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他喝醉酒跑来她家发酒疯后,他们就没再见过了。
有时她甚至会觉得,他们在一起的那七年更像是一场梦。梦里她暗恋人见人爱的小王子,小王子喜欢找她聊天,让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某天他向她告白,她答应了。她成了他豢养的萌宠,他无聊时就会逗一逗。
然后有一天,小王子将笼子的门打开,想要测试她对他的真心。如果她没有被天空迷惑,忠心耿耿地留在他身边,他会将门再次关上,更加珍视她。
但她终究没有通过他的考验,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原以为他和她会从此渐行渐远,梦醒之后谁也不眷恋谁。但谁可以告诉她,小王子不远千里地跑来她公司楼下,到底是想做什么?
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宋梓洛转身挑眉道:“生日还加班,你什么时候变成工作狂了?”
“你来干嘛?”何沅彤一脸防备地盯着他。
他把手上的蛋糕高高拎起,理所当然地说:“还能干嘛?帮你庆生啊。”
“不用,谢谢。”她看了一眼比往年都要精致许多的纸盒,上头大大的英文字母注定内容物价值不凡,“蛋糕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不喜欢抹茶,”他直直地看着她,“这是买给你的。”
喔,所以又是她对不起他囉?让他买他不喜欢的蛋糕口味,还不知感激地拒绝了他,让他平添困扰。
“但我有约了。”她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是跟你梦里的那位,你就算放他鸽子他也不会怎样吧。”
“问题不是他会怎么想,是『我』不想爽约,我想跟他一起庆祝。”她冷冷地看着他:“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宋梓洛愣了愣,下意识地辩驳:“我以前也没叫你看我脸色啊。”
何沅彤耸耸肩,迈步要走。他赶紧拉住她,讨价还价道:“至少让我送你回家。”
看着他难得示弱的样子,何沅彤又气又难过。当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肯来,偏要等到她不再期待,他才终于放低姿态,好像这样她就非得接受不可。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他从来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何沅彤余光瞥见公交车驶来,不想再与他纠缠,冷冷地抛下一句:“我坐公交车回去,你走吧。”
她加快脚步走到公交车站,上车刷卡找空位坐下,没敢去想他会作何反应。她望向窗外,马路上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或半台车。
疲惫的、孤独的回家路上。
这种景象才是她熟悉的日常啊。她靠上窗框闭起眼睛,自嘲地想着。下一秒,她感觉腿上一轻。
抢劫?有人想抢她的包包!
她一惊,转头便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冰冰凉凉、阴魂不散的Lady M被放到她的腿上,她原本抱在身上的帆布包则被他收在怀里。
“你怎么知道我要搭公交车送妳回家?”宋梓洛大方展示着两颗小虎牙,“开车太累了。”
她无奈地说:“你早点回家就不会累了。”
“可是我的香水还放在你那。”他理直气壮地说。
这个借口也找得太没诚意。她嘴角抽了抽,“你应该不缺那瓶吧?”
“我习惯随身携带,那瓶大小刚好。”
她叹了口气,别开头,“随便你。”要是继续跟他吵下去,累的就是她了。
见她不再反抗,他的语气也和缓下来,主动和她闲聊道:“我们公司最近做了一个案子,是跟梦有关的。”
“具体的内容我还不能多说,不过公关部门写了一段推广文案,你听听看。”他轻声说:“『那是一个所有不可思议都可能发生的世界,一个所有妄想都被实现的平行时空,一个完全来自于你、却连你都陌生的宇宙雏形。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回顾梦里发生的所有事,了解你所不认识的自己,你,愿意睁开眼睛看看吗?』怎么样?你觉得吸引人吗?”
“听起来满厉害的。”她若有所思地说。
如果真的能回顾梦境,把那些醒来后稍纵即逝的记忆永久地存放起来,应该很有趣吧?如果再搭配拥夜一起使用,她就能把梦里的那人记录下来,像是现实中真有其人似地向其他人介绍他了。
“是吧?”宋梓洛翘起嘴角。“不过这个产品的初衷其实很简单,只是希望大家能够正视自己的梦,以及梦所透露的讯息。毕竟我们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自己。如果你能诚实地面对梦境,也许你会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
他转头望向何沅彤,眼里透出一丝希冀:“也许你曾梦见我,只是你不记得了。”
何沅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别开头。宋梓洛笑了笑,没再和她搭话。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并肩坐了一路。
期间何沅彤藉着拿包包的动作将身体往前倾,透过车窗的倒影瞥了他一眼。大概是因为椅背太低,他的头微微仰起,眉头紧蹙,一看就知道睡得不安稳。
明明就很累了,还要浪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送”她回家,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啊?她将头抵着前座的椅背、侧向窗户,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的睡颜。
那天他喝醉,脱口而出的后悔是真心的吗?接她下班、记着她的生日买了蛋糕来,是想复合吗?认识这么多年,她清楚地知道他的每一个习惯和喜好,但总是猜不透他的想法。现在她累了,懒得再猜,也禁不起猜错的代价了。
公交车在她家巷口的站牌前缓缓停下,她拍了一下他的肩,将他唤醒。他睁开眼睛看见她,下意识松开眉头,眼里透出一丝满足和温柔,呢喃道:“你还在。”
她被那个眼神狠狠拉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恢复冷漠,“我要下车了。”
“我就不下去了,这样下次还有借口找你。”他一脸倦容,轻声说道。“嘿,生日快乐。”
她睫毛颤了颤,只想从梦里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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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笑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第一次做蛋糕就挑战千层,是不是有点太贪心?”她问。
“如果失败,我就只能去7-11买哆啦A梦应急了。”他勾起嘴角,利落地铲起第34层面皮,堆在一旁的盘子上。
她将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视察,“我觉得应该会成功。要帮你什么吗?”
