脖子上插着Y型管的帆梁:“望跟我说,这东西能够提高人体的身体能力,必要时可以救命。”
“有副作用吗?”
“…嗯。”莹雪点头:“对于帆梁来说…是的,她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住。”
“注射吧。”不需要怎么思考,在场的几人都知道该怎么做,莹雪点点头,将注射器刺入帆梁的躯体之中,注射。
“带上他。”尤冬说道,看向自己逐渐生长的肉体,从背包中拿出食物,身体的恢复需要能量,而他们没时间休息了,必须得现在就出发。
“我先去前面给你们清路,你们带着帆梁跟上。”他站起来,将罐头的内容物咽下,走向方才的那个战场。
他捡起还能用的热成像,戴在头上,大致搜索了一下能用的东西。
自己要承担起这个责任。他吐一口气,检查弹药。
已经不能再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死去了。
“D-4检查站!收到请回复!清理队全灭了,你们那边情况如何?D-4!收到请回复!”
满是鲜血的手无力的垂下,只剩下略带焦急的声音在耳机中回荡,尤冬用匕首挖开自己的伤口,从里面扣出弹片。他用满是鲜血的匕首撬开罐头,将里面的东西草草倒入口中。
“莹雪,你们到哪里了?”
“D-3,正在前进。”
“收到,我正在前往D-5,那是最后一个检查站了。”尤冬将罐头丢到一旁,装好弹药,准备前进。
“尤冬?”
“嗯,我在。”
“希让你小心一点。”
“…我知道。”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吐一口气。伤口已经愈合,这种能力此刻却让他感到一丝厌恶,他吐一口气,抬起头。
还得,继续前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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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房间中,只看得见火光。
男人叼着的香烟微弱的燃烧着,烟雾袅袅升起,那沉重的呼吸声中夹杂着叹息。他的目光落到挂在门口的白大褂上,那上面的血污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
他将还在燃烧的香烟摁到易拉罐中,走到窗户旁边,看向外面。那些混蛋开始了宵禁政策,这整条街道再也看不见以前的那副光景了。没有灯光,没有行人,也没有欢笑。
他颇有些烦躁的拉上窗帘,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照片。
那笑着的家伙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自己,而在他身旁的他们的脸庞也随着那张照片一同变得焦黄。这是他和他们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即便想要去复原,现在也没有多少还在干这种活路的人了。
房间空荡荡的,很多地方已经落了灰,但他一直都没有打扫。
他实在没有推开那两扇门的勇气。门外传来脚步声,门把手发出轻响。
对了,自己忘了把诊所的牌子拿下来。他走到门口,将白大褂披上,顺手扣上扣子。
自己最后的病人,会是什么样子?
他拉开门。
而那灼热的枪管也在此刻抵住了他的额头,那再熟悉不过的铁锈味涌入自己的喉间,他被一把拽入自己的诊所内,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大门合拢,锁发出轻响。
他看不清那些脸,但他能够从黑暗中感受到那个奄奄一息的轮廓,那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他十分熟悉。
“跟我来。”
鬼魅一般,他如此开口。眼前的人沉默了片刻,稍稍后退一步。
他重新插上插头,灯光重新亮起。
“有懂外科的人吗?”他简单的查看了一下情况,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工作。
“我。”
一个人举起手,他看了一眼对方残缺的手指,点点头:“跟我来。”
“你们在这里等着。”他如此说着,准备关上手术室的门。
“…”
那个带着面罩的人说了些什么,他沉默了片刻,将门合上。
“那是我的职责。”
手术室里的灯亮了很久,在那扇大门打开之前,他们都一直等在外面。
他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地上,大理石做成的地板冷如寒冰。那些血液已经凝固,紧紧的贴在他的皮肤上面,就像是有手指抓住了他的身体。抓挠,撕扯他的每一寸被血浸透的皮肤。
手术,一直持续到了钟声响起。
而他一直都没有闭上眼睛。
那个医生先走了进来,他看向坐在手术室外的尤冬,将手套丢到一旁黄色的垃圾箱里面。
“手术完成了。”他看向尤冬身下那片几乎被染成红色的地面,叹了口气:“他能活下来,但是需要静养。”尤冬漠然的点点头,对方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走向了主厅。
沉重的敲门声响起,尤冬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握住自己的枪,抬起头看向那个方向。
“来了,来了。”
他脱下自己的白大褂,走到门前。他的手刚搭上门把手,大门就被一脚踹开,门框重重的砸到他的鼻梁上,鲜红的血和某样东西碎裂的声音一同响起。
“这T M…是谁?”
“你的诊所应该昨天就停止运行。”几双漆黑的靴子踏到他的身旁,他撑起自己的身体,用还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向眼前的卫兵:“我只是…忘了而已。”
“这可不是好事,你应该认真听从指示才对。”
“你…我记得你,我应该救过你的命。”
“那是另一码事,套近乎也帮不了你,医生。”那个卫兵皱起眉头:“我们收到消息,可能有可疑人物来到这里,希望你配合调查。”
那沉默难以察觉,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我这边没有看见可疑人物。”
“你的门口有血迹。”
“干血,是吧?诊所门口有血迹是理所应当,我昨天也接待过病人。”
“什么人?”
“像你一样的家伙,被流弹打中,奄奄一息,倒在地上求我救他的家伙。”他皱起眉头伸出手,做出邀请他们进去的动作:“如果你们打算和上次一样闯入我家的话,还请随意。”
“…把你的标牌摘掉。”
卫兵沉默了片刻,摆了摆手,叹口气:“走吧。”
他站在原地,确认士兵走远。
身旁响起脚步,他没有理会,自顾自的走到桌子前,打开一瓶酒,到给自己一杯,一饮而尽。
“什么都别说,等那个病人好了,就走吧。”
他点燃一根烟,没有抬起头看尤冬一眼:“还是说,你担心我告密?”
那样的话杀了我也无妨,他吐出一个烟圈:“反正这就是你们这些人会做的事情。”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叛军,攀登者,越狱的家伙,谁知道,也不管我的事。”他用满是烟草味的手指揉了揉充血的眼睛:“一天到晚只想着打打杀杀,完全不知道取出弹片有多困难。”
“我知道,十分清楚。”
“哼。”
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尤冬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虽然有些杂乱,但还算干净的沙发。
“能借用一下洗浴间吗?”
“随意。”他晃了晃就被中的酒液,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你多大?”
“18。”
尤冬的谎言已经做到了十分熟练的地步。男人看了一眼他那还算娇嫩的皮肤,吐一口气,摆摆手。
帆梁怎么样?”
“稳定下来了,但是失血过多,伤口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愈合。”
“我等下和那个医生沟通一下。”
“他会允许吗?”
“总会有办法。”他看了一眼莹雪身上的衣服:“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看着。”
“…”
“万一那些卫兵又上来就糟糕了,去吧,把希也带上。”他站起来:“我去把衣服洗一下,可以的话,我想出去找点情报。”
“不,你也好好休息。”莹雪一把将他的枪从手上夺下,推了他一把:“去冲个热水澡,睡一觉,为明天做好准备。”
她推着尤冬走向一旁,不顾他嘴里的嘟囔:“你和希先去吧,我会看好帆梁的,啊,对了。”
“记得保留好体力哦,明天还有事干,要是希对你图谋不轨的话,记得叫我。”
“十个你也拉不住。”
“那我就在那看着。”
“那你就看着。”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苦笑。
能在这样的地方露出笑容,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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