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对肖利昂来说，疼痛已经是其次了，他的右肋被亥骨鬼的利爪所洞穿，右半边的肺已经被毁了。
现在，连说句话都接不上气。
而卓维匝等人，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咔！”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脆响，听上去像是树枝被什么人踩断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直到月光照亮，卓维匝才能确定那是一个人——一名戴着面具，一身黑袍的人，正缓缓地朝这里走来。
“那家伙是……”
“咳啊！”肖利昂吐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地说道：“神，神……皇，你……你竟然……”
“你想问，为什么事情会超出你的预想？”黑袍人开口道，“在你的计划中，我只要出现在这里，三号就会立刻将我杀死，是吧？”
神皇！？
卓维匝猛地望向了黑袍人。
心心念念这么久，目标终于出现了。
但他搞不懂了，难道肖利昂和神皇是内讧了？从这两人的对话来看，根本不像是同僚，更像是敌人。
肖利昂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无法理解，为什么**掉的反而是你对吧？你有神经立方，自诩掌控了邪种，可到头来还不是翻了船。”
“呵呵，这副惨样还真是与你相称。”神皇讥讽道。
肖利昂吃力地摇着头：“不，不可能！你到底是怎么……”
他忽然愣住了，因为他看见神皇指了指自己右眼的位置。
在那副面具之下，他的右眼正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原来是这样！”肖利昂突然明白了，“你的眼睛！高种阶的邪种可以凭瞳力就让低种阶的邪种臣服，甚至给它们下达指令。”
“看来你想明白了。”神皇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时候……难道，在三号入侵27号水道的时候就已经……！”
神皇笑了笑：“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你的脑子倒还是转得很快。”
“三号打破了水道的上部内壁，侵入到了水道内。”他竖起一根手指，“在那个瞬间，我与它对视过不止一次，而我的这颗眼睛，已经把命令印入了亥骨鬼的体内。”
没有理会卓维匝，肖利昂继续说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可以操控三号的，只不过……为了让你和圣温辛以为抢占了先机，我还花费了不少时间演这么一出戏。”
原本，是肖利昂利用三号的突然入侵，以及二号的封锁，让失去先机的神皇束手无策。
结果竟然是神皇反将了一军，肖利昂根本没想到，连这头亥骨鬼都是神皇埋下的陷阱。
“所以，你……你出现在山顶不是偶然……”肖利昂的声音越来越小。
“当然，因为我知道，你会在这里**掉。”神皇的语气平淡。
“呼！”
亥骨鬼突然高举前臂，狠狠地朝下一甩。
“咚！！”随着一声闷响，肖利昂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面。
因为邪种的力量非常之大，肖利昂在撞击到地面之后竟然又弹了起来。
肖利昂只是张大了嘴，但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内脏破裂而溢出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他口中涌出。
该死的……在意识永堕黑暗之前，肖利昂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
当初，真不该给你这只眼睛啊。
“嘭！！”
亥骨鬼一爪拍下。
肖利昂被拍进了地里，变成了一堆和泥土搅和在一起的肉泥。
“嗯，结束了。”神皇说着，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的神经立方。
“慢着！少给我在这里自说自话了！”
惊骇过后，卓维匝总算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大声说道：“神皇，你大概没搞清楚情况吧？我不管你跟这个叫肖利昂的有什么过节，既然你有胆出现在我等鲜血军团执行队的面前，那么现在我便要逮捕你。”
“抱歉，我比你们在场的任何一位都要更了解情况。”神皇微微抬起头，似乎在打量着卓维匝，“你们队还有一个，叫做皮欧侃的吧？”
什么！？卓维匝一惊。
“你怎么知道？”
“我们打过照面了。他很强，只身一人拦住了我的信徒，而且还带走了研究所的人。”
神皇说到这里，反而有些得意：“……这下子，该着急的是药管局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老……皮欧侃怎么样了？”卓维匝追问。
“他？或许正在和自己做着斗争吧。”神皇说道。
