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少女那青涩的提问。如果是曾经的他,这里绝对会反问‘为什么是人就不能杀了?’
少年已经与叶瑶生活过了一段时间。半个多月以来的相处下,他也知道叶瑶的本性。
就算真的让她在生死关头的战斗,或许都不会以杀死对手为目标,而是会选择逃走、避战的态度吧。
本质上,面前的女孩是个软弱的性格。
更何况,他作为从人类的世界中生活、接受教育长大的半魔族血统的人。他承认叶瑶的理由是具备一定的合理性的。
‘因为是人,所以不应该杀’
这种理由十分正当,也十分的合理。
只不过,这种想法在魔大陆,是绝对不合适的。
更何况,她还是被奴隶商会给盯上的情况。面对那些被下达了残酷命令,已经经过了严酷训练的死士奴隶。如果依旧维持这种想法,她只会遭遇比之前更加不幸的未来。
“...就算敌人是人类。在快要受伤的时候,也要知道反抗。”然而,踌躇半天的少年。面对叶瑶那天真茫然的面孔,他却只能述说出半吊子的话语。
没有领会到少年意思的叶瑶,只是连忙书写文字:“我知道呀。在危险的时候,我肯定会反抗的。”
“...那就好。”
直到最后,少年也还是没将话说透。
肩上的担子似乎又重了几分。少年没有再多言,与叶瑶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魔眼默默地注视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直到身形消失、脚步声逐渐远去。叶瑶才再度从蓄魔魔导器里边抽取魔力。
少年那话语内蕴含的意思,她心底清楚得很。
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在心理上,还是无法越过那道坎。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软弱过于致命——可如果真的做出了那种事情。她还能和以前一样,回到菲娜、菲洛她们的身边吗?
那是不可能的吧。
她肯定会对于手上沾染了鲜血,而无法再和以前一样,全身心的放松在那平和的气氛里。
伴随着体内魔力的积蓄,叶瑶的思考依旧挣扎、迷茫着。
...
......
时间转瞬即逝。
燥热的空气转凉。伴随着吱呀作响的老旧窗板,从外吹来一阵深夜的凉风。叶瑶体内的魔力在消耗了总计两个蓄魔魔导器之后,已经是完全充沛,甚至可以说得上满溢了。
只是除了那蔚蓝色的精纯魔力之外。在回廊内,还有另外一些深邃泛黑的奇怪魔力。
那黑并非是色泽,而是某种仿佛是吸收光源、虚无空洞的一种‘无’的具现化。但虽然如此,叶瑶确实也能从那一团深邃泛黑的魔力中,感受到精纯的能量。
只是这魔力本身那不详污秽的感受,令她别说是使用那团能量,甚至连接触都不想接触。
只要接触了,就会发生不幸的事情——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或者说第六感充斥着她的脑海。
既然不想去用精神接触,那只能暂时的让这一团晦涩的东西保留在回廊内。
值得一提的是,在回廊的魔力满溢之后,叶瑶又有了新的发现。
还记得在刚来魔大陆的时候,尼娅曾经给她留下藏在吊坠里的记忆片段。即使是此时,那枚吊坠也仍然挂在叶瑶的脖颈上,在少年的帮助下被刻意涂抹成不起眼的外形。
根据尼娅所说,这枚吊坠是能压制体内名为‘黑炎’的伤势。事实上,如果叶瑶失去这枚吊坠,她就会感受到刻苦铭心的痛楚。
那是真正意义上,仅仅只是活着、仅仅只是呼吸,都仿佛在经受业火的焚烧与骸骨血肉被锤炼的疼痛。
在当时,就是在少年关键时刻。从原来她躺着的坑洞位置投掷出这枚宝石,才让她恢复了状态,并且看到了尼娅留下的记录。
尼娅曾说过。在叶瑶恢复了视觉之后,可以在魔力回廊看到名为加护的技艺,了解到许多的事情。
现在,她也确实看到了在回廊的深处。因为魔力的满溢而显现出原本姿态的加护。
硬要说的话,这些‘加护’与她曾经创造空想具现,将武器的‘特效’以字符的方式,凝刻在回路后的状况很像。
以空想具现举例。其根源的原理,是在身体凝刻出术式的蓝本。然后对蓝本进行复制、粘贴的技术。
所以会在第一次使用空想具现、创造附带‘特殊效果’的武器时,会消耗极其庞大的魔力——因为那就像是从零开始进行编程,短时间内凝聚出一个庞大的数据库。
之后,才是通过这个数据库,实现自己所需要的现象物质——也就是进行空想具现。
后续,这个数据库也并不会损坏。尤其是叶瑶体内的魔力回路明明全都寸断了,结果在身体修补过后,这些外形和字符相似的数据库,也一并得到了恢复。
简而言之。空想具现毫无疑问,是通过‘想象力’而得以驱使、提升上下限的,十分强大的技术。
反过来,谈论加护。
加护与空想具现的字符有很大的不同——叶瑶她无法看懂空想具现的字符内容和含义。但对上加护时,脑海中便会自动地理解加护的概念、效果。
【言语的加护】、【避世的加护】、【魔力的加护】、【骑士的加护】、【暗杀者的加护】.....
