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凝住着张瑞亦,徐沐除了一张一张面纸朝她递去之外,心里也忍不住嚷:
不难的,要谈场恋爱其实不难的,只是妳的心太早被不属于自己的男人给抓住了,所以才无从去留意那些心在妳身上的男人。如果妳能回过头来,正眼瞧瞧我,也许今天就不会伤成这样了。
他倾过身子,心疼地抚上她的发,感觉到她的身子因啜泣而颤抖,当下他真得更想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如果不是碍于在车内姿势不便的话。
“我这样,小君会误会。”哭过了一段落,声音明显哑掉了的她说。
“小君……误会什么?”
“自己的男人车里面,有着一个哭得歇斯底里的女人。”
自己的男人?“妳以为我跟小君在一起?”
“你们不是一起来魔都?”呆望住前方那矗立在港边,此刻在雨里和她的泪里变得万分迷蒙的大楼群,对她来说就像是海市蜃楼。
“一起来魔都,就代表一定要在一起?”他失笑。
“但你们不是还同进同出?”小君急着要走,他还完全配合的,而且那互动……
“我们以前不是也常同进同出?”
“那是公事需要。”她吸着鼻涕。
“我那也只是下了班,被公器私用好嘛,她说和妳吃完饭还要去男朋友那里,要我顺路载她去,天晓得我顺不顺路。”其实很不顺路,因为吃完饭,他只想和眼前这个她在一起。
他那句公器私用,不由得惹笑了那前一刻还在掉眼泪的张瑞亦,她偏过脸,用已经哭肿成核桃状的眼睛望住他。“所以,你是说小君交了其他男朋友?”
“对,我们没有在一起。”盖章,确认无误。看她人中上还挂着两条鼻涕,所以他又再递给了她一张面纸。而转头望向外头已经转小的雨势,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又听见他说:
“其实,我给的温柔,我给的爱,有比他少吗?没有,比他多更多,妳确实看到了,只是妳不接受,妳不要。”深深吸了口气,没去理会张瑞亦有没有反应,他又接着道:“单向的恋爱,就像雨夜里看不到的星星,不是不亮了,只是被云遮住了。雨有停了的时候,云也会有被拨开的一刻,被遮住的星星,总有一天也会绽放出它该有的光芒……”
“你?”听完他这突来的一段,张瑞亦原以为他别有所指,而就在她想回嘴的同时,又听见他继续说了。
“说起作广告案,我就是差妳这么一点,少了点观众最爱的温馨浪漫剧气息,刚刚那一段,是我才给客户送过去的案子里的其中一段对白,年轻族群一定很喜欢。”他再次转过脸来盯住她。“在我离开绿岛,身边少了妳这个对浪漫信手拈来的伙伴之后,这才知道自己对情趣的制造好贫乏,所以我开始恶补。”
来大陆这段时间,他很努力让自己陷在忙碌的工作里,为得就是不去多想她,虽然有时候脑袋和手就是不听使唤,还是写了信去问她好不好,但最终他还是更希望她能够过来,来他身边。
他真的真的……很想她。
“恶补……有进步。”至少他刚刚那段,有打动了她,一点点。这时她的泪已经停止了,唇边换上的是一抹浅浅的,被他故意引她分心的话语给逗出来的笑意。
“所以,可以给我机会吗?”他补上一句,而望住她的眼神,则是那样地真诚毫无隐藏。
车外头,雨停后的海港,虽然还带着看不太透的迷蒙感,但雨雾后头,那大楼丛林折射出的七彩光芒映射着整个夜空,窗一打开,吹入的却是冰凉的,能带走人胸坎里郁闷繁杂的海风。
眼前有美景,有清新的空气,身边还有爱着自己的男人,如果不去执着那些不该执着的,其实她也会很幸福的,是不是?
张瑞亦回望住徐沐,没有回应,她只是淡淡地笑着。
半年后,农历春节前夕,绿岛。
张瑞亦开着新买的小型轿车,到机场接人,将车开入停车场,人进了机场大厅后,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到了出境厅。
在航空公司柜台和人群之中穿梭一阵,远远看见了可以通往入境厅的电梯,便直直朝它走去,但人在进入电梯,按了楼层,门在关上的一瞬,她彷彿看见了一个几个月来都没联络的人。
那拖着行李箱站在头等商务舱登机柜前的人是他吗?
