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夜西沿着山道奔跑,很快便看见了桥望镇的轮廓。
雨色让小镇看上去灰蒙蒙的。
耳边充斥着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噼里啪啦声,纷乱而无章。
就像少年此刻的心情。
那之后,他试图联系陆维耶,不过传讯符没能接通。
他说服自己,老人一定是逃走了。
“安凛,能听见吗?”
沃夜西让意识延展出去,与伴随左右的密音蝶建立联系,以此为节点向安凛传达声音。
“阿西。”
与以往不同,安凛没有立刻回应,而当她的声音终于传来的时候,那之中似乎有些迟疑。
以沃夜西的敏锐,当然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他担心,安凛是否也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我在桥望镇通往山上的路口,你沿着山道而来就能看到。”安凛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少女也知道沃夜西在想些什么。
沃夜西轻呼一口气,道:“抱歉之前一直没有联系你,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知道。”
“安凛,我发现了……”
“阿西,等一下。”出乎意料的是,安凛却出声阻止了沃夜西继续说下去。
沃夜西顿了一下。
“见面后再说吧。”安凛轻声说道。
她是在顾虑什么吗?利用密音蝶进行对话,除了他们两人,绝没有其他人能够听到内容。
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强调“见面”呢?
不过想想也不差这点时间,而沃夜西也的确需要好好整理思绪。
“哗哗!”
突然,随着一阵异响,从山道旁的树丛中冒出一个人影。
沃夜西虽然在想心事,但是他的反应也足够机敏。破晓瞬间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拖曳着残影斩了过去。
“停!停!是我!”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沃夜西止住了剑刃。
“贝多里?你怎么在这儿?”
来者正是贝多里王子,不过他距离脑袋再次掉下来也只差几厘米。
“你别急着砍人啊,看清楚行不行!”
贝多里抬手推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剑刃:“本王子好不容易逃出来,可别栽在你手上!”
“情况特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敌人。”沃夜西耸了耸肩,“你是什么逃出来的?”
“我装成一具被破坏的石像骗过了追我的那帮人,然后把那老爷子的披风扔在了反方向,把人引过去以后溜出来的。”
贝多里的声音虽然十分粗糙,却仍然听得出他心有余悸。
“到了围墙口子的时候,正好瞧见那帮子人追着什么过了桥。”贝多里转向了沃夜西,“该不会是你吧?”
沃夜西叹了口气:“那是陆老先生,是他替我引开了士兵。”
“呃……”贝多里有些惊讶,“那他呢?”
“我相信他能离开。”沃夜西说道,“连对方在围墙外布置人手埋伏都考虑到了,以他的谨慎,不会有事的。”
贝多里看着他许久,道:“希望如此。有借有还,本王子还欠他一件披风呢。”
两人冒着雨向桥望镇而去。
朦胧间,看到前方的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轮动车。
少女撑着伞,站在车边。
伞沿滴落的雨水,仿佛为她蒙上一层薄纱。
沃夜西总算放下心来,正要开口,车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人。
哈?这不是那个安东神棍吗?”
高高的个子,一身圣廷的便袍,毫无疑问,那便是晴空教堂的神父安东。
“好久不见,小子。”安东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希望你的房租已经还清了。”
“那是当然,我没指望你能帮我把房租一直续下去。”沃夜西停下了脚步。
“这是珍贵的一课,让你知道自己生活是很不容易的。怎么赚钱,怎么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都是生存的技能。”安东撑起了一把打伞,倚靠在车厢边。
沃夜西没有回话,他看了看安东,又看了看安凛。
少女的小指微微蜷起。
“唔!”一直跟在他后面的贝多里这会儿发出了惊叹,“这位就是安凛吗?看来,这两万年间人类的基因还在不断变强,尤其是女性,容貌居然好看到了这个地步啊!”
沃夜西一把抓住他的脑袋。
“别胡扯。”他低语。
安凛也看到了贝多里。眼见着一个会说话的石像站在面前,连她也不禁有些愣神。
“这就是我提到的那个,贝多里,那啥部落的王子。”沃夜西介绍。
“您好,贝多里先生。”安凛颔首。
“啧,按理来说应该称呼我为王子殿下才妥当,不过初次见面,本王子就不计较了。”贝多里也表现得很随和。
“安凛,发生什么了?”沃夜西问道。
“阿西,我们……不,我想错了一件事情。”安凛舒展了一下五指,重新握住了伞柄,“圣廷对断桥事件的态度,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什么?”沃夜西皱起了眉头。
圣廷的态度?这和悬桥堡有什么关系?