“你踏马给我说人话！”卓维匝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他一直都很担心皮欧侃的安危，而且又联系不上，现在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与自己的老师打过照面的家伙，他一定要确认皮欧侃是否平安。
神皇说道：“我说过的吧，我和皮欧侃‘打过照面’。结果，作为敌人的我安然无恙地来到了这里，那么你觉得，那个皮欧侃……”
“放屁！老师绝不可能被你这种货色给击败！”卓维匝怒吼，然后迅速掷出三只小锤。
神皇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浅绿色的圆形屏障，拦住了小锤的攻击。
“你的魂武的能力，我已经全部观察完了。”神皇说道，“包括那个能够引发爆炸的锤击。”
“那又怎么样？”卓维匝完全不怵。
“要应付你，很简单，只需要避免近身就可以了。”
神皇说着，一根散发着幽绿色光晕的手杖出现在他的身边：“而不巧的是，我恰好擅长拉开距离的作战。”
卓维匝见了，不禁一惊。
手杖？这家伙是俢魂者？
……
契丝的魂，已经无比接近邪种，如果不是事先听赫丝奈提起过，沃夜西可能真的会把她当做是邪种。
沃夜西站在距离她十步开外的地方，手中握着破晓，一动不动。
「呵啊，从刚才起就好吵啊~」优尼薇尔的声音从内心深处传来。
“瘟神，你可算醒了。”沃夜西回应。
「嗯？难道咱错过了什么吗？」优尼薇尔懒洋洋地说道。
“……”
不消片刻，她也察觉到了契丝身上那种异样的魂力。
「嘿？有意思。」
“有意思个鬼，我现在赶时间，必须速战速决。”沃夜西说道。
「噢，那你就速战速决吧，加油啊小家伙。」优尼薇尔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问你。”沃夜西没有理会，直接提出了问题：“我的左眼……不，其实是你的，它能掠夺邪种的魂力吗？”
「青豆饼~」优尼薇尔拉长了语气。
“嘁，好好好！等事情结束了都给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沃夜西已经摸透了灭世神的习性，总之有青豆饼一切都好说。
「当然，你以为那是谁的眼睛啊。早在黎约的时候咱不就告诉过你，这可是个好东西。」
“好不好另说。不过，我想知道，这只眼睛的能力是否就是邪种的……瞳蚀？”
「你说的是邪种用的那个？」优尼薇尔忽然噗嗤笑了，「哈哈哈，哪是那种随意的东西。」
“那区别在哪？”沃夜西追问道。
「你不是亲身经历过嘛。喏，那个叫陆维耶的老家伙，他那个用魂做成的空间，不就是被你的这只左眼给吸收了？」
沃夜西当然不会忘记，但是从结果来看，似乎与邪种的瞳蚀也没什么区别。
不……不对，有区别！
沃夜西想起了某次训练，陆维耶曾经对自己提起过的——邪种的瞳蚀，无论是干预还是掠夺，能够施加影响的对象只有人类的魂。
而对其他拥有魂的生灵，比如异兽，动物，植物之类的，瞳蚀的效果会大大削弱，甚至不起作用。
所以，瞳蚀，对邪种是无效的，而对原本就存在于环境中的自在形魂，也是无效的。
如果沃夜西的左眼真的拥有瞳蚀的能力，那么就不可能吸收得了离层，毕竟那是以一股极为庞大的自在形魂所构成的空间。
而且，最关键的是，它能够掠夺邪种的魂力。
这是沃夜西想要听到的答案。
当然，他的内心原本是忐忑的，因为如果优尼薇尔告诉他不行，那么他真的想不到法子来应付契丝了。
「噢~原来你是这个想法啊，小家伙。」优尼薇尔立刻知道了少年内心所想。
“嗯。”沃夜西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他提起了手中的剑。
“我不会让你碍事的，沃夜西。”契丝擦去嘴角流出的血液，“你要去追击三号，必须先打倒我！”
说着，她再次放出十几道绷带，一齐袭向了沃夜西。
沃夜西正要应战，突然发现了变化。
他发现，这些绷带正在逐渐变细，而数量却成倍地变多了。
就像是一根麻绳，如果拧开，会发现这样一根其实是由数十根更细的麻丝所缠绕而成。
也就是说，契丝将自己的绷带“分解”了，变成了更多的丝线。
结果就是，它们的速度更快，也更加致命。
沃夜西立刻闪避。
“轰！”紧接着，他身后的一堵墙轰然倒塌——那堵墙被上百道丝线直接切成了碎块。
将绷带分解为更细的丝线，从而提升切割力吗……沃夜西没想到契丝还有这一手，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会缺胳膊少腿了。
契丝没有给沃夜西调整的时间，迅速跟了上来。
“飞星！”
沃夜西手中的破晓化为一道白色的流光，向契丝飞去。
契丝挥动手臂，数不清的丝线朝这道光包围而去。
但是，飞星的力量要强得多，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便切开了丝线。
“原来是这样。”契丝眼神一沉，“以魂操控剑刃进行长距离飞行，同时以魂包覆剑刃增加其锋芒……沃夜西，你的这一招还真是别出心裁。”
沃夜西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契丝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飞星，就做出了精确的判断。
赫丝奈说的没错，米丹学院的优等生契丝，的确足够优秀。
