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掌心纹路细密错杂,纷纷乱乱,寿命线虽然不短,可中间断了一小块,而由此开始另起一条纹路,可见你平日操心劳力,久不放松,长久如此使得身心俱疲,影响身体康健……”
“哎得得得!”
她抽回手急不可耐打断她,“你就不能拣点我爱听的说吗!”
沈合欢浅笑,“我信口胡诹的,你不用当真,倒是你这名字,我觉得取得是真好,你爷爷一定是个博览群书的大学士吧?”
不谷皱眉,“你怎么又扯到我爷爷身上了?”
昏黄的烛光跳跃在她漆黑的瞳仁里,看不清里面隐晦神思,一如学堂里胡须花白坐在斜阳窗下教书先生,温吞耐心给座下学童传授讲义。
“只是戏折子看多了有感而发,这故事里的主人公觉得一个人从娘胎里爬出来,在这世上走一遭,定要活的轰轰烈烈,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他、敬仰他才好,于是身负族人的希冀,义无反顾的离开家人,提着胆气去那龙潭虎穴里闯荡。一去二十载,从中确实取得了成果,获得了族人的褒奖钦佩,但个中辛酸苦累,却从无人知晓。等到风烛残年拖着一副疲惫残躯再回家乡,看那朱门翠柳,好景无限,儿童趁着东风放纸鸢,欢声笑语一片,忽然就跌在地上哭了。”
不谷哧一声突然笑了出来,“你以后可少看点儿戏折子吧,这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儿用都没有。”
沈合欢微微一笑,“是啊,我也没看懂,你脑筋活络,倒是可以多琢磨琢磨,明白透了还能给我解说解说。”
“拉倒吧,我才懒得想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她头脚对调原地转了个圈,拉起脚底被子往身上一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累死了真是,我先睡了啊,那事你还得多费心帮我打听着,但别跟人说是我要问的,免得管利大人还以为是我不安分尽想着府外的天地呢……”
她眼皮子越发地沉重,话还没交代完就阖上眼睛没了声,沈合欢向后靠去,头枕在墙角上,眼神飘渺在窗子前想看外面月光,可薄薄一层窗户纸,却硬是能拦住所有皎洁月光,让它透不进这间烛火幽暗的狭小屋子里。
沈合欢看着熟睡中的不谷,暗暗给自己多加了一条原则,不可随意给人承诺,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啊。
但现在没办法,她只好先欠着了。
第二日她换成了下午轮值,未时到酉时。虽说时间比上午长了一点,但胜在暖和,最起码墙头上总有阳光,在寒冷的冬日里照在身上格外舒服。虽然趴在墙头上不雅观规矩,但身为护院就是有这个特殊待遇,别人一问就说在观察四周情况,这理由谁听了都没法提出疑问。
她坐在墙上晒着往西走的太阳,小腿垂在墙边悠闲晃荡着,管利一来便见她狸猫似的坐在墙头上懒散打盹,咳嗽两声引起她注意。
沈合欢听见,忙从上面跃下来,拱手抱拳道:“管利大人。”
管利嗯一声,“虽说府外守卫森严,但也难保这府里有揣着心思不安分的,还是得谨慎值守。”
沈合欢从善如流,“管利大人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勤谨着。”
“沈护院能力出众,便是一边歇着一边值守也能把西院看好,殿下与我也放心的很。”
他稍稍停顿,眼神忽然变得锋利,“只怕有些事,沈护院觉得没必要,又或者不想说出来,留下祸患,才最是危险。”
沈合欢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心下当即泛起一片不好的预感。
“昨日厨房的田娘子来找我。”
沈合欢: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管利边说边打量着她的神色,“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我觉得能让沈护院上心打听的事,恐怕不会是房中闹别扭这样不上档次的小事,于是我今日上午便特意去查了查这个吴不谷。”
他啧一声微微轻叹:“怎么说呢,又对又不对,搅得我心里到现在还别扭着,所以还请沈护院给个痛快话,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了端倪?”
她干笑两声的打掩护,仍做着无畏挣扎。
“您高看我了,我到底是个女子,女子与女子相处过近,少不得要闹出些不痛快,我毕竟年长不谷几岁,又是后来者,各方面还是应该照顾退让她,这才去找了田娘子打听打听她之前的事,日后相处也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管利微微眯起眼睛,撇嘴一笑,“沈护院,你还是实话实说吧,现在我拦下这事没往上报,就是想仔细查查,若无事最好,也可还吴不谷一个清白。可你若不说,我无从查起,为了保易王府里的干净安全,我只能上报给殿下,殿下可不是我,他政务繁忙没工夫理会这些,到时候怕会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他说这些沈合欢信,这绝对不是威胁,从现在开始她每一句都得每一个字,说出口时都要慎之有慎,稍有马虎,不仅帮不了不谷,恐怕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她沉默半晌,道:“管利大人恕我刚才隐瞒,实在是我觉得这小丫头没头没脑的,做什么事也不过过心,说是来王府里找爹,结果找了一年也没找到,又不知道从哪里探听来了消息,觉得她爹已经被送出了王府,还不肯放弃,要继续找,您说说这不是脑袋里缺根弦吗?”
“她觉得我跟您有交情,也确实托过我来找您问问,我寻思她这么不懂事我不能跟她一块犯傻,她到底还是我同屋,我也不希望让您知道了觉得她一门心思放在找爹上,是个不中用的,所以从未跟您提过这事,您问起来也不愿直说。”
管利从她一篇欲盖弥彰的废话里一下抓住重点,犀利发问道:“所以她爹是什么时间入的王府?大概长什么样?”
沈合欢明白在管利面前别想耍什么花花肠子,只好认命实话实说:“大约有个三四年?至于长什么样子……该是身材魁梧高大,留着鬓胡,然后看着挺威严的……大概如此。”
管利听她这么形容,脸色如倾盆大雨来临前天边滚滚乌云,阴沉沉的压在她头顶。
见他神色如此剧变,她心下也是咯噔一下,抬起头讪讪笑着。
“不过这傻丫头说的也未必靠谱,据她说她爹爹离开家的时候她才十岁多,那么小还能把事都记得如此清楚吗,半真半假的也不可全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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