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天皓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随着前边的马哒哒声和哒车子的哐啷哐啷接近目的地。
正午,天皓很惊讶地发现已经到了森林边缘——原来花了他整整一天(从太阳还未升起到夜色四合)飞奔的路程,大概现在就过了三个小时,坐在马车上颠儿颠儿颠完了这大概得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这个世界里马车还是很快的。
这个世界的马好像速度、耐力都很厉害,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马跑得肯定比人快,但是马的耐力可不太好,每一二十公里就得休息一下,人类才是耐力的天花板,能为了抓捕猎物追上一整天,换成其他的任何哺乳动物不间断地跑上一整天都得热死。
“看起来,是我又回来了。”天皓看着这片茫茫林海,像是有了“回家”了的感觉,这个红果果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世界里,可能存在些什么尔虞我诈,但也不会有一方生灵道貌岸然地谴责另一方生灵的卑劣,在这里活下来就是王道,活下来就等于正确,活下来就等于正义。
“你……的家在这里?”她同样望着树木参天看不到边际的森林,她听人说过,这片森林是多少冒险家的埋骨之地,是葬送了多少梦想的地方,是一片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绿色地狱,这片森林里要提防的不只是狼豺虎豹蛇虫之类的生灵,也要提防同伴、其他冒险团和……游猎者,最后一种一般人都碰不到,虽然前两种也不怎么常见,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个没有律法约束的地方可是铁律。
她很难想象天皓是在这么一个地方长大的,因为她虽然没见识过“绿色地狱”的厉害,却很清楚“地狱”二字究竟代表着什么,看来对于天皓的认知需要更新了。
至少,他有在这里活下去的本事,所以他才敢一下子接下那么多任务。
“嗯,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虽然过去实在太糟糕,我着实不想再提起,但是我不会否认这里养活了我这个事实。”天皓拿出了地图,寻找着最近的一个地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东北,那个方向三十公里,有一处狼窝,要它们的皮毛、牙齿和爪子。”
“我先去侦查情况,您准备一下工具,到时候我吹个口哨像这样……”她抱着剑,朝着树轻盈地一跃而上,看来飞檐走壁的轻功应该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吧。
没等她说完,天皓就打断道:“这么麻烦嘛?”
“前辈,唯有做好准备才能将损失压到最低,哪怕是最简单的任务都有可能会有变数。”她很是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倒不必,我不是说做准备没用,只是再缜密的思维都无法面面俱到,最重要的是,没有足够征服森林的实力,再多的道具都只是枉费心机,学会随机应变吧。跟我来,直接走。”天皓同样的一跃而起,在树木之间穿梭。
她跟在后面有点吃力,哪怕天皓用的是四阶的速度与力量,与谢莹的实力几乎一样——天皓的反应速度太快了,几乎就没有思考——当谢莹考虑好后面几步怎么走的时候,天皓已经考虑好目之所及的一切该怎么走了。
天皓观察了下她,稍微放慢了点速度,到一个她能跟得上却又不是那么费力的速度。
前辈的轻功是从哪学的?
每一步都显得极其沉重,像是花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把自己弹出去,而实际上天皓确实是这样,每一步都是很大力的,大力出奇迹——这样的跳跃显得笨重但是快些——长跑之下大迈比起小踱步要快得多也要省力得多。
这也太乱七八糟没有章法了,而且!竟然没有一丝毛病——他不会从树上掉下来,他的落脚点都选定地比较准确而巧妙。
这个,关于功法……应该能问吧?
“前辈,我能问一下您的功法是师承何处吗?”她斟酌片刻决定开口问道。
“没有老师教我,我是自己学的。”天皓淡淡地说道,他没有打算把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因为他所经历的一切对于她这个温室里长出来的花朵来说多少还是有点惊世骇俗了,而且理所应当的人都是有自己的秘密的。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自己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吧?