乱七八糟的加护效果堆列在回廊的内壁,好似结界中漂浮半空的神秘符文。在持续生效间,给予个体匪夷所思的能力。
本应如此。
但是当叶瑶再仔细看过去时。除了【言语的加护】和【避世的加护】之外。其他绝大部分的加护都是无法使用,处于封锁的一个状态。
不过这也正常。这些加护本身都是来自尼娅的,她顶多就是占了个身体的便宜,所以能顺势使用这些加护的效果。
【言语的加护】:理解知性个体所表达的语言、思想等。
【避世的加护】:降低自身在知性个体前的存在感。
当定睛凝望时,那些字符也会自动飘荡,形成奇妙的光带与星光后,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对应的文字,得以理解它们的效果。
加护的内容很多,从上到下满打满算的话好像有几十个。在其中,叶瑶还看到了尼娅曾经用过的【英雄的加护】。
【英雄的加护】:曾作为勇者抗争过的证明。影响世界的界限,能够使自身在5秒的情况下,无视任何程度的正负面状态,回复自身曾抵达过的巅峰状态。
就从效果上看,确实是很不可思议的能力。
叶瑶在这之后又上下找寻,确信了自己身上真在运转的加护,就只有那两个。
至于之前能够熟练使用武器,对许多事情的上手程度极快,很大一部分是仰仗了加护也说不定。只不过现在,她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正常的战斗了。所以也无法与曾经的表现,与现在进行对照和推演。
现在也没办法探寻真相了。毕竟尼娅已经沉睡了。或许等她苏醒过后,这些加护就又能够使用了吧。
忽然。一阵房门悠长的“嘎吱”声响,将她从思考中唤醒。魔力流转间,叶瑶抬起头来,就用魔眼看到了失去肌肤、仿佛人体模型一样的少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房间。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开门的一瞬,少年的表情满是犹豫似的凝重。但当走进房间时,脸上就恢复了淡然的平静。
“要出发了。收拾一下东西吧。”
“嗯。”
“对了。收拾完之后,有些话得提前和你说清楚...”
...
......
一会儿后。在少年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城镇宽阔的广场上。
与白天不同的是,叶瑶除了白天的那一身长袍之外,身上还背着几个小巧的肩包。少年更是夸张,身后背着一个尺寸夸张的大包在身后。
即使是以前和背包人伯鲁斯相处过。当摸索到那尺寸夸张的背包时,叶瑶还是被惊到了。
如果是用魔眼从他身后望去,背包甚至会将少年的身型完全阻断,只能看到两双露出后膝的小腿。
顺带一提。叶瑶通过魔眼,能看到零散几十人的队伍在广场上散布着,等待那如同城门一般高大庄严的黑曜石门扉开启。
只不过在叶瑶的视角,稍微就有点像恐怖画面了。仿佛是大批活过来的人体模具在活动,略微有些超自然的画面让她感到不适。停掉了魔力运输的魔眼效果之后,叶瑶在一片漆黑之中,默默地聆听魔族们的交谈声,此起彼伏的谈笑或是嘈杂声。
以及。夹杂在微风的声响中,蹑手蹑脚地从身后凑近的呼吸声。
“唔!”
“咦?...”
仅有一瞬的空隙,察觉到身后的事物似乎朝着身后扑来。叶瑶下意识地朝着一侧躲闪,避开了身后理奈的突然袭击。
似乎对方也没想到她能如此轻松的躲闪。迟疑地呼出声后,当下还想乘胜追击。可叶瑶已经完全缩到了少年的身后,没有给她一点机会。
理奈看了看少年身后好似小动物一般警戒的叶瑶,又抬头看了看少年那如同冰山般冷漠的目光。最后只能满脸幽怨,语气故作夸张地对着少年开口道:“喂,你!我有事要和你谈谈。”
“有什么事?”
注意到叶瑶的警戒后,少年完全没有离开半步的意思,护着叶瑶开口。那副冰山脸上流露的轻蔑眼神将理奈气得不轻。当下是没好气的道:“是关于安排的事,我有问题要问你。”
“...我明白了。离远一些谈吧。”
“行。”
轻轻伸手拍打着叶瑶的肩膀。少年低头安抚了两句之后,便将叶瑶留在原地。与理奈一同去了远处交谈起来。
“这事情还有必要避开我吗?”叶瑶虽然满心疑惑,却也没有刻意地去偷听她们的交谈。而是乖巧的站在原地开启魔眼,默默地等待时间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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