“还记得在中庭,那扇被施加了禁制的门吗?”安凛说道,“那是琉璃山的古籍才有记录的禁制……却出现在了悬桥堡的内部。”
沃夜西一怔。
那意味着什么?
“咱们大可不必在雨里谈话。”安东拉开了车门,“上车,路上说。”
……
轮动车行驶在通往伯加城的主路上,雨声被隔绝在外。
安东一只手拨动着方向舵,一只手撑着脑袋。
沃夜西和安凛坐在第二排,而贝多里则独自坐在最后一排。
“神父开车,这看上去还挺稀奇的。”为了打破车内的沉默,沃夜西率先开口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别忘了,我好歹也是受嘉士提斯所托,是安凛在外的监护人。”安东说道。
“以安凛来说,她只要离开伯加,这消息就一定藏不住。更别提跑到悬桥堡,甚至进入鲜血军团的地盘了。”
沃夜西看了一眼安凛,少女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那不是她的错。”沃夜西对安东说道,“这是我的选择。”
“那你就别拉着安凛一起。”
“安东叔叔。”安凛忽然说道,“这次和阿西一起行动,也是我的选择。”
安东拍了拍方向舵,长长地叹了口气:“哎!你们两个,我说什么好。这个选择,那个选择……反正问题都给我处理,我来扛了好吧!”
沃夜西和安凛对视一眼,忍不住笑意。
“这次多亏我动作快。那几个跟安凛一起来的卫教骑士我给他们打发了,否则这事儿肯定要给嘉士提斯和格维兹内知道。”
“安凛她老爸怎么说我不清楚,但是格维兹内肯定要罗里吧嗦,搞不好还要派更多的卫教骑士来保护她。”
安东说道:“安凛,有些事情,你也不是自由的啊。”
“嗯,我知道。”安凛的垂下眼睑,望着放在膝上的双手。
沃夜西也清楚,少女作为星华大教堂内地位举足轻重的蓝衣,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关注。
圣廷三大骑士团之一的卫教骑士团派出了整整六支队伍,就是为了保证她在伯加城内的生活不会出现任何“波澜”。
可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小子,你别笑。安凛她老爸是什么人?我看你到他面前是笑不出来了。”安东挖苦道。
这话还真给他说对了。
安凛的父亲,嘉士提斯,位列三大骑士团之一的先知骑士团的大团长。
以“绝对”和“严苛”而著称的男人,连红衣格维兹内都敬三分的人物。
沃夜西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
他只记得,在嘉士提斯的气场之下,自己连站都站不稳。
“父亲不会为难阿西的。”安凛说道,“安东叔叔,您可别用这么吓人的说法。”
“当然,女儿求情,当爹的怎么着也会给他留一命。”安东将方向舵转动了一个角度。
“靠,听上去更吓人了。”沃夜西翻了个白眼。
“你的选择,希望你别后悔。”安东说罢,转而问道:“那个石头人呢?”
沃夜西转过身去,正瞧见贝多里以一个歪歪扭扭的姿势半躺在车座上,一动不动。
他的鼾声不大,就是听上去挺怪,仿佛是有两块石头相互碰撞。
“睡着了。”沃夜西说道。
“这家伙真是有意思。说是两万年前的部落王子,除了是个石头人以外,看上去和现在的咱们也没什么不同。”
此时,道路变得平整起来。安东松开了方向舵,拨动控制杆锁定了方向,然后双臂交叉,很舒适地靠在了座椅上。
“你说圣廷与悬桥堡有关,就因为那个禁制吗?”沃夜西问道。
“当然不止。”安东说道,“根据你后来描述的石岛,我可以肯定这一点。”
“什么?”
“首先,十字,这个符号在圣廷内部一直都被定义为菱形的简略变体而广泛使用。”
“菱形,你们都知道,那是具有宗教意义的形状,在圣廷代表着‘星华’。”
沃夜西立刻联想到了安凛的吊坠。
“十字型的岛屿,怎么看都不是自然形成,那就像是某种刻意组成的符号,传达着强烈的信息。”
安东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其次,构成整座岛的都是格雷白石,而无暇的格雷白石在教典的记载中是用来建造神殿的材料。”
沃夜西眼神一动:“这个我知道。”
“事实上,‘格雷白石’这个名字本身就是由神代文字衍化成的古艾伯文,再翻译成泛大陆通文所得来。”
说起这些,安东的知识贮备可谓是深不见底。
沃夜西今次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位曾经被所有人看好能够成为红衣的人物的博学。
“还有,最关键的……”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个空间里只有水和石头?”