“这样吗……”谢莹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虽然天皓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是她还是可能戳到天皓的痛处了。
自己学的……
他……他并不是哪个家族培养出来的贵公子,不然他的轻功不会这么没有章法——不是诡谲、不是潇洒,而真的是乱七八糟。
能把生死说得这么轻飘飘,不是没经历过也就是所谓的不知者无畏,就是经历的太多已经不在意了。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他救人也绝对不是头脑一热,他是对于自己的实力有清醒的认识——他完全打得过那个杜坎,他比杜坎的自身实力强得多——然而他并不清楚高品质武器对于一个人来说实力提升有多大,以及,他拥有善良和勇敢这种可贵的品质,不惧怕强权——也可能是因为不了解那位贵公子背后有什么。
不过,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侠客们的信条——所救之人的命是命,侠客的命也是命。
他,或许值得托付。
这般胡思乱想着,她脸颊有不知觉微红起来,思绪万千,脚下开始不稳。
“啊!”一声惊叫,一脚踩空的她疾速下坠。
这么高……
慌忙之中她用剑勾住了树枝,但是树枝还是不堪其重——经典力学在宏观现实还是要遵守的,“咔”的一声断裂开来,随着她一起坠了下去。
“啧。”天皓嫌弃了一声,看来她的轻功还不到家啊,剑士没有好的轻功怎么飞檐走壁,怎么出其不意打击罪恶?
水平不到家怪不得没底气出来闯荡。
如炮弹一般冲向她半秒后的位置,天皓将她稳稳地抱在了怀中,一个本来应该优美的抛物线一下子下坠了一截。
还好接得早,冲击力还能接受,当然,从树顶掉下来天皓都能接受,不过她就不一定了。
“看来你功夫不到家,还得好好修习啊。”天皓一手抱着她,一手取出单手大剑,顺着“修正”后的抛物线朝着一棵树冲去。
在即将错身而过的前一刻,天皓剑刃斜向下狠狠“嗤”地一声凿在了树上,接着“噔”的一声他踏在了树干上,为了尽量不伤到她天皓还将上半身逆时针扭了九十度,将全部的冲击力都顺着他的身体和右手手臂和手肘传导到树上,当然,他自己无可避免地得承受这些冲击力。
然后,天皓顺着大剑的向下劈开树干而向下“滑动”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这棵树比较像松树——树皮贼糙,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他的手臂膝盖以及脚底绝对鲜血淋漓——天皓此时的身体与常人无异(天皓此时还未见过锻体流的人类),结果也确实如此,鲜血淋漓,怎么看怎么惨,所以天皓此时应该想怎么解释他伤好的特别快以及受伤不会影响行动。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树枝折断,树皮剥落的声音传到森林里,但是除了这一棵树被大剑划开掉了些许在树皮上的虫子,森林并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一时间,她注意到了天皓的惨状,天皓的伤口还在淌血,也看到了树上的一道长长的看起来就极为渗人的血痕,却只会呆呆地盯着天皓的侧脸,是我,害得他成了这个样子……我……我该怎么偿还他……
“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有危险喊一声就好,在我赶回来之前保护好自己。”天皓继续抱着她,蹬上一根看起来还算粗壮的树枝将她放了下来,随后看向了地面,地面其实比树上危险的得多,而且路很难走,灌木丛草丛还有落叶一方面藏了不知道多少生物,一方面也很阻碍行走。
所以他并不愿意和她一起在地面上慢慢吞吞地走,还不如给她撂这,自己去快点搞定委托然后快点走呢。
树上应该最多也就有蛇吧?这个她应该没问题的吧?
天皓取出绷带,当然,是根据这个世界里人的认知来的绷带——其实只是一些看起来干净(当然实际上也干净)的长条棉布罢了,连消毒都没做,然后用比敷衍还敷衍的速度将手臂和腿上的伤口随手包扎好就准备走。
“等等,前辈,对不起,”她拉住了天皓,低着头,“我……我想一起跟着去,我刚刚只是不小心,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
“你想跟着去?”天皓大概猜得到她失误的原因,一是功夫不到家,不能活学活用,动作多少有点僵硬,不知变通像是模子刻出来的,二应该就是因为什么分心了,从未见过森林的广阔与高耸分心其实也正常。
人应当有好奇心,人应当有求知欲,只有死人才会无欲无求,不过有的时候需要抑制一下,毕竟好奇害死猫。
因为这是现实,这不是游戏,不是说队友再菜也能带着当个挂件的,分心保护人真的是一门脑力加技术活,毕竟现实中死了就是真死了,只有奇迹才能让人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请,请再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可以吗?”她右手持剑,左手抚在胸口上,想表现出自信的模样,而实际上,她也相信自己不会连轻功这种基本功都做不好,刚刚……刚刚只是不小心,不,不会再有不小心了。
天皓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轻轻地叹了口气,“就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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