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临轩和修罗雾带着玉佩离开荒院的时候,修罗风和陈敏元也正在花厅询问案情,坐在下首的叶仕文一面回答着,一面思索着二人的来意。
“王爷,不知道微臣的回答您是否满意?”
“岳父大人多虑了,风儿哪有不满意的呢。只是这件事涉及到了云熙妹妹,而且秋儿近日为了这件事也颇多忧虑。如此风儿才同陈大人一起来叨扰岳父大人。”
看修罗风的神色并不像撒谎,虽然陈敏元也尽量表现得镇定,但多少有点露怯。不过此人每次见了自己,大都是这副模样。说不出哪里不对,可叶仕文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先是有人莫名地制造了谣言,让顺天府不得不出面干涉。接着修罗风便和陈敏元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叶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去二小姐的闺房看看?那里还没有搜查过。”
陈敏元收到修罗风的眼神暗示,便小心翼翼地向叶仕文提议。叶仕文看了眼陈敏元,又将目光转向修罗风。
“小女的闺房的确未曾搜查,如果是破案需要,那么微臣这就带王爷和陈大人去看看。”
说着,叶仕文便起身行礼,带着他们去了重云阁。
临轩和修罗雾在花园的一侧看着叶仕文一行往重云阁而去,便知道事情已进行了大半,俩人也没敢耽搁,径直去了叶夫人的厢房。
要说叶仕文的夫人也算得上大家闺秀,她是前户部尚书李秀清的长女,而叶仕文则是李秀清的学生。李秀清觉得叶仕文聪敏过人,且人品端正。便将长女李毓华嫁给了他,并在自己告老还乡之时,向皇帝推荐了叶仕文。不过数年前李秀清已然病逝,李毓华尚有一双弟妹。妹妹李毓勤嫁给了吏部侍郎莫少语,而最小的弟弟李毓铭却下落不明,至于是怎么失踪的各有说法。一说被人贩子拐了,又说跌落山崖死了。总之形形色色,说什么的都有,只是当初失踪时不过是十岁的小娃,如今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了。
此时的李毓华早已将当初对弟弟悲痛的思念,完全转嫁到了自己女儿叶云熙的身上。毕竟这两个都是她最亲的亲人,现如今却都离她而去。摒退了所有的丫鬟,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垂泪。明月是她的贴身丫鬟,自然不能离了左右,倘若此刻夫人有个好歹,自己怕是要被责罚。于是她尽忠职守地在门外伺候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临轩看着一脸严肃的明月站在门口,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这个女人一刻不离开,他们便无法见到叶夫人。修罗雾自然明白临轩的意思,随手捡起脚边的小石子,精准地弹射中明月的穴位,毫无意外地看着她昏睡过去。
“有两下子。”
“那是,我是谁?我可是堂堂六王爷。”
“说你胖你就喘。”
面对修罗雾的自大,临轩一盆冷水迎头而下,浇得修罗雾毫无反击之力。
“快走吧,他们那边应该差不多了。”
修罗雾一把抱起临轩,脚尖点地轻盈地飞起。临轩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脚下的一切瞬时飞过,脸上才掠过一丝惊讶,二人已然落地。修罗雾很乐意看到临轩的各种表情,除了那张扑克脸。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
“哪有女孩子这么脸皮厚说自己是美女的?”
“我就是喽。”
说着毫无顾忌地推门而入。在房内悼念爱女的李毓华,忽听得门外有人声早已防备了起来,怎料来人居然大胆地进入了房内。她用一双惊恐地眸子看向门口,却见一少女婷婷地立在那里,身后还站着一个清秀的男子。
“你们是何人?”
“叶夫人,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女儿的真正死因。”
临轩的话让李毓华有些站不住了,亏得修罗雾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不懂吗?难道夫人就从未怀疑过令爱的死因?”
李毓华呆愣在那里。是啊,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怀疑呢?只是这些怀疑说到底也只是猜测,除非有真凭实据。
“没有证据,怀疑终究只是怀疑。”
“如果我们可以帮您找到证据呢?”
李毓华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这个女孩算不上绝色,更不能说是倾国倾城,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清雅的女孩,似乎只消看上一眼,就无法让你忘记。这是李毓华对临轩的第一印象,而现在临轩的身上又频添了几分让你不容拒绝的霸气,这个少女拥有着就连男子也鲜有的坚毅和果敢。
“你说的是真的吗?”