她的心不自觉小跳了一下,但下意识地张望几秒,等门关上后,她则深吸了口气,摇头说应该不是,而且是不是,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
到了入境厅,看了下班机抵达时间,确定要等的飞机已在半小时之前抵达,所以她往出境入口的电动门前围栏一站,跟着就是等候。
十几分钟,门在无数次的开关之后,拉着行李箱的徐沐从门后走出,一眼看见张瑞亦,脸上的笑容就不自觉扬了起来。
绕过围栏,等张瑞亦迎了上来,他忍不住就紧紧地搂住她,虽然离上次见面只有三个礼拜的时间,但他却像好久好久没看到她一样,非常思念。
“还好我没迟到,来机场路上有点小塞,这段时间出国回国的人好多。”张瑞亦说。
徐沐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下,跟着一条臂膀揽着她,另一只手则拉着行李,两人往停车场去。
那次去魔都,他问了她能不能给他机会,当时的她并没有给他回覆,不过在她回绿岛后,透过电话和电子邮件,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才从熟悉到不行的朋友,慢慢转成了交往状态。
而后六个月的时间,她又去了魔都一次,而他则回绿岛两次。
另外就是因为丁父生病的关系,所以张瑞亦纵使有意往大陆工作,但在这之前都还是只能先缓下。
还好经过几次化疗,目前她父亲的状况都算好,且身边有母亲和妹妹两夫妻的照顾,她想过完年便和徐沐一起去大陆,也开始她人在异乡的打拼生活。
“我能不能先去一下洗手间,刚刚急着出关,一直忍。”到了停车场,将行李放上车,徐沐说。
“过海关前有厕所的啊,怎么不去上完再出来?”她将他的笔电和随身背包放上后座。
“除了妳,我不想多浪费一秒在其他地方。”
听了,她笑了。“才过三个礼拜,好像又进步了。”她说他调情的技巧。
徐沐咧开嘴笑,且又在她唇边偷了一个吻,这才开心地往回走找洗手间。
徐沐离开之际,张瑞亦坐进驾驶座,在等待期间,可能是刚刚放上后座的东西没放好,所以滑了下来,所以她转过身去整理,而在将东西都归位后,她留意到了徐沐的东西中间还夹着一份可能是他顺手带回来的报纸。
那是魔都的地方报纸,朝上的这一面刚好是产业版,头条大大地写着几个字。
新兴电子商品零售批发大卖场落成,
董座宋梓洛夫妇亲临剪彩,董娘有孕将赴美待产,双喜临门。
看见那名字,她不禁怔了下,而往文字底下看,是一张众人排成一列在卖场前剪彩的照片,模样体面依旧的宋梓洛站在中间,手拿着剪刀的他脸上如沐春风。
原来他前阵子的忙碌除了原本公司的公务之外,其实是在拓展自己的事业,现在证明他的第一步是成功了。
而那张众人的合照旁,还有着另外一张宋梓洛夫妻的合照,宋梓洛脸上挂着大大的满足笑容,而一手则牵着林羽霏,而林羽霏则一手托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肚子好大了,看那大小,怀孕的时间应该是……
“在看什么?”上完厕所回来的徐沐,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来。
“喔,没有。肚子饿吗?要不要先去吃点消夜?”她转过身来,问向徐沐,并发动了车子,将车子开出了机场停车场。
而同时间,同机场出境大楼内的某VIP候机室。
挺了个大肚的林羽霏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手上捧着平板计算机,等待着飞丑国的班机广播通知,因为前几分钟肚子觉得饿,所以宋梓洛就离开去帮她找吃的。
滑着触控面板,在她收完所有电子邮件之后,一股莫名的动力竟让她去开启了之前和Leslie相遇的那个聊天室。
她有好几个月没有进那聊天室了,差点连密码都忘记了。
进入该系统后,她意外发现里面有封站内信件,是Leslie发的,时间是在五个月前,那在两人用电话简讯传完最后一次对话,她说她会帮她处理后续的一个月后。
嗨,很高兴再见到妳,也很不高兴再见到妳,因为妳会看到这封信,可能代表着妳又需要跟人谈谈,所以才会又进到这里,真希望不是像我想的这样。
在妳打开这封信,我可能已经不在绿岛,因为我想我要的东西不在这里,曾经以为在,但却不在。
我很相信,不管男人女人,只要有努力用心去经营感情,都可以找到想要的幸福,而我也愿妳这一刻是找到的。衷心祝福妳。
一个路过,以后从此陌生的朋友留
看着这封信,她不禁有些激动,因为事实上,在她怀孕的第二个月,她曾经去过那餐厅找过Leslie,但店经理却说,她去了法国,进了Le Cordon Bleu蓝带厨艺学院进修。
在那之前,她说要帮她处理后续,那么后来宋梓洛的回归家庭,是因为她的帮助?还是因为她有了小孩?或者只是宋梓洛的转念?
因为找不到Leslie,所以她真正帮过了什么忙,她便无从得知。
不过当店经理将那把开启Leslie秘密小花园的钥匙交给她,让她自己开门进去,而当她看见那个依然喷着水的小水池里头的硬币全部被清光,只留下一枚在里头随着波光闪耀时,她便觉得那些问题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要的幸福,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还是根本没失去,只是被荒废了呢?
关掉平板,她抬起眼望住那端着食物朝她走来的宋梓洛,而他在坐下后大掌还抚上她正在胎动的肚皮,她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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