他歪头想了一下,“恩……帮我把冰箱里那盒鲜奶油拿出来。”
“OK. 还有呢?”她打开冰箱,又探出头问。
“还有,回客厅帮我挑部好看的电影。”
咦?被赶走了?她“喔”了一声,将鲜奶油放在流理台上,欢快地溜走了。反正心意有到就好,今天她是寿星,如果可以的话她什么事都不想做,说要帮忙其实也是做做样子而已。
一年就这么一次,她可以有任性的权利吧?
她吐了吐舌头,怀里抱着他送的柴犬抱枕,拿起他的iPad点开Netflix,决定今晚要再看一次她的爱片《恋夏500日》。这部片上映时她才9岁,自然不会对这个故事有太深的感触,直到前阵子在他的片单里找到它。
他细致地在每层面皮上抹了鲜奶油,最后在表面撒上抹茶粉,将这个朴素但饱含诚意的成品端到客厅,又转身去找蜡烛。
她趁他不注意,飞快挖了一口放进嘴里,笑眼弯弯地赞叹道:“好吃!”
“是吗?”他拿着蜡烛走到她身旁,就着她递到嘴边的汤匙尝了一口。“恩,还可以。不过饼皮应该再薄一点,奶油也铺得不够均匀。”
见他装模作样地点评自己的作品,她咧开嘴直笑,忍不住伸手抱住他。
她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我想好愿望了。”
“请说。”他将下巴靠在她头顶。
“以后每年生日,你都要亲手为我做一件事。”她说。“什么都好。”
亲笔写的信,亲手涂的指甲油,亲手做的一道菜,亲手织的围巾……什么都好,只要他愿意腾出时间为她做一件事,就等于将自己的一小块人生碎片送给她。
或许恋人之间,最珍贵的礼物不是钻戒,而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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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一个美好的生日夜后,隔天何沅彤到了公司便发现桌上多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上头还附了一张便条纸,写道:昨天出差晚了一天,送上迟来的祝福!
她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微微转头一看,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脸上布满青春痕迹的男孩朝她咧嘴一笑。
原来她不是没有桃花运,只是通通挤在她26岁这年盛开罢了。
除了神出鬼没的前男友宋梓洛外,一直被他视为假想敌的公司同事Justin近日也频频对她释出好感。
偏偏她又没办法解释自己已经有对象了。虽然公司里有不少拥夜爱好者,但像她这样,在梦里跟陌生男人谈恋爱还谈得如此真情实感的,恐怕没有。
说来荒谬,但在职场上,回避话题、保护私生活的举动一不小心就会被视为“很难聊”、“不合群”。要想融入人群,就只能将自己的私生活摊开来接受审视。
而有时,一个人的爱好品味甚至比工作能力更容易被选为指标,决定这个人是否能受器重、值得信赖。要是她在梦里经历的一切被传出去,那她大概就会被贴上“过度浪漫又不切实际的恋爱脑”标签吧。
To say or not to say, 这真是个永恒的哉问。
尽管前几次的午餐邀约都被她找借口推托过去,Justin还是没有轻言放弃,走到何沅彤的座位旁敲了敲隔板,“沅彤,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拉面店,他们的牛丼很好吃。”
何沅彤抬起头,看着那张毫无保留的笑脸,突然有些感慨。
其实Justin人很不错,对她尤其亲切热情。虽然外表不及宋梓洛抢眼,但至少让人非常放心。如果她没有吃下拥夜,也许他们之间是有可能的吧。
前年她生日时,Justin也送了礼物。但她没敢收下,坦言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男友看到可能会不高兴。他可能也怕场面尴尬,笑着打哈哈说那手鍊也是抽奖抽到的。后来他对她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这点让她非常感激。
本以为那次之后他对自己彻底没了心思,但或许是因为她分手后的表现太过明显,让众人发现端倪,今年他又卷土重来了。
为了一个梦中人放弃现实的所有可能性,似乎是有点傻。
但和那人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太过美好,哪怕别人看不见,她也无法当作没发生,更不可能做到完全理性,将他独留在那个世界里,再去接受另一个人的示好。
所以就算只是吃顿饭,在明知对方并不想仅止于此的情况下,她也打算回避。然而Justin一边挠头一边傻笑,“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因为牛丼很好吃,想带你去吃一次而已。”望着她的眼神十足真诚。
他和宋梓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他们都让她难以拒绝。而且他们的潜意识里还有种谜之自信,总觉得没有自己“带”,她就哪儿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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