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这一剑是如此迅捷,又如此震撼。以至于莱昂身边乃至身后的成千上万的士兵,在目睹自己指挥官身陨之后,都呆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帝国的子民们!”皇帝在手刃敌将后将那还流淌着鲜血的剑尖指向天际,仅凭自己的嗓音大喊道。“帝国不曾陷落!为帝国而战!”
那些还在和法师们近身搏斗,或者是还在承受法师攻击的帝国战士们听到了皇帝的呼喊,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而他们的敌人,那些来自弗德罗的法师,也在同一瞬间停止了攻击,看向了希德的方向。
紧接着,那些残存的帝国士兵发出了怒吼!
“为了帝国!”
他们效仿着他们的皇帝,将手中的武器巨向了天空。一时之间,战场上断断续续的显现出了染满鲜血的武器之墓。呼喊声此起彼伏,而他们的对手,那些法师们却依然没有发动进一步的攻击。
“进攻!为什么不进攻!?”确认希德身处远处的基诺终于从一群法师中探出头来。尽管将自己掩藏的严严实实,他依旧了解战场的形势。在他看来,现在正是进攻的绝佳机会。莱昂的死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甚至还是一件好事。艾德蒙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仅靠法师就可以碾碎这些残余的帝国军队。
“进攻啊!你这家伙!你这么快魔力就耗干了吗!?”
让基诺奇怪或者愤怒的是,这些法师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着绝佳的进攻机会站着发呆,而且任由自己命令也无动于衷。
“你们聋了吗!?”
基诺凑到一个小队长的耳边大喊,而后者依旧凝视着希德的方向,对身边震耳欲聋的声音分毫不顾。
——
“碰!碰!碰!”
三门火枪同时开火,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从不同方向击穿了希德已经濒临极限的甲胄。碎片在希德的体内爆开,让他的整个身体都猛然一震。
“唔。”
然而,胸腹部中枪的皇帝就像完全没受到任何伤害一样,仅仅是哼了一声便调转方向开始面对开枪者的方向。
“碰!碰!”
出于恐惧,其中的两门火枪又一次开火了。这次一枚弹丸击穿了皇帝的大腿,另一枚则从右肩穿出。同样,这次皇帝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他只是慢慢地驾驭着战马向开枪的方向走去。
“碰!”
有一门火枪又开火了,但是可能是由于恐惧而发抖的缘故,弹丸紧贴着皇帝的眼角划过了,仅仅在侧脸上增添了一道血痕。
这时,皇帝已经来到了最后一个开枪者的面前。他的右手紧握的长剑,丝毫没有因为右肩的损伤而减少一点力道。
愤怒的双眸凝视着那名士兵,仿佛投下了巨大的影子,将后者和他的火枪笼罩在其中。就连那些原本隶属于莱昂的士兵们,都纷纷将视线投向了那个颤颤巍巍将枪口对准皇帝的火枪手。
“哇!”
终于,火枪手大叫一声,将手中的火枪一把丢在地上,双手抱头蹲了下去。尽管看不见他的脸,仅仅凭借声音,也能明白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兵在嚎啕大哭。不是因为自己面临的危险而哭,而是因为开始质疑自己的行为带来的崩溃感。
面对这样的敌人,皇帝的长剑终究没有挥出。战马在他熟练的操纵下灵巧地转身,随后,将莱昂率领的主力部队丢弃在原地,重新冲向了法师的方向。
——
“你们这些家伙,在抗命吗!”多次质问依旧得不到回应的基诺气急败坏地将自己的法杖指向面前还在发呆的法师,明显强于一般学徒的火元素开始在他的法杖上会聚。“我再说一遍!攻击!”
“到此为止吧。”一名青年的声音在基诺的身后响起。和基诺不同,这个对大多数法师有些陌生但是绝对有印象的声音一下吸引了不少法师回头。他们能够感受到,仅仅是说话,这位法师的散发出来的魔力就已经远超在凝聚攻击魔法的基诺了。
“希尔伯特!”
