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淤泥而不染。”
从帕罗迪斯实验室离开后流浪了将近半个月,这期间,阿卡玛娜几乎吃过了各种她今后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终于,她第一次找到了其它的建筑物……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被人工围起来的“草地”,而她在这儿受到了人们极其热切的欢迎。
农场主热情地将自己的房间分给她,让阿卡玛娜和自己的女儿睡在一起,和自己的家眷同吃同住,除此之外还有精致的服装,美味的面包,香甜的牛奶,温暖的壁炉……
这让她一开始还不禁感慨——外面世界的人,真好啊,不像帕罗迪斯……
这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会被人追捧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农民和农场主们希望她可以守护自己不受侵害。
有一天,农场的天空格外地昏暗,乌云几乎要将整个白昼化为黑夜,农夫们嘀咕着“暴雨要来了”,农场主将她安置在壁炉熊熊的烈火之前,和他的妻子孩子一起听着外面的雷声,祈祷着风暴不会损害太多的农田。
但是那一天从乌云中落下的不是暴雨,而是十几条巨大的黑色触手。
它们每一条都有阿卡玛娜流浪时走过的荒野公路那么粗,从无垠的天空中伸下来的模样甚至让人感到不太真实,它只是轻轻摆动了一下便整个掀开了农场主的屋子,农场主被触手卷进了浓黑色的云层,而他的女儿则像是被风吹走的草屑一样,被带着翻飞到几百米的天空,过了好久才“噗”地落到了远处的地面上。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被砸在地上的水球。
剩下的两个儿子和他的妻子在废墟之中,拼了命地抓住阿卡玛娜的手,祈求她救救她们。
但是阿卡玛娜已经被那如鲸似鬼的长鸣给吓傻了——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居然有这种怪物。
此时她连自己和周围的人有何不同都不知道,更不清楚什么是「密特拉」什么是「阿里曼」,至于打败这个怪物的办法,以及为什么农场主的妻子会指望她可以打败这个怪物,也更无从知晓。
那个后来被称为「以太」的怪物仅仅只是肆虐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
庄稼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侵害,但农场里的活人少了三分之二。
在那之后,阿卡玛娜便不再和农场主的家眷住在一起了。
她的住处被变更成了牛棚,她每天和稻草为伍,和牛粪相伴。
农夫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热情洋溢地对她打招呼了,所有的人都带着嫌弃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唯恐避之不及;但食物还是会给的,只是都变成了剩饭剩菜,基本上没有什么能完整吃掉的部分。
阿卡玛娜也没再见过农场主的妻子了,就算有时候远远地看见她,她也会很快发现阿卡玛娜,然后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远远躲开。
而等到那已经被破坏的农场主的房子基本重新盖好了之后,她也被赶了出去……
那些人似乎有了新欢,阿卡玛娜注意到农场组的妻子将一个眼睛颜色莫名违和的男人邀请进了自己新盖起的房子里。这让她想起了之前夏娃曾对她提到的“外遇”。
这一刻,阿卡玛娜才猛然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当她被农夫拿着叉子赶出庄园时,她拼了命地问那农夫,有没有什么可以看得见自己摸样的东西。
她不知该怎么称呼“镜子”,但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在农场主的家里是有这个的,只是她不觉得有使用的必要,因此也从来没去用过而已。
那个农夫厌恶地啐了一口唾沫,然后解下腰带在地上撒了泡尿。
“用吧。”
他鄙夷地看着这个女孩,但却没想到阿卡玛娜愣了几秒之后,竟然跳起来给了他一巴掌。
“!!!”
阿卡玛娜绝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她可以忍受任何苦难以及恶意,但她不会无视任何形式的侮辱。
无论是帕罗迪斯的研究员,还是农场里的农夫。
“你这个肮脏的贱种!想尝尝子弹吗!”
那农夫红了眼,一把抓起自己手边的双管猎枪,看起来似乎早有准备;但阿卡玛娜还恶狠狠在原地瞪着他——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明白那两个黑洞洞的枪眼意味着什么。
“啪——!”
悠扬的巨响贯彻了整个庄园,农夫毫不犹豫地击发了自己手中的猎枪。
身体像是突然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失去了平衡,汩汩的血流从阿卡玛娜的小腿处流出……短暂的麻痹之后是阿卡玛娜从未感受过的剧烈疼痛,如此近的距离,霰弹把她整条小腿都轰烂掉了,大脑的所有功能都在让阿卡玛娜注意自己小腿的事;但是她依旧用自己的眼睛瞪着那个农夫,明明嘴都被咬出了血来,也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福斯特,救人。”
“好。”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陌生的两个声音,猛地回过头,发现有一男一女两人站在那里,两人的衣服虽然都只是清一色的黑衣,但款式,以及在其之上细小的装饰和花纹,都让人莫名地感到昂贵。
其中高个儿的男生在女生的话说出口之后,立刻走上前来要触碰阿卡玛娜;而她就像被惊动的小鹿一样,战战兢兢地往后退。
“没事,交给我吧,没事的……”
福斯特按住阿卡玛娜的肩膀,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了自己那已经没有形状的小腿上……
这时,阿卡玛娜注意到他绿色的眼睛中闪烁出一阵璀璨的光芒……这光芒莫名的引人入胜,她也忘记了挣扎,与此同时,意外的情况也发生了,她感觉腿竟然逐渐不再疼痛,就连扭曲的形状也开始慢慢恢复……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个农夫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丢了自己手里的猎枪,怯生生地看着另一个女孩。
农夫:“那个……曼妞小姐,是这个「密特拉」先动手的,我才……”
阿卡玛娜的耳朵突然警惕地动了动:
“曼妞?安戈菈·曼妞?你是那个「女王」?!”