“那么，只要避其锋芒就可以了。”契丝的瞳仁之中再次亮起异芒，她所操控的丝线不再硬碰硬地去阻拦破晓，而是绕开了它的剑锋，缠绕在了剑柄之上。
沃夜西眉头一皱，他立刻便知道了契丝的意图。
既然与剑刃相碰会被斩，那么如果缠绕住剑柄的话，丝线不仅不会断裂，而且还能够通过施加相反的力来扼制飞星的速度。
果然，随着缠绕在剑柄之上的丝线越来越多，白色的流光也越来越黯淡。如此一来，即便到了契丝的面前也根本没有杀伤力可言了。
沃夜西当机立断，催动魂力召回了破晓。
“哼，反应倒是很快。差一点，你就连魂武都拿不回来了。”契丝说道。
“原来是这样。”沃夜西将破晓拿在手中瞧了瞧，又看向了契丝，“我知道了，看样子可行。”
“嗯？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契丝冷冷地说道。
沃夜西忽然笑了：“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你那些丝线的行动模式，然后想了想我还能怎么应付，怎样应付才能节省更多的时间。”
“说什么大话，事实证明，你的招式根本就越不过我的防御。”契丝不屑道：“你在那里装作游刃有余，该不会是什么虚张声势大作战吧？”
“那种作战不符合我的风格。毕竟，我在学院里一直都很低调。”沃夜西说道。
他说着，将破晓倒插入了地面。
契丝看见他这一举动，心中疑惑：他是不打算用魂武了吗？
但事到如今，不用魂武，他还能怎么样？
“呐，契丝，你之前说过，我的眼中只有力量，是吗？”沃夜西问道，“你觉得，那样的我，会欺骗甚至是背叛赫丝奈，是吗？”
契丝眼神阴沉地望着他：“我知道一个人，我经历过那种感觉。而被欺骗与背叛的滋味，我不会让她再经历一次。我不了解你，但也不需要了解。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让你去把赫西带走。”
“这样啊，那正好。”
沃夜西说着，同时一层白色的微光逐渐显现，笼罩在他的周身。
“什么正好？”赫丝奈看到了沃夜西的变化，立刻提高了警觉，死死地盯着他。
“一开始我也说过吧，我答应过赫丝奈要帮她。”沃夜西周身的光变得更加明亮，“而你不信任我。那么正好，我就来证明一下……”
契丝惊讶地发现，一股澎湃的魂力正在沃夜西的体内扩散。
他……他的体内怎么会有这样庞大的魂？刚才明明……
“用这个，来证明我的决心吧。”
沃夜西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会！”契丝怔在了原地。
她分明看见，沃夜西的周身有纯白色的魂气溢出。
魂气以少年为中心，急速地旋转着，犹如风暴。
“魂……具现化了。”契丝愕然地望着沃夜西，喃喃道。
可惜，本来不想在这里用的。起码，要等见到那个人才行。
如果她不肯说出背叛家族的理由，那么……就用这个逼她说出来。
这样想着，沃夜西呼出一口气，叹道：“不过，现在没得选择，我赶时间。”
……
“什么？”
药管局的局长办公室内，圣温辛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拿着传讯符的手抖了一下。
“你说……肖利昂死了？”他难以置信。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头的声音充满了惊恐，“但我看到了全过程，肖主事被三号实验体给杀死了！而且，神皇，那个人好像具备操纵三号的能力！”
圣温辛有些失神地坐回了椅子。
这一天终于来了么。
当初，为了完成实验，局长先生亲自拟定了“邪种眼瞳移植”计划，花重金从黑衫那里购入了一头白银阶兽形种的新鲜尸体，在尘化之前，将其右眼分离并通过手术移植给了一名人类。
那名人类，就是神皇。
他想要看看，邪种的眼睛是否能够与人类适配。
这原本只是一个观察实验，圣温辛根本没指望能成功，在他的设想中，神皇作为实验受体，有极大概率会因为无法适应邪种的眼镜而死。
但圣温辛没想到神皇居然能够完全兼容白银种的眼睛，而且对其能力的运用也愈发炉火纯青。
肖利昂曾经提出过担忧，一旦神皇变得足够强大，或许会脱离药管局的掌控。而有那只眼睛的他，将会变得非常难对付。
低估他了。
圣温辛望着局长办公室窗外漆黑的夜幕，再次拿起了传讯符，问道：“二号呢？”
“二号……”联络者显得吞吞吐吐。
“我问你二号什么情况！你听不懂吗？”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圣温辛，此刻也不免流露出焦急。
“是，是！二号……就在刚才的观测显示，二号的魂消失了。”对方的语气中也透露出震惊。
“消失？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消失？”圣温辛忍不住一拍桌子。
“就是，消失了……感应不到了。那种情况，一般是刻意隐藏了魂，还有就是……死亡。”
通过出传讯符，圣温辛可以听得见联络人员咽了咽口水，似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快要超出他的接受能力。
“而且，她的魂，是在一瞬间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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