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转过头来,眼眸之中,是震惊,和一些其他的情绪。
复杂的情绪之下,赌气般不想说话,却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天皓,咬了咬嘴唇,看向了别处。
“我每晚都会来到这里,今日恰逢小白小姐来到此地,恰巧鄙人有一些问题想问罢了。”笑面倒也不虚天皓,侃侃而谈,毕竟他本来就没有害怕天皓的理由。
虽然天皓很有可能隐藏了实力,但是他的背后就是整座城镇,他不能退后。
如果非要有什么底气的话,其一至少表面上他比天皓强,其二他也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甚至还给小白一些人生经验,其三被一个刺客组织盯上也不会是一件多么好受的事情,其四在其三的基础上这里是人类城镇——杀人是要偿命的——除非他们不想在人类城镇待下去了。
“没有下次。”天皓犹豫了一刹想了想,没接着说什么,转头招呼小白准备离开了。
天皓要改变形体容颜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怪物本无心也本无形,一切无论怎样变化都无所谓,只要坚信自己是谁,那么自己就是谁。
“我还想知道一件事。”他手中出现一把折扇,通体幽黑,扇一端在另一只手手心掂了两下。
“说。”天皓眼睛微眯,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如果这是示威的话,呵。
“你这一身本事和见解,遇事冷静毫不慌张,不太像是刚融入社会初出茅庐的人。”笑面将双手与折扇背在背后。
“若你不信我,又何必问我。”天皓挺讨厌这种又特么爱问问题又不相信人的家伙。
双方互相留个心眼做一手准备不是坏事,对谁都好,但是放到明面上可就不那么令人愉悦了。有的事情就算是知道了,放在心里不做声比较好,看破不说破朋友有得做。
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是我的错,是我太过敏感了些,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他只能靠自己和组织了,不可能再次正面问天皓,天皓这边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但他们迟早是需要一次试探的。
他不可能就仅仅是天皓的一面之词就武断地下定论,就算是天皓再次强调他是从东边森林里来的这也只是一面之词,天皓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必须得盯着点。
冷面——约拿镇长的儿子——启楠,他表面上冷漠但是话也多,愿意以最大的善意拥抱世间,他愿意相信百姓只要过上了好日子就会遵纪守法,他愿意相信只要胸怀宽容再以律法为最后底线就能最大程度上减少摩擦和冲突。
可这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善意啊。
正义?
真是有够好笑的,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单纯地用正与邪来定义,历史始终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不敢说全部,但是大部分情况下胜利可能就等于正义。
黑暗的一切,都被笑面——约拿镇现任镇长——瑞尔一个人抗下来了,他不知道抹杀了多少表面上承诺暗地里做不干净事情的人,哪怕是没有证据,不,可以说更多的情况下是没有证据的,但是这条路哪怕是黑的,他也会一路走到黑。不知道这算不算邪不胜正。
他知道启楠对此是知情的,但是启楠还是放不下他那可笑的对陌生人的宽容和尊重,启楠很抵触他以暴制暴这样的做法,但是也无可奈何。因为人无完人,他们也没办法做到完美,作为管理者和执法者的他们就算竭尽全力也没办法拯救这个城镇的人们——他们不得不借助另一个身份“阎王针”。
这个世界律法也是不公的,他们曾极力扳正,却成了有些人攻诘他们的理由,毕竟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就会极力维护现在的绝不可能公平的律法的合理性。万物皆可河里,换个角度就行了。作为边陲小镇掌权者的他们自然现在在朝堂之上没有多少话语权。
不过等他们编织起那一张大网,收完网的那一刻,虽然他俩可能依旧是小人物,但是他俩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的罢手只代表着这个世界如他们理想中那么美好了,已经不需要再为什么去流血去斗争了。
“如果,天皓,如果你走上了歧路,我一定会站在你面前,就算我没有你强大。”笑面转身,准备离去,他说出这句话反而舒了口气,如释负重的感觉。
“有时候,死亡是愚蠢且毫无意义的。”天皓叫住了他,天皓的眼中是冷冽和警告。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我可能不会跟他说这么多,我真的很看好你,为了世界完美……”
“世界就算如乌托邦[这里指一切都能得到满足的理想世界]一样,也绝对会有纷争的,世界不会停滞不前,生灵永远不会停止斗争,哪怕是毫无意义的内耗和内斗,最后毁于一旦。”天皓冷冷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还会拥有如此幼稚的想法,虽然这只是个边陲小镇,但是你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也不见得有多么简单,你经历的事情肯定不少,不应该还如此空想。”
“我没有对人,或者说是生灵有太多的期望,但也绝不会像你那样悲观。对,我说的这一切只是理想,但终有一天会实现的,也许倾尽一生我也看不到那天,但是我奋斗过,为这个世界添了正确的瓦,我的一生就绝不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想都不敢想的话,又怎么可能实现?”笑面微笑着,话越说越自信,仿佛看看见了实现理想的那一天的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希望如此,你们的理想很崇高,但是实现它的道路上不免铺满了荆棘,”天皓回头看了一眼冷面的背影,“但是,至少你们的初衷是好的,我也不希望与你们为敌。”
“有时候是身不由己,命运并不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有的时候我们还能有选择的权利,你呢?”冷面侧过身来,想要从天皓的脸庞上看到什么。
“可我连我的目标都没寻到,又怎会有命运一说?此前我没有目标,浑浑噩噩虚度光阴,此时我在寻找目标,希望接下来我能够活得像样点吧。”天皓淡淡一笑,让人不知真假,正常情况下天皓应该是苦涩的表情的,没有目标比在前往目标的路上遇到坎坷要糟糕得多。
“那么,祝你好运,天皓。”冷面走到边沿往下一跃,融入黑夜消失不见。
“这座城市很美,至少这是个有希望的人所在的城市。”天皓目送着他离开,然后走到边缘,环顾一圈,目之所及之内大部分人的脸庞之上皆是对今日的满足和对明日的期许——至少大部分人是有希望的。
“……”小白没有搭话,只是坐到一旁,自顾自地看着夜景,因为刚来就被笑面喊去谈话了,所以没仔细看看。
这个时间段商业街也大多都关门了,整座城镇就只有零星的灯火,偶尔会有人在街道上走着——这个世界里夜路是要命的——这座城镇里的人却敢在夜晚走上街头。
零星的灯火一如天幕,温润的圆月占据了几乎整片天空,洒下淡淡的光辉,它周围的星显得极其暗淡,也极其稀少。
他心中的月,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生灵呢?会是我吗?
