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打人不能打脸啊。”
“你冷不丁说个什么鬼呢学长？”
公寓楼外，成曦有些错愕地望着我，而我同样错愕地望着她，眨眼道：“以你的身手还让我送你回去，难道不是为了找条昏暗的小巷，把我胖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恨吗？”
成曦顿时冲我白眼一翻：“学长你是患有被害妄想症吗？”
“那难道是——”我脑海中掠过一道灵光，忍不住后撤一步，瞪大眼说道：“你或许可以在昏暗的小巷子里得到我的身体，但永远得不到我的内心——”
“太阳拳！”
成曦倏然冲着我的太阳穴使出一记摆拳，但我说话之时便早有心理准备，从容不迫地侧身一闪，顿时只觉耳畔掠过一阵拳风，有些凉意，可不值一提。
“看不出来啊学长，你的反射神经竟然这么优秀，估计能到某款死亡游戏里，和男主去抢个二刀流技能了。”成曦微微眯起眼眸，眼神深邃如海。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打着太阳拳的名号，使出的招式却和失明一点关系都没有。多么出色的误导能力，你要是去打篮球的话肯定也是一个梦幻球员。”我淡淡地挑起眉梢，静看云舒云卷。
“学长，这你就错了，打击太阳穴同样可以造成失明的效果，所以我这的确是太阳拳，和误导无关。”
“哈哈哈，你的笑话真好笑，真要挨了你这一拳，那岂止是失明，我有自信让你哭着喊着让我不要进ICU。”
“学长，你又低估我了，我这一拳下去，你没有机会进ICU的。到时候我也不会哭，也不会闹，只会在法庭上请我的律师主张我是防卫过当。”
“——”
这话听着竟有几分莫名的律动感，或许在她的体内，还隐藏着几分黑色的血脉。
“切，不跟你玩了不跟你玩了，你这种人不讲武德，我们绝交吧，江湖再见。”我故作嫌弃地摆摆手，没想到成曦闻言，却是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脚步微微后移，满是狐疑地说道：“学长，我姑且问一句，你嘴里这个绝交……不会是一种○位吧？”
“体——”
我深深吸入一口气。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后浪的力量如此巨大，我岂止是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估计能被拍死到大沙漠那边去。
“小曦曦啊，我还是不送你了，像我这种垃圾公路车，只能在铺好的地上才跑起来，根本跟不上你这种山地车，什么破路上都能跑起来。”
“学长，不要妄自菲薄，车只是工具，人才是灵魂。人家迅哥儿不也说了吗？只要大步往前走，处处都是人行道。”
“奇怪了，我印象里人家鲁迅的原话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不过成曦倒是突然推着我往前走起来，还说道：“走啦走啦，学长，你难道真的忍心让我一个女格斗家在这朗朗乾坤之下一个人走闹市大街吗？”
“怎么，你逛街缺个拎包的吗？”
“学长你真的很不识趣欸，我就是有点事儿想问你，别搞得我好像在为难你一样成不？”成曦突然活动起关节，蹙眉说道：“信不信我立马打断你的手脚，把你送上轮椅，然后用牵引绳拖着你往前走。有人问起来，我就说这是新品种的狗，在遛狗呢。”
“呵，我像是那种会屈服于暴力的人吗？”我冷笑出声，而后大步流星地迈向前去，很快又回头一招手，冲着神色木然的成曦说道：“快走呀，不然等天黑啊？”
“学长你真的是……打自己的脸都不讲时间差的吗？”
“笑话，我又不是屈服于暴力，只是规避了风险而已。”
成曦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幽幽地吐字道：“看来江学姐总结得非常到位。”
“你别信她，她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乱七八糟的懂得太多了。我们还都在地上比车速的时候，她已经上天入地下海无所不能了，真正意义上的全地形制霸。”我忍不住说道，本来都做好了迎接暴力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成曦居然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居然都没维护她心爱的偶像。
“话说回来，你是想问我什么？”我想起成曦之前的话语。
成曦的脚步微微一顿，又立刻恢复常态，边走边说道：“我记得学长你也是有在写小说的吧？”
“啊？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但你又没给我看过。”
“那当然，给网线对面的读者看，和给你身边的熟人看，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难道不是因为学长你写的都是些不正经的玩意儿？”成曦撇撇嘴，而我自然是辩解道：“我承认我的书里有些容易遭人诟病的内容，但本质上可都是在弘扬正能量的，当然还有我对人生、对社会、对世界的思考。”
“这么正经的吗？”成曦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有些意外。
“出发点肯定是没有那么高尚的，但——其他人如何我不知道，至少对我来说，创作这一行为本身就是一个解读自我的过程，是我对人生三大哲学命题的求解。”
“就那个‘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那玩意儿哲学家也没给出过答案吧？”
“给不出答案的问题多了去了，我只是想求个属于我个人的特殊解而已，”我犹豫了一秒，还是说道：“你想嘛，人类又不是以自我的个人意志而诞生的，你爹妈生你的时候肯定没法问你你想不想出生不是？而死的时候除非是自杀，否则也不会以自我的个人意志而死亡。所以你看人这一生，起点与终点其实都不属于自己，那么起点和终点之间的那个自己究竟是什么？我觉得这些个问题还是值得思考一下的。”
“这些思考会反映到学长你的小说里去？”
“会反映到我的文字里去——至少我是这么相信的，”我微微一顿，又是说道：“不过这和所谓的字如其人应该是有差异的，书法也好，甚至散文也罢，其实并不会轻易地反映出一个人对世界和他人的看法，只有小说才有这种力量——当然，大前提是作者认真对待自己的文字。”
“认真对待自己的文字？那是指什么？”
“举几个比较典型的例子的话，像是那种基本的剧情逻辑没有的，或者语法乱七八糟的都算是。再要求严格一点的话，‘的得地’完全不加区分的也算是吧。”
“那动画、漫画、轻小说看多了，写文章的时候都一股翻译腔的那种呢？”
“那就是鄙视链末端的存在，大概就跟古典嘲讽说唱一样吧，”我忽地想起某首惊天地动风雷的歌曲，便补充道：“哦，忘了喊麦，那个比说唱还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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