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李毓华站直了身子,眼睛直直地看着临轩。
“您没有理由怀疑我,不是吗?我与叶府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所以不可能对这里有所企图。而我现在能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也绝非偶然。”
“那么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了,顺天府果然插手这件事了。那么你们是顺天府的什么人?”
“您就当我们是查案的捕快好了。”
“哪有王爷当捕快的。”
听见临轩如此说话,李毓华不由得笑了出来,看了看身后的男子。
“夫人已经认出我了?”
“先前你们站在暗处,我只以为是个相貌清秀的男子。直到您出手扶我,我方看清了您的相貌。六王爷。”
李毓华福了一福,修罗雾慌忙去拦阻。
“此刻夫人无须多礼,这里不是皇宫,我也不是什么王爷。正如临轩所言,您就当我是个捕快。”
“原来这位姑娘叫临轩。‘杞国天初隐,咸池日尚微。 临轩思往事,备泪不停挥。’。”
“出自《挽宁宗皇帝章六首》。”
“临轩姑娘果然博学,只是不知姑娘姓氏。”
“贺兰,贺兰临轩。”
“我明白了。既然你们来到了这里,必定是有问题想要问我。”
李毓华在桌前坐下,临轩二人也依次落座。
“夫人,我们想知道,叶仕文叶大人的身上有没有胎记?”
修罗雾正色道。李毓华有些疑惑,难不成这二人怀疑自己的夫君?
“我们家老爷有嫌疑吗?”
“夫人不必多虑,我们只是问问而已。有没有嫌疑还需有了证据才能定夺。”
为了不让李毓华起疑,临轩只得搪塞过去。
“哦,是这样。我夫君身上确有一个红色胎记。”
“在哪里?”
“就在锁骨下方。”
此言一出,临轩和修罗雾互看了一眼。答案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
“那么夫人近日可与叶大人同过房?”
修罗雾的问题让李毓华有些难以启齿,怎么说都是夫妻闺房之事。
“夫人如果为难,不回答也罢。而且我们也该回去了。”
临轩在一旁打圆场,作势要起身离开。怎料李毓华突然开口。
“没有,自从云熙卧病,我们就再没有同过房。”
“也就是说,从那天起,你就很少和叶大人见面了?”
“可以这么说。”
李毓华苦笑着回答。想她嫁入叶府二十余年,也就新婚时算是幸福的。之后夫妻二人只能说是相敬如宾,自从云熙卧病之后,二人的关系愈加疏远。
看着李毓华黯然的神色,临轩似乎明白了她的痛楚。古代女人的地位并不取决于自己,如果你在娘家的地位甚高,那么在夫家的地位自然不会很低。尽管李毓华是李秀清的长女,前户部尚书的千金。可是随着父亲去世,家道中落之后。李毓华在夫家的地位明显不如从前,况且她没有为叶家生下儿子。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李毓华的生活自然是艰难的。
“夫人,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查出你女儿的死因。但是也请您不要在叶大人面前提起我们今天的拜访。”
“我明白。”
“那么,我们就此告辞。”
修罗雾似乎抱临轩上瘾了,还和之前一样,手臂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脚下略一用力,整个人便飞出了屋子。
看着两人消失在围墙之外,又看了看依旧昏睡的明月。李毓华的神色倏地一变。
“明月!明月?”
“啊!夫人!”
“明月,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我刚才一直在叫你。”
猛然惊醒的明月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睡着了,面对李毓华的发问,自己也一头雾水不知如何作答。
“罢了,我有些累了。你如果想休息就回去休息吧。”
“不,不。奴婢不累。奴婢还是服侍您休息。”
“也好。”
李毓华自然知道明月不愿离开的原因,不过有些事也不必计较。在明月的搀扶下,李毓华缓步回到了房内。
临轩和修罗雾刚一落地,便看见修罗风站在墙外。
“四哥,你们这么快就出来啦?”