沃夜西摇了摇头。
“安凛你也听好。”安东说道,“这个,你从圣廷的任何典籍里都看不到,包括教典《星华卷》里也没有。”
安凛与沃夜西对视一眼。
“安东叔叔,您说。”
“传说,至高神创世只用了两种东西,一种是石头,另一种就是水。”安东说道,“原初的世界,就是由石头和水构成的。”
“石象征‘死’,而水象征‘生’。生与死有明确的界限,就像石头不能变成水,水也不能变成石头。”
“而我猜测,这就是为什么出口在水中,因为那就是‘生’。”安东停顿了一下,“而石岛,是一个死地,无论是不断变化从而令人迷失的环境,还是石像魔,都是‘死’的某种表达方式。”
听到这里,沃夜西和安凛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石头和水什么的……”沃夜西不相信安凛竟然对此一无所知,偏偏这个吊儿郎当的神父了解得如此清楚。
“那是【遗世古碑】上的内容。”安东说道。
安凛不禁坐直了身子:“遗世古碑不是已经停止解读了吗?”
“是,最后一次解读是在二十年前,那个时候你俩都还没出生。”安东道,“我说的这些,是已经解读出来的内容。”
“遗世古碑?那是啥?”沃夜西觉得自己有些脱节。
“已知最古老的造物,以最初的神代文字进行记录的载体。那个东西太过超出理解,以至于圣廷在数百年间不遗余力地派人进行解读,目前也只得到了其中百分之七左右的内容。”
“比教典还老吗?”
安东笑了笑:“有一种说法,教典或许就是对古碑上的内容的再构。”
沃夜西无话可说。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东西?
“父亲不允许我接触与遗世古碑有关的事情。”安凛有些犹豫,“我完全不知道这些。”
“这个,你老爹的做法是正确的。”安东的声音稍稍低沉,“每一次古碑有新的内容被解读出来,都会引发一场纷争。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但是这已经成了一种历史规律。”
车内的氛围逐渐变得沉闷起来。
即便是听到了这么多新鲜的事情,沃夜西的心情也没有变好。
当得知悬桥堡所埋藏的秘密与圣廷也有所关联,他不禁有些迷茫了。
到底,还牵扯了些什么?
“安凛,你爹给我消息了。”安东再次开口,“三天左右就会到伯加。”
“啊?真的吗?”安凛没说话,反而是沃夜西出声了。
“臭小子,你急什么?”安东冷笑,“噢,是不是怕给人家爹知道了你带人家掺和悬桥堡的事儿,担待不起啊?”
沃夜西撇了撇嘴。
岂止担待不起,安凛老爸那气场简直能把空气给凝固。
“阿西,不用当心,我会向父亲解释。”安凛转过脸来,认真地说道。
“呃,那拜托了……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引起……”沃夜西组织着语言。
“已经决定去做了,就不需要顾虑什么。阿西,这才是你。”安凛轻轻笑道。
“呜哇,这老夫老妻一样的对话连石头都听不下去了。”不知何时,后座的贝多里醒了,喋喋不休地发起了牢骚。
“喂……”沃夜西回头看了他一眼。
“嘁,如果只听对话,就像一个臭小子拐跑了当爹的女儿回头又请当爹的原谅。相信我,我那个时代这事儿也不少,而且当爹的对自家白菜的保护欲都很强,愤而杀猪的也不是没有……”
沃夜西一把抓住他的脑袋:“不会打比方就不要瞎打。”
“嚯嚯,贝多里王子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看样子咱俩肯定聊得来。”安东神父左手拨动方向舵,右手竖起大拇指。
“你看是吧?哎哎哎哎呀,我的头!头头头要掉了!”
……
德里克德拨开拦在面前的草木,缓缓地从树林中走出。
鲜血军团的士兵们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我们看到信号了,正准备……”
树林某处的上空,红色的烟雾因为下雨而晕开,很快便消失了。
德里克德抬起手示意他们保持镇定:“对方比想象中的准备更充分,在树林里设置了传送通道。”
“传送通道?竟然能做到这种事?”
众人来到了陆维耶消失的地方。
地面上,有一个焦黑的圆形区域,看上去就像是被火焰烧过一般。
有士兵上前踩了踩那块地面,然后扒开了焦土。
“报告,这下面有术符的碎片。”
德里克德点了点头,接着敲了敲一旁的树干。
人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不易察觉的“叉”记号,看上去像是用尖锐的石头在树皮上留下的痕迹。
“这个是标记。”德里克德说道,“他往这里来,不是偶然。他很清楚在这里留下了后路,只是在应付我的同时寻找这个标记罢了。”
“这……”
“这不会是临时的布置。”德里克德严肃道。
陆教官,您也一定在暗处隐藏了很久吧。究竟多少次,您躲在这片树林里,观察着这片废墟呢?