在阿卡玛娜说出「女王」两个字的时候,安戈菈·曼妞突然回过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几下,但是没有回答,而是对那个农夫说道:
“这位先生,我想你是知道,我们和贵夫人之间已经达成了友好的协定,不允许对我们手下的「密特拉」出手,对吧?”
农夫:“可是……”他为难地瞥了阿卡玛娜一眼,“这位并非是你们手下的「密特拉」才对吧,之前的「阿里曼」作恶,这废物甚至连忙都没有帮上。”
安戈菈·曼妞:“先——生——!”女孩的语气就像是一个老练的商人,“我想我们和夫人前不久才刚达成合作,你也不想自家的主人才付了钱,就因为违约而失去「密特拉」的保护吧!”
农夫怯懦地点了点头。
的确,这次农场因为「阿里曼」而损失了许多资产,夫人好不容易才凑够了钱,换取到了「密特拉」的保护,如果因为自己多嘴而导致他们带人离开的话,自己的饭碗就别想要了,而且现在外面这么危险,万一夫人一怒之下将自己赶了出去,那他这条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性命也要没了。
看他一副怪害怕的模样,安戈菈·曼妞笑了笑:
“不过我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今天这件事刚好是被我撞见了,所以也好解决,我可以不向你的夫人追究你刚才行为的责任。”
农夫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谢谢……谢谢……”
安戈菈·曼妞眼眸中的红光一闪:“但是!”
她捡起地上的双管猎枪,以让人眼花缭乱地速度上膛,然后……
“啪——!”
又是一声巨响,这回失去平衡坐在地上的人,变成了农夫,但很显然,这个大老爷们并不比阿卡玛娜有种,安戈菈·曼妞调整了角度,精准地用霰弹削去了农夫的一块小腿骨。
“啊啊啊啊——!我的腿!啊啊!”
“别嚷嚷啦,我没有废掉你的腿算不错了”女孩俯视着这个农夫,“只是今后走路的时候要小心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不注意就把腿骨折断了也有可能,你可以你找你家夫人给你配一副拐杖。哦对,就说是我要求的就好,她一定会答应的。”
阿卡玛娜惊愕地看着这个女孩,和自己在研究员那听说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形象根本就完全不符,这叫不明白「恶意」的概念?她整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恶意」的集合体才对吧!
“我们走。”
安戈菈看了一眼福斯特和阿卡玛娜说道。
福斯特点了点头起身,阿卡玛娜则还是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人站在一起。
“你还坐着干什么?站起来。”
阿卡玛娜一愣,随即便乖乖地站了起来,才恢复的小腿和原来的感觉无异,但阿卡玛娜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安戈菈像是看到了笨蛋似的啧了一声,“你站过来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是安戈菈自己主动靠近阿卡玛娜,然后一把挽住了她的手的,“做好准备,要传送了。”
阿卡玛娜:“啊?什……?”
话还没说出来,三个人就这样在农场的门口,凭空消失了。
……
阿卡玛娜也是在后来才了解到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
根据普遍的说法——2012年12月21日,大概就是在这一天,一种奇怪的生物,突然被人类发现。而一个来自华夏的秘密实验室,擅自捕捉了这个生物,想用于研究;但是在研究过程中由于操纵不当,2012年12月22日,异常生物「零号」,从实验室中跑了出来,并展现出了对人类极其强烈的攻击性。
由于零号的形态酷似一个双肩长出蛇头的人形怪物,且以人的大脑为食,因此结合拜火教中邪神的神话,这种怪物被命名为:「阿里曼」
但是阿卡玛娜知道,真相世人并非世人所说的如此。
这个名叫「零号」的「阿里曼」,她曾经在帕罗迪斯研究员的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当时是21号,而这里也不是华夏……
所以这背后,一定又有什么被隐藏了起来。
总之「阿里曼」出现后,以快到不自然的速度在全世界增殖,世界各地开始陆续出现各种形态的「阿里曼」的目击报道;但是人类的军队却拿其毫无办法,因为他们的武器根本无法伤害到「阿里曼」,所有的攻击都会从中穿过从而失效,而这个怪物却可以轻易地杀死人类,取食他们的大脑。
一时间全世界的人们都开始陷入了恐慌,没有人敢在外面晃荡,所有的行业全部停工停产……
一只阿里曼就足以杀死它活动区域之内的所有人类。
许多人沦为了「阿里曼」的食物,而这些怪物在吞下他们的血肉之后又会变得更加强大……这么说来,也许用“饲料”会更为恰当。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华夏的女孩,在那一年的圣诞之夜,独自一人用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首次击杀了一只「阿里曼」,是为「人类反击第一人」。
一时间,人类宛若抓住了巨大的希望,将这些拥有可以杀死「阿里曼」的人类称为「密特拉」——即拜火教中代表光明的人类使者。
这些瞳色奇异的「密特拉」们可以用自己婉若神明的力量击败「阿里曼」,因此受到了人类虔诚的追捧……而她阿卡玛娜,也是成为「密特拉」的人之一。
不过,在理解这么多之前,阿卡玛娜首先要弄懂的,应该是自己眼前的事……
在一个极度精致的房间中,阿卡玛纳目瞪口呆地坐在床上,看着这个名为安戈菈·曼妞的女孩正满脸羞红地站在自己面前,一改之前在农场庄园时那副霸气的模样,像一个真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怯生生地瞄着她,嘴里还一直不停地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都不是我……我真的…为什么要自说自话地在那里耍帅把别人带到这里啊…我我我,我真的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卡玛娜:“???”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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