“嗯,重云阁也不是很大。况且里面的东西早已尽数焚毁。”
“看来这叶仕文是有备而来。”
“咳咳!那我们先回去吧。”
修罗风转身前看了一眼临轩的腰,因为那上面放着的是修罗雾的手。临轩立刻意识到了修罗风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拧了一下那只依旧揽着自己腰部的手。修罗雾吃痛地松手,眼神中带着责备和乞求。看着他们有趣的打情骂俏,修罗风不自觉地笑了。
“快上车吧。”
一路上三人无话,直到在莫离轩落了坐。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修罗风为每个人倒了杯茶。
“嗯,总算是有点新发现。”
修罗雾喝了口茶,那速度就好像几年没喝到水一样。
“可我看你怎么有点郁闷啊。”
重新将弟弟的茶杯斟满,修罗风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临轩在一旁看着,从兄弟俩的眼神中,她知道修罗风有多在意这个亲弟弟。在这个深宫之内,骨肉至亲都可以互相残杀,要想保有这份温馨的亲情该是多么不易。
“临轩,你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修罗雾的脸,临轩下意识地往后退,“对了,叶家马厩后面的那个荒院里发现了一具男尸。”
“男尸?”
对于这个发现,修罗风倒是有些意外。
“是的,我们也去问过叶夫人。基本可以确定那具男尸是叶仕文。”
“那现在那个是假的?”
修罗风突然觉得这一天果真是惊喜连连。
“应该是了。还有,我们在尸身上发现了这个。”
“翠龙佩!”
从修罗雾的手中接过那枚翠绿色的玉佩,修罗风一眼便认了出来。毕竟这翠龙佩是用极为稀有的翠玉打造而成,除非是立下了非同凡响的功勋,否则是不可能轻易获得的。当年叶仕文的先祖叶文韬官居四品,虽是一文官,却精通兵法。那时正值东临国与四国之外的外族莫伊族发生战事。莫伊族是十二个外族中最为强大的,他们的国境距离东临国只有五十里,数百年来,莫伊族一直都是在国境上骚扰东临国的百姓,只是这一次,莫伊族的新族长莫伊尹的野心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他和他的祖先一样英勇,却比他的祖先更有雄心壮志,他要的不仅仅是莫伊族这片广袤的草原,而是四国的天下!
双方的战事僵持了数年之久,就在莫伊尹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叶文韬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只是一次佯攻就让莫伊族的军队溃败,不仅退出都城澜江,甚至被逼迫得差点丢失了莫伊族的草原。在众臣的劝说之下,莫伊尹只得向东临国当时的君王修罗铭泰提出议和,并入朝称臣。为此,修罗铭泰不仅破格升叶文韬为一品文渊阁大学士,甚至亲赐翠龙佩。
“我听说这枚玉佩是叶家的传家之物,每代叶家家主都十分珍视。”
“是的,我们发现的时候,它就挂在尸体的脖子上。看来是贴身之物,而且还在锁骨下方发现了一个胎记。”临轩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之后去见了叶夫人,她也证实了叶仕文身上确有一个红色胎记。”
“这么说,那荒院里埋着的就是叶仕文。”
“嗯,现在叶府里的那个是假的。”
“那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修罗风好奇地看着临轩,对于眼前的少女他有越来越多的疑问。她太聪敏,就单单叶家这件案子,他们几乎都是顺着她的推理而前行的。真不知道之后,她是否还会有更大的发现。
“我觉得是那个江湖郎中。”
“哦?为什么?”
“通过尸体的腐烂程度,我推断叶仕文应该是两年前被害的。我曾经问过叶府的家丁和丫鬟,两年前叶府中除了那个郎中外就没有其他的外人来过。所以那个郎中的嫌疑最大。而且叶云熙死后,也没见到过那个郎中。”
临轩的推理几乎可以说没有漏洞,但问题在于要如何让狐狸露出自己的尾巴。
“我觉得这整件事情不是郎中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他的身后一定有人帮他。否则他在叶府这么久早就露出马脚了。”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要先找出幕后的那个人。”
“怎么做?”
面对修罗雾的提问,临轩想到了一个问题,此刻无论是想抓住假叶仕文,还是幕后的那个人,都必须利用那把古筝才行。
“知道我为什么处心积虑地要带走那把琴吗?”
修罗风和修罗雾都没有作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等待着那个答案。
“因为那是囚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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