“走吧,回旅店吧。”见笑面离开,吹了一会风,感觉这里也没什么好待的了,天皓向小白伸出手来。
“我,不想回去。”小白看着天皓伸出的手,想伸出手来回应他,可犹豫了刹那,她还是选择了往后退了一步。
“那我就回去了,注意安全。”啊,小小的一步大大的伤害,看来小白是不爱我了,这就移情别恋了嘛?
我走,我走,我这就走。
说实话冷面笑面这俩人其实也不错。
“唔……”小白纠结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哪怕是解释现状也好,“等下。”
但是在她的那句“等下”之前,天皓早已转身消失了。
那……
他会不会误会……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碰到这个人。
我……我还是回去说清楚吧。
化身阴影,回到了旅馆,见到了坐在床上翻书的天皓。
“怎么了?”天皓没有看着窗外踟蹰不前的小白,只是开口问道。
“没,没事,就是,我……”她坐在了窗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到底需要跟他说什么。
“没事,如果想不好的话可以先回去仔细想想,想好了再说吧?”天皓放好书签,将书合上,看向了小白,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
“……”小白沉默了一会,面对天皓的表情,眼神里尽是迷惘,“人心本就是最难琢磨的,可您和别人都喜欢撒谎,可您现在,连笑容,都是假的。”
“有吗?”天皓捏了捏自己的脸,没有僵硬啊,无奈地一笑,低下了头。
“为什么要这样,开心就是开心,生气就是生气,难过就是难过,为什么要这样呢,您,还没有真的把小白当成家人吧?”小白说着说着,泪珠又控制不住地滚落,只是这一次只有她自己别过脸去自己擦拭着泪水。
“我不想让你担心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所要追寻的那个人到底存不存在,也不知道那个人如今又身在何方,我在想要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天皓走到了小白身边,递出一只手帕。
“大骗子!”小白一下子打掉了天皓递过来的手帕,转身一跃而下,消失在了天皓的视野里。
是啊,自己都没有真心对她,有什么资格又凭什么要跟她说她是自己“身边的人”来博取她的信任呢?
呵,我真是有够糟糕的。
天皓将书放在了床头柜上,看着空荡荡的窗口,拿起书,又放下。
她,走了也好,自己还真不配她的陪伴。
反正在她身上的组织已经属于她了,在她第一次捕猎回来之后天皓就已经将那部分的组织抹去一切意识与痕迹了,让其成为一块“无主之地”,自己只是“作为同类”能够“闻到味道”罢了。
现在这种似有似无却不想继续深入只是卡在这里的感觉,继续下去就只是伤害她。
情情**的,乱七八糟的。
可是,自己怎么又会在面对笑面的时候放狠话呢?
不可能啊,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够面对他的力量,不够,不够。
没有把握,而且对方有两个人,这俩七阶的人连八阶都杀得了,就算是自己目前的实力全盘托出其实也都没什么胜算。
没到,自己没到八阶,这个城镇里到来最强的那个已死之人身体里所含有的能量,天皓当时有心留意了一下,如果这玩意有半衰期的话,可能连那个已经死了的家伙的一半强度都没有。不过这个八阶强者的败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轻敌和施展不开拳脚——如果他们真的施展全力要打起来的话这个镇子应该都会被夷为平地了,但是阎王针也未必就没有胜算。
除非……
除非借用R0000的力量,可那代价,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承受的吗?
会死的。
真的会死的。
当然会死的,那四个母体也都会逃出来,不过她们跑不跑出来已经跟自己没关系了。
只是一时冲动吗?
是的吧?
不,不对,只是为了吓唬人罢了。
对,只是吓唬人,只是撒谎罢了。
不能向对方示弱,哪怕本身就比对方弱小,也不应该就此低下头,示弱是最糟糕的开始。
肯定,只是撒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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