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情绪是会传染的,看着阿浩如无头苍蝇的去寻人,晴天也不由得搓了搓手,她担忧问:“朱姨,宋梓洛才刚被救回来,难道真的会再次想不开……”
“他一定还没走远,我们也到处找找吧。”朱晨星拧眉。
“啊?那我该去哪里找?”晴天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公厕、大厅、餐厅、庭院。”丢下一句话,朱晨星往跟阿浩反方向跑远。
不知怎么地,晴天原本被阿浩牵动而腾升起的焦虑被朱晨星三两句话给简单抚平,好似有她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有些人的存在就是这样神奇,足以带给人安定的力量。
阿浩想得到尽是自杀地点,而朱晨星不同,很普通也很日常,从未将你差别对待。
晴天低头一笑,回头拿了自己削到一半且很歪七扭八很丑的苹果,自言自语道:“带着好了,说不定宋梓洛会想吃。”
朱晨星先从各层楼的公厕开始找起,她毫不犹豫地闯入男厕里,“徐一池你在这里吗?”
见一位妙龄女子面不改色的出现在男厕里,好几位正在如厕的男性浑身一抖,尿险些撒了出来,更别说她竟然还过来讯问是否有见过一位有着桃花眼,脸色苍白的高瘦男性了,大伙儿只顾着如波浪鼓般摇头直说“不知道”、“没见过”,提着裤子匆匆离开厕所。
离开了厕所这才如梦初醒,怪了?他们跑什么?该跑的难道不是那位厚脸皮进男厕的女生吗?想着想着不甘心,欲要回头与朱晨星理论一翻,却见她不出男厕,一边沉思着喃喃自语。
“不在厕所,哪会去哪?”
而这时,医院内播放起广播,“叮咚叮!徐一池小朋友,您的家长正在服务台等您,还请您快到一楼服务台。”重复了两三次。
竟然连院内广播都用上了,一定是古灵精怪的晴天想出的办法,甚至为了掩人耳目,还改了宋梓洛的年龄。
“洛哥!你在哪里!”
“徐一池小朋友!有没有听到?”
“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眼睛带桃花,有一点明星脸,身材高瘦的男性?”
他们三人兵分三路寻找宋梓洛,在这充满消毒水的医院里马不停蹄,本该带着冷气的爽快,如今各自脸上都沁出了薄薄汗水。
斜阳如一团火球打在了橱窗玻璃上,霞辉折射出一道七彩霓虹,映得窗外庭院的草坪都摇曳出优美的姿态。
朱晨星找到了宋梓洛。他就坐在了医院门口的凉椅上,戴着鸭舌帽与口罩,静静地凝视着从他眼前过路的或慌张或欢喜的家属们,或走或抬的病患,或去而复返的救护车,或来来去去的出租车。他空洞既迷茫,全然不知道在自己擅自离开病房后,有多少人为自己的去向着急。
朱晨星在距离他五步之外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也与他一起将同样的一景一物纳入眼中,她想,这时候她与他眼中的必然又不一样的风景吧。
奔波的救护车中一念里注定生生死死;驶远的出租车回得是家还是奔赴殡仪馆,兴许就连天边的霞色都成了火焰欲将这个世界燃烧殆尽。
宋梓洛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十字路口斑马线前,此时等待行人号志的小红人亮着灯,身边的行人也纷纷停下脚步,呼啸而过的汽车刮起了风吹乱他头发。
号志灯转绿,身边的行人纷纷越过他穿越斑马线,去到对向,或左或右,彷彿都有了自己坚定的方向,却只有他,不知道该往东南西北的哪一个荒芜。
直到小绿人渐走渐缓,静止的汽车开始蠢蠢欲动,酝酿着一场一马当先奔驰的**,宋梓洛闭上眼,睫毛在风中颤抖,缓慢的抬起了一只脚,忽地,他后背被人狠狠一推,他错愕的睁开眼,脚步踉跄就要扑向车潮川流的道路。
碰碰,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有生命的跳动着,彷彿在向他说不。
在一片惊呼中,他的手被及时拉住了,一回头印入眼帘的是朱晨星朝他露出一抹的微笑,与那夕阳相比缺了点什么,也多了点什么。
她这么说:“再试一次,我们再试一次吧。如果好好活着太难,那我们就按时吃饭,好吗?”在她的眼眸里他彷彿看见装进了霞色绽放出的七彩。
按时吃饭?好像是有点容易,那一刻他心动了。
宋梓洛与朱晨星牵着手回到病房,他一与步伐地配合着一系列诊疗,阿浩与晴天接到讯息匆忙赶回来,阿浩忍着鼻酸,哽咽说道:“洛哥,你吓死我了!”
宋梓洛表情微动,除了初醒时对自己没有死亡感到对不起世界之外,说的第二句便是对阿浩说:“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这句话让阿浩红了眼眶,躲到厕所去哭了一场。
※
男电台主持人:“这里FM66.6温暖你我他电台,本期邀请到了第79届金马奖提名男主角宋梓洛的妻子Star。让我们先欢迎Star!”
女子是第一次上电台,声音却相当淡定,“嗯?开始了吗?对着这个麦克风说话吗?阿阿!大家好。”
男电台主持人:“其实宋梓洛宣布闪婚消息,尤其是在他受到金钟奖提名,事业上升的时期,让各界都非常震惊,也非常好奇您的身分。不过呢,我们今天邀请您的原因,其实是想透过您,来让大家对忧郁症更加了解。此前,宋梓洛也曾接受过采访,他说自己的忧郁症能够走出来,有很大的功劳来自于他的妻子,也就是您,我想想,如果身边有忧郁症的朋友,我们究竟该如何来帮助他们呢?”
女子坦然的一笑,说道:“我不是专业医生,无法准确判断什么样的治疗是最好的。但是我认为,心理疾病最需要的是陪伴与理解,而自己一旦开始有了想要治好病的念头,那么就是迈出了第一大步。”
这种荒唐的多人分享快乐说,阿浩只当作朱晨星的异想天开,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直到第一组客人上门,他才恍然大悟,朱晨星从来不只是嘴上说一说,她是个具有行动力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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