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宋梓洛轻触着张瑞亦的后背和她修长的指头时,刚好一阵风吹来,将她还带着洗发精淡香的发丝吹向他的脸侧,这时他没有拂去,反倒是闭起眼,让那瞬间的悸动带走他今天稍早的心烦感。
“如果时间不要动,就留在那个时候,该多好?”他喃喃。
时间不要动?那怕是天方夜谭吧。她下意识地牵动唇线,轻笑,而后偏过脸,而这时却发现他的脸亦近在眼前。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望住对方几秒,看住彼此那在时间推动下,成熟了,但却仍熟悉着的脸庞,直到他的脸微微地往前倾了一些……
“我们再去绕绕好了!”这时,她忽地扶着旁边的大石头,跳了起来,并微跛着脚走向小径。
“喔,好,如果背后有破皮,回去擦点药就好。”
宋梓洛也站了起来,拍拍西装裤,便跟在张瑞亦后头,沿着小径回到马路边的轿车旁。
一坐上车,张瑞亦就偏过脸,对着车窗外,因为她不想让他看见她脸上的一丝异样,她现在的耳朵肯定是红透的。
坐上车,宋梓洛并没有马上开车,他想了一下刚刚两人谈论的话题,跟着才说:“其实我和她,一直以来都还好,只是搬来绿岛,她却常不开心。”就像今天稍早。
听了,张瑞亦先是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答了。
“离家那么远,在没有建立新的朋友圈之前,她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而且你这人……说白点嘴巴有点小贱,一定说了什么她不想听的。人就是这样,陌生人说一百句不上心的话都可以不介意,但对于亲密的人,则连一句责怪都不行。对女人而言更是这样,你可以不理她,但却不可以不懂她。”
女人……可以不理她,但却不可以不懂她?好耐人寻味的一句话,宋梓洛不禁思考了起来。
而同时,张瑞亦亦陷入方才那折腾了自己好一下的感觉里,甚至有些落寞。
是啊,张瑞亦,妳刚刚在想什么呢?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是名人夫啊,不再是妳念念不忘,那个以前和妳谈着甜蜜小情爱的宋梓洛了,瞧,他还挺为自己的另一半思索的,妳刚刚却还为他心跳了下?
叩叩!当张瑞亦还发着愣的同时,她的车窗被人敲了两声。一看,居然是她爸!
带着愕然,不得已她降下车窗。
“妳怎么在这?”骑着摩托车的丁父问,而问话的同时,眼睛还瞄了驾驶座的宋梓洛一眼。
“我……带广告客户来找拍片的点。”居然这么巧,在这而也会被她爸遇到?她在心里暗叫着倒霉。
“带来这里?四周都农田?”丁父一脸质疑。
“金城武骑脚踏车广告,还不是让一条乡下小路红到吓吓叫?那不一样四周都农田?那我在工作,那你在这里什么?”
“到前面找朋友下棋不行吗?咳咳……”
“还在咳?不看医生,真的老顽固。”她没好气地说。
“咳不死,妳最好不是翘班,当学生时逃学,当个上班族还翘班,难怪成不了大事。妳看妳妹,上班多认真。”丁父惯悻地开始唠叨,不过等他视线再次停在宋梓洛身上时,“这先生好像很面熟?是不是认识……”
“我们还要忙,不说了。”她赶忙升起车窗,并催促宋梓洛赶快开车。
“我还没打招呼。”启动车子的同时,宋梓洛忍不住说。
“还打招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你。”而且,如果让她爸认出来是他,一定更没完没了了。
“喔,对,妳爸是不喜欢我。”开动车子,往照后镜看着丁父逐渐远去身影,他彷彿在他那老去一些的模样上,依稀嗅到他以往那坚不可摧的铁血气味。
以前,他还曾追着他跑过大街小巷的,就因为他和张瑞亦谈恋爱。在他眼里,学龄的青少年谈恋爱,以后都是一事无成的。
但是换个角度来想,就因为他严格的管教,使得他对那时候的恋爱记忆,又更加深刻难忘了。
“你们父女那诡异的互动还是没变。”他接说。要说感情不好,也不尽然,那一来一往之间却还是感觉得到对彼此的关心,只是因为某个原因僵持着,谁也不想低头。
有许是个悻太过相似,相克了。
“有些东西,不会变就是不会变。”就好像她对宋梓洛的感觉,转了一大圈,空白一大段,回过头来却还是发现一点都没变化。
他那令她悸动的特质,依旧存在着。
接下来几天,张瑞亦上班都是处于不自在的状况,因为她无法避免和徐沐有接触,可却又没办法装做没事情发生过。
虽然她知道把原凶抓到一边去揭露他的罪刑,没有直接公诸于世,已经算是仁慈,但当做错事情的人是自己信任的人,且在知道自己的仁慈反而会让自己经常悻地陷于一种被人思想猥亵的窘况里时,她的脑子便更混乱了。
她无法克制在与徐沐四目相对,或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又自动回忆起那时抽屉里的混乱。甚至,她还会因此想起那股让人不知所措的味道,难不成因为那经历,所以她连嗅觉都病了?