不少先回头的法师们认出了这个本誉为“魔法天才”的魔法师。他是大贤者加雷斯最看重的弟子,年纪轻轻就达到甚至超越了元素分院贤者水平的超级天才。说元素与魔法之神将一切神恩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都不过分。
“你们认出我来了。”希尔伯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不过,我可不是主角。”
话音刚落,基诺凝聚起的火焰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只是负责处理这些杂鱼的人罢了。”
另一个人从基诺的身后出现,不是别人,正是弗德罗的公爵。那位被派遣到弗德罗的,几乎没有任何实权的公爵大人。甚至,大多数的弗德罗人都只是见过公爵的面,而根本不知道这位公爵大人姓甚名谁。
毕竟,在大贤者加雷斯的带领下,法师学院和弗德罗领都不需要这个有名无实的公爵。
“各位,法师学院的法师们......”公爵的声音干涩且僵硬,却的的确确是那位公爵的声音。“帝国有难,诸位不应该将自己的生命投入到毫无意义的战斗中。”
“别听他的!”终于反应过来的基诺一下子跳到了法师中去,在尽可能远离希尔伯特的地方和他对峙着。“如果不是帝国的袖手旁观,弗德罗又怎么会落如王国之手!眼前的帝国人和他们的皇帝必须受到惩罚!”
基诺的话还是引起了法师们的注意,这些没有参与弗德罗之战的学徒们开始交头接耳,交换自己听说的弗德罗城发生的故事。
“帝国在袖手旁观,基诺,那你呢!”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基诺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他之前没注意到的人影。那个人曾是他的顶头上司,后来,担任土元素分院的贤者。
“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基诺,你这家伙篡改了名单,从弗德罗城逃跑了对吧。”贤者的声音略带怒火,但是更多是鄙夷。“你这样的人,有资格斥责帝国的不作为吗?”
“我、我——”一下被揭开伤口的基诺有些喘不过起来,“就算如此,帝国不也是对弗德罗见死不救吗?”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这些法师放下对帝国的仇恨,否则,就全完了。
“诸位法师们,还记得帝国元帅卡尔来到弗德罗城的时候吗?”公爵说,“元帅来晚了一步,并没有赶上黑龙们的袭击。但是元帅也并没有弃我们不顾!元帅大人在临走前,将麾下最精锐的士兵交给了我,以替代在那场突袭战中损失殆尽的公爵卫队。也正是在那些英勇的战士的护送下,我们在白龙围困弗德罗的时候突围出城去寻找帝国的援军。可惜,遇到了红龙。”
一长串话后,公爵顿了顿,清了清嗓子。他发现下面的法师依旧在聚精会神地听着,除了基诺在不停地咒骂。
“即便如此,来自帝都的圣母依旧在众多巨龙的龙息中拯救我们!”公爵说,“不仅如此,在白龙的冰风暴肆虐城中的时候,她还冲进城中拯救了十几名一息尚存的魔法师!”
“这点,我可以作证。如果没有那位圣母大人,我早都死在弗德罗了。不仅是我,大贤者加雷斯大人也得救了,只是,他没能挺过永冻荒原的冰雪......”贤者说。
法师间的交谈逐渐少了起来。他们都不知道弗德罗之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过是听基诺的一面之词罢了。而现在,无论是他们的同辈希尔伯特,还是弗德罗的公爵,乃至他们敬重的贤者,都给站在了基诺的对立面。不可避免的,法师们真正开始动摇。
“诸位法师们,帝国不曾背叛弗德罗,弗德罗也不会背叛帝国!巨龙还在山脉和河流的那边虎视眈眈!我们不应该成为敌人!”
在弗德罗的军队发生动摇的时候,帝国的士兵也是一样地停止了进攻。他们目送着皇帝陛下驾驭着他的战马,一步一步的向基诺的方向走去。
“你们、你们,没用的东西!”
气急败坏的基诺再次面对公爵等人催动手中的法杖,浑然不知身后袭来的利刃。
“轰!”
长剑和盾牌相撞,发出完全不像是金属碰撞的爆炸声,连地面的尘土也因为这声巨响而扬起,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佩——”
即使看不见,皇帝也知道是谁挡住了他的剑。被这个盾牌格挡住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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