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灰和赫萝蒂娜都沉默了，赫萝蒂娜坐回座位上，嘴角懦蠕，眼角闪烁着泪光。
而灰则默默地退到了一边，整个身子都靠在了墙上，双手抱胸。他闭上了眼，像是在闭目养神。
“没想到……我们的重逢比我想象中来的快。”
灰重新睁开了眼睛，说道:
“有两个老朋友要来了，收一下情绪吧，要是以这幅样子被他们看见，可就丢人了。”
“哎？”
赫萝蒂娜睁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了灰，蔚蓝色的瞳孔里还荡漾着水雾，一瞬间，如冰般澄澈透蓝的秀发乱糟糟地铺在她的脸上。那副样子……有点呆萌。
……
“在下驻北军副司，克里克，恭迎两位天堑的到来。”
克里克躬身，后方，两列仅宽便有数十米的整齐的士兵也跟着一齐致礼。
那一头头雄伟的彩色巨鲸微微悬停在与平台平行处，它们透彩的身体之中都置着堆积如山般大小的黑金色箱子，这些箱子上的花纹中流露出蓝色的光芒，一些微小的粒子在它们周围闪烁。
而最前方也是最大的那只巨鲸则顶在平台上，在它背上的两道人影走了下来。
娇小玲珑的女孩托着宽大的魔法帽，一蹦一跳地掉了下来。
而另一个身着白色大褂的男人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走向克里克。
“打扰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向克里克点了点头。
身旁的女孩也附和似的，笑嘻嘻地说道:“打扰啦～”
“不敢。”
他侧身，做出请的姿势，说道:“外面风大，二位还是快快请进吧。”
两列士兵齐齐地让开了一条宽敞的大路，尽头便是大门。
克里克跟在两人身后，前方的女孩不时回过头来，说道:“我说啊，克里克，你平时在这都是干什么的呀。”
“都是些很平常的事，能做的仅仅是阅队训兵，闲暇时帮助将军处理杂事罢了。”
克里克谦逊道。
另一边的白褂男人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似乎在上面涂画着什么。
陡然间，他抬起头来，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女孩拖起魔法帽，仰着头，疑惑道。
“你感受到了吗？有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嗯？”
女孩闭上眼睛，用鼻子嗅了嗅。
“好像……确实有。有点像……”
“那家伙。”
男人打断道。
身后的克里克皱起了眉头，他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而一股股无形的反子波自他身上散发而出，但即便已经覆盖了这蜿蜒的走廊，却怎么也感知不出他们所说的气息。或者说，他连一丝异常都感受不到。
在他疑惑之际，身前的两人已经越走越快了。
克里克急忙跟了上去。
“两位……”
此时，他们已经站在了赫萝蒂娜的办公室门前。
男人看着门上的雕纹，怀念般自言自语地说道:
“上次来这里是多久以前了啊……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轻轻地推开古朴的大门，第一眼，是眼角微红的蓝发少女，第二眼，是与印象中无异的那个人，依旧是那么的懒散。
“【道玄】。”
“哟，老白，还有……喝错药结果到现在还没变回去的蠢小孩。”
灰看向门外，顺带扫了眼那顶魔法帽。
“老不死！不许叫我小孩！”
女孩瞪大眼睛，呲牙道。
“你这可就是占我们便宜了，毕竟，在这里，除了你之外就只有诺拉是年龄最大，也是资历最老的那个了。”
说话间，他缓缓地走入其中。
“知道你姐姐资历老那你还有什么面子占着‘五’这个位置？！还不赶紧让给你姐姐？”
“德可服众，能可胜任者自然能够替代我，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是吗？”
男人的话语飘到诺拉耳中却是格外刺耳。
“白聊生！你这家伙是在说我德能不匹吗？啊？！”
诺拉不忿地跟着走了进去。
身后的克里克人已经傻了。
啥情况啊？我才刚走没多久呢咋就直接多了一个人啊？
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现在不知所踪的『道玄』！
“克里克，还不快点进来？”
这时，看着门外呆愣住的克里克，赫萝蒂娜忍不住开口道。
回过神来的克里克才反应过来，应了声:
“是。”
走到一旁的白聊生大手一张，一颗充满了金属质感的银色小球竟凭空而生，那颗小球从中心处裂开，其中无数微小的银色方块冒出，逐渐组成一张椅子的模样，空隙间散发出蓝色光芒，显露出科技感。
『无中生有』
白聊生极其自然的坐了上去。
而他身后的诺拉直接摘下魔法帽，魔法帽就这么翻转过来，悬浮在半空中，她坐在那顶魔法帽上，晃荡着小腿。
“所以，你们两个又闹矛盾了？”
白聊生翘着二郎腿，不咸不淡地问道。
“或许吧。”
灰双眼微垂。