她怀疑自己有一天是不是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都会有食不下咽的感觉了。
“丁姊,原来妳也被骚扰,我一直以为他不敢。”正当张瑞亦挂掉一名客户的抱怨电话后,小君走到她身边,并低着身子对她说。
“什么意思?”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张瑞亦摸不着头绪。
“我想这次事情弄大了,搞不好他会被炒鱿鱼也说不定。”小君一边说,一边回头观察着经理办公室里的战况。
顺着小君的视线,张瑞亦望向总经理办公室,且从半掩的门之间,看见徐沐和总经理两人面色凝重地在讨论……不,应该说是在争论什么。
但因为有点距离,且办公室里吵杂,所以并不知道他们争论的内容。
不过依小君刚才说的,应该是跟她的事情有关,还有……
“妳说也,是指他也骚扰妳?”她皱起眉头问。
她还以为徐沐是因为爱慕她不成,所以才用那种方式报复,没想到小君也被骚扰?如果是,那么……
“是啊,上次他袭我的臀妳也看到的,没想到这次居然还做出这种事情,真的……好恶心。没想到这个人不但爱偷懒,还很会挟怨报复,这次肯定是因为平常丁姊盯他比较紧,所以……”话没说完,五官已经皱成一团,小君一脸嫌恶。
“等等,妳指得他到底是谁?”
闻言,小君愣了一下,接着说:“当然是阿森啊,啊……不会吧,丁姊妳以为是徐主任?他人这么好,怎么可能啦!他为了这件事情还查了好几天,问了我好几次阿森的出勤状况,还去大楼管理员那里调监视器记录。”
所以,那在抽屉里放卫生纸的人,是阿森,不是徐沐?张瑞亦瞬间脸僵了。
当她再转过头去看总经理办公室,这才发现阿森刚刚也在里头,而此时他正一脸气愤地从里头走出来,在经过她位置时,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到自己座位后更用力地踹了办公桌一脚。
那匡地一声,令办公室内的人都不由得停下手边事情望向他。
“看什么看!”他叫嚣的同时,人也开始整理自己的私人用品,因为前一刻他已经被炒鱿鱼了。
跟着,徐沐也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来到她桌边,他将一个迷你随身碟放在她桌上,并说:“事情弄清楚也处理好了,妳自己看看吧。我希望妳不会还要我去DNA鉴定。”
张瑞亦面色凝重地将随身碟里的影像档开出来看,是两个监视器的画面,一个镜头对着电梯口和公司大门,一个则是从公司大门上方,角度隐约可以拍到张瑞亦座位的一部分。
两个监视画面时间日期都标在她发现卫生纸团的前一天下班后没多久开始,画面捕捉到阿森进出公司的身影,和他在张瑞亦座位旁逗留几秒,并偷偷开起抽屉放入东西的画面。
他顾作轻松,实际上却警戒心极高不停东张西望的模样,令张瑞亦看了十分火大。
一看就知道是预谋的!
一股火气冲上脑门,她马上站了起来就往那个真凶方向走去。
“我哪里惹到你了!?”到了阿森桌边,她气到抡起拳头就是往桌上一捶。
“哪里惹到我?”对于她突来的激烈反应,阿森冷笑,彷彿她那句话是在开玩笑。
“你!”
本来张瑞亦气极想一把抓上他的衣领,但这时徐沐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并将她拉走。“别给自己添麻烦。”他说。
“这种人,不讨回点公道我……”
她话还没说完,人就半强迫地被徐沐带出了办公室,他打开逃生门,将她领到楼梯间。
“跟一个已经在卷铺盖的人发脾气没用,只会气死自己,不如把时间用来跟我赔罪还比较妥当。”盯住那满脸胀红的人,其实他心里早早就已经原谅她,因为冲动如她,那样的反应算是正常的,他能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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