“去找找,还有没有别的记号。”
德里克德说完,眼前忽然被雨水给糊住了。他抹了一把脸,这才想起自己手上没有伞。
站在一旁的参谋很识趣地将一把深蓝色的伞递给了他。
“这雨来得突然。”德里克德接过了伞,缓缓撑开。
“已经入秋了嘛,季节变化引起雨水增多也是常事。”参谋也打起了一把伞,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我不适应没有征兆的变化,即便那只是天气。”
德里克德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那做了记号的树干,然后朝着通往悬桥堡废墟的铁索桥走去。
……
如果说此时南方的伯加行省还是细雨绵绵,扰人心绪;那么北方的荷加鲁行省就是大雨加大雪,足以让人失去出门的欲望。
帝国最北的行省,风雪总是眷顾这里。
雪覆盖了山体,让它们看上去无比圣洁。
加瓦特行走在山林之中,他的每一步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那是雪被挤压发出的声响。
“加瓦特哥哥,等等我。”
穿着黑色披风的桐跟了上来。
风雪在这里小了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加瓦特转过身去,伸出手掸掉了少女发上的雪粒。
“这里没见着什么‘雪球球’,你真的确定有那种生物存在吗?”他问道。
“我见过朋友养的一只雪球球,就是在这儿抓到的。”桐很确定。
“那到底是个什么生物?异兽?”
桐摇了摇头:“是邪种。”
“不会吧,你叫我来和你一起抓邪种带回去养?我不敢想至寒先生会怎么处置我。”加瓦特无奈地耸了耸肩,“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们才出来半天诶。”桐有些失落,“不能多待一会儿吗?”
看着她的样子,加瓦特立刻改口:“当然可以。不过咱们也别在这山里兜圈子了,我带你去镇上转转。”
“嗯!”桐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了加瓦特的胳膊。
这个时候,加瓦特口袋里传讯符震动了起来。
加瓦特拿出传讯符放在耳边。
“哪位?”
他缓步向前走着,配合着桐的步伐。
“是吗……”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两排脚印。
桐望着加瓦特的侧脸,似乎有些入迷。
“嘿,你看那儿。”加瓦特忽然指着前方。
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巧看到一个圆滚滚的白色生物窜到了一棵树干的后面。
她的眼睛顿时一亮。
“雪球球!”
加瓦特挑了挑眉毛,竖起大拇指。
桐提起大袄的下摆,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方走去。
少女的背影,仿佛是这白色世界唯一的点缀。
加瓦特站在原地,将传讯符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抱歉,我刚才陪着桐。”加瓦特缓缓说道,“对了,我想说的是,辛苦您了,陆前辈。”
“……”
“这个您不用操心,按照既定计划去做就可以了。在您认为恰当的时候,请联系我。您所收集到的资料不会白费,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好好利用。”
加瓦特低着头,用鞋尖在雪面上画出一个圆圈。
“……”
“断桥事件是至寒御殿一直以来想要掩盖的某种真相。它的披露,足以引发整个御殿会议的震动。因此,还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他说道。
“……”
“现在,蔷薇联盟闹得很凶,陛下正需要鲜血军团出力,不会为难其最高统帅的。我们也不该跳出来,白费功夫。”
“……”
“是,这就是我的判断。还需要您再忙碌一阵子,不过请注意隐蔽。尤其是提防石墙要塞,隆哲度副将也是一位相当狡猾的人物。”
“……”
加瓦特听了那一头的回应,不禁苦笑:“是,对那位副将,您的了解应该比我清楚得多。”
桐已经抱着雪球球朝这边走来。
很难想象那是一只兽形种,看上去就像吉祥物一样可爱。
加瓦特能感受到桐的喜悦。
他直接切断了传讯符的联系。
“加瓦特哥哥,你看它多可爱。”桐很中意怀里的小家伙。
“这真的能养吗?”加瓦特望着那被唤作“雪球球”的邪种,“有的猛兽,往往会伪装成一副无害的样子。”
“没那么严重啦。”桐笑道,“是你谨慎过头了。”
“嗯,你高兴就行,这次也不算白出来了。”
加瓦特把传讯符放回了口袋,然后轻轻搂住桐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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