“真是令人怀念啊，明明……『大破灭』开始之前大家都好好的……”
诺拉的眼中不可察地闪过一抹灰霾。
“好了，我们还是说正题吧。相信道玄也是为此而来的。”
白聊生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诺拉的回忆。
“关于这次幻想种的提前爆发，还是由将军给我们说明一下吧。”
赫萝蒂娜深吸一口气，说道:
“大约在三个月前，幻想种的数量突然激增，原本凭借着原人种最新的隐蔽系统我们尚能将他们尽数歼灭。”
“但，他们之中开始逐渐出现变种体，甚至……王体，他们的侦察力非常恐怖，我们的隐蔽系统不能形成很好的效果，很多将士也因此牺牲，我们迫不得已将『夜莺』收回，并申请了装备支援。”
“但，为什么装备支援能令到两名天堑帮助运送呢，甚至还请到了龙梦的『梦鲸』……”
许久未说话的灰问道。
“话虽如此，大人，这次提前的爆发使得北墙后的鱼人种和居住在【沧灵都】的各族贵人忐忑不安。他们欲图撤出北墙的掌管范围，而『流浪者』们则趁机组织起了反抗军，他们要求不再接受北墙司属，宣传‘自己保护自己’的理念，受到了当地很多居民的支持。”
站在赫萝蒂娜身后侧旁的克里克恭敬的回答道。
“这期间，运输装备的人员都被他们袭击，而装备和运输器械也被他们摧毁……”
“这群人的顶尖战力如何？”
“远古神明，齐天级。”
“那还真是麻烦啊……”
灰长呼一口浊气。
此时白聊生手中的笔已经挥出了残影。
他抬起头看了眼灰，说道:
“怎么样，【道玄】，放心点没？”
“嗯……也只是麻烦的程度而已了……”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罢，白聊生站起身，那张椅子化作无数方块钻入他手中，不见了踪影。
“再见啦，花将军～”
诺拉朝赫萝蒂娜摆了摆手。
赫萝蒂娜一怔，随后也微笑着向诺拉摆了摆手。
诺拉转身飘去，瞟了一眼灰。
“老不死的，你可别又让小花伤心了。”
诺拉的声音从灰的脑海中响起。
并非普通的传音，是高密度的信息传递，连克里克这样的侦查高手都不会感受到异样。
见灰毫无反应，诺拉哼了一声，飘出门外。
直到诺拉离去，灰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赫萝蒂娜，此时的赫萝蒂娜似乎刻意地避开着他的目光，眼睛瞟向地面。
“再见，【冰花】，希望……我们以后的见面不是在战场上。外面的东西，就当是我的道歉吧……”
听见冰花的字眼，赫萝蒂娜顿时睁大了双眼，那是她的养父给予她的名字，也是她最喜欢的名字。
无尽的记忆涌现，她真的很想留住他，像以前一样陪在自己的身边。
她猛地抬头看向灰身处的地方，可此时他却突兀的消失了，那里只剩下一张精美的画像。
那是上一任【北墙】的自画像。
“怎么了？将军。”
“克里克……你难道没看见吗？他……是怎么消失的？”
“将军？您在说什么？那里至始至终都只有弗朗西斯大人的画像啊。”
“什……”
突然间，地震山摇。
整座高塔都在颤抖着，克里克立刻全力地运转反子，那一刻，整片山脉的一分一毫都尽在他眼中。
“将军……塔周围……升起了四个巨人！”
连克里克都不知道，他此刻的声音有些颤抖。
高塔里的士兵们惊呼着。
四个如同高墙般的巨人从百里外升起，顷刻间，大地撕裂，形成一道道沟壑，连太阳的光辉都被他们的身形遮蔽，好似乌云骤起。它们包围着巨塔，四个巨人都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
高塔内的防御系统好似失效般对这四个巨人毫无反应。
这四个巨人形态各异。
一个身着铁色重甲，手持一把青铜巨剑，插在山谷的沟壑间。
一个身着苍色蟒袍，双手托着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球体，而外部又好似排斥般停滞着一片正方形框架，它与其他三个巨人不同，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一个赤 裸着上身，只身着寸缕，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是那双拳紧握，如果靠近些许便会听见那不休的音爆声。
最后一个，它站在巨塔前，也就是墙外。它手拿一面巨盾，厚重的甲胄上雕刻着一只狰狞的龙头，虽然体积巨大，但其中的花纹和细节却毫不逊色。
它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没有头部，同时，身上裸露的皮肤都是古铜色，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站在高台上的赫萝蒂娜仰望着这四个震撼的巨人，刺骨的北风吹起碧蓝发丝，眼角温热的泪水划过细腻的脸庞。许久，她才吐出两个字来。
“『四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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