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镖乖巧地飞回苏言手中，随即又被掷出，纳兰征遥既要防备暗器，又要防备苏言的攻击，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一把刀显然是无法防住苏言的，但若是继续双刀攻击苏言，那竹叶就防备不住了。
纳兰征遥渐渐落入下风，被苏言凌厉的剑法逼得连连后退。他本想将竹叶镖击落，可它飞得太快，若是没有看准，或是被苏言逼迫移动，那他的手说不好也要被那片看似轻薄其实锋利无比的竹叶削下来。
只能赌一把了。
见他抬手，苏言立即猜到了他的目的。她不断施压，让纳兰征遥无法集中注意力去看那竹叶镖，她不再保留体力，将全部力量尽数爆发出来。
纳兰征遥是她今天的最后一个敌手，如果赢了，她就可以参加明天的复赛，输了她就走人。
也就是说，她今天只需要打赢他就好，不需要保存任何体力，也不需要为下午的比赛做准备——下午馆内要举办少年组初赛。
快一点，再快一点！苏言不断催促自己。挥剑的速度越快，纳兰征遥的翻盘难度就越大，所以即使双臂已经酸痛无比，苏言却仍然逼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强的力量攻击对方。
她必须要赢！
只听见金属撞击的脆响，竹叶镖在半空被一柄弯刀击落，与此同时，对着他的右膝内侧狠狠一踢。在翠绿的竹叶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的时候，纳兰征遥被苏言撂翻在地，翊华则横在他的脖颈之前。
裁判的倒数伴着看客的惊呼与喝彩声到来了。
“三——”纳兰征遥仍挣扎着试图摆脱她的桎梏。
“二——”苏言拼命抵着，右手绷得死紧，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比赛结束，苏言胜！”
裁判右手落下，两人纷纷松下力来，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等到都稍微缓过些力气，他们这才爬起身来，走下擂台，给下一组对手让出场地来。
纳兰征遥看着身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少女，眼中流露出钦佩之情。他对苏言行了一礼，用带着北方口音的汉话对苏言说道：“你很强，我很敬佩你，你一定要打赢他们。”
苏言回以一礼：“是擂台束缚了你，若是在沙场相遇，我定然无法胜过你。”
纳兰征遥爽朗地大笑，然后对她说：“我的族落随时欢迎你来玩，我们日后再见。”
苏言点头：“一定，你若是还要在地下城停留几日，可以到我们的宅邸去做客。我现在要去看友人的比赛……”
“我可以一起去吗？顺便从高手的对决中学习一二。”
苏言笑道：“当然。走，我们去东一区。”
两人穿过人群，说笑着来到东一区的擂台边上。比赛还没有开始，场地上聚集了不少二三十岁的青年。
苏言一边和纳兰征遥聊天，一边用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想要找到那个万年不变的黑衣青年，可转了一圈儿也没看见他的影子。
苏言有些纳闷：明明是薛晓自己叫苏言来东一区找他的，可苏言到了这里，他却不在。这是什么情况？
以为自己被薛晓放了鸽子的苏言有些不快，索性不再寻他，随便找了个地方，拉着纳兰征遥坐下。
纳兰征遥招了招手，叫来一个少年，也是一身蒙古打扮，那少年长得倒是更像汉人，一双丹凤眼生得尤其漂亮。
纳兰征遥介绍道：“这便是家弟纳兰容舟，也是一起来参加此次武斗大会的，目前在少甲组，明年就有资格升到青乙组了。”
苏言向他问好，寒暄时心里却在想：若是忽略姓氏，这对兄弟的名字倒是像极了汉人，大概都是他们的汉人母亲想出来的。
纳兰容舟的汉话说得比他哥哥还好，该有的礼节一个不少。待稍稍熟络些，他竟从腰间的羊皮袋子里拿出一大块奶酪，掰开来分给三个人，笑道：“姐姐应是没有尝过我们族落的羊奶奶酪，今日便有机会尝试了。”
苏言道了谢，接过那块奶酪。纳兰容舟长得秀气，若不是手里还捧着一大块奶酪，她还真看不出来这少年居然这么实在。
她将奶酪送到嘴边咬了一口，随后评论道：“味道不错，别有风味。”
谁知纳兰征遥竟哈哈大笑起来，苏言看看他，又看看纳兰容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纳兰容舟的脸因窘迫而变得通红，可苏言分明从他眼中看出喜悦来。
“我哪里说错了吗？”苏言一头雾水地问道。
纳兰征遥这才停下大笑，答道：“你没说错，只是纳兰容舟那家伙，哈哈哈……”
话还没说完，他又捧腹大笑起来。
纳兰容舟这才有些害羞地解释道：“这奶酪是我做的。”
“诶，好厉害！可这有什么好笑的？”
纳兰容舟吞吐一阵，这才说道：“我做东西一直不是很好吃，谁知道姐姐居然喜欢……”
纳兰征遥停下来，又帮着弟弟解释了一番：“他呀，原来请了几个朋友来吃饭，还是他亲自下厨，可是人家后来都急急忙忙跑掉了。第二天，会医术的老头就找上门了，说是好几个少年都吃坏了肚子，老头一问，就都说是吃了纳兰容舟做的饭……”
苏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纳兰容舟的脸也变得更红了。
苏言见他窘迫，于是收了笑容，认真地对他说道：“不过那块奶酪是真的好吃，我没说假话。”
“谢谢！”纳兰容舟感激地向她道谢，“自从那次事件以后，就再没人敢吃我做的吃食了……”
“哪天你再请他们吃饭，就说是其他人做的，等到最后，再跟他们坦白说饭菜是你自己准备的。”苏言坏笑着给他出主意，“到时候人家就知道你现在厨艺如何了。”
纳兰容舟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苏言的玩笑话当真。
苏言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人拍了脑袋。她反应迅速地回头，不出她意料，来者正是薛晓。
“哟，跟朋友聊天呢。”薛晓笑着，在苏言身边挤下来。
苏言往旁边挪了挪，想要离他远一点。她没好气地问道：“你不去准备上场？”
薛晓答道：“我这不是来确认一下，看看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话。怎么样，赢了吗？”
“我技不如人输了苏姑娘，她的确厉害。”纳兰征遥插了一嘴，“她的实力不比男子弱小。”
薛晓拍着胸脯，他倒是自豪：“那是，好歹是我的徒弟。”
“您就是苏姑娘的师父吗？那您一定很厉害，这才能教出这么好的徒弟！”
苏言一把推开黏过来的薛晓，怒道：“你不要听这家伙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他徒弟！”
纳兰兄弟眼看着这两个人吵了起来，就差上手打架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拉架，均是手忙脚乱，谁知他们吵了一会儿，就自动安静下来。
见此情景，纳兰兄弟二人觉得奇怪，却也松了一口气。
“带着你的小朋友跟我来吧，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速战速决。”薛晓自信地说罢，站起身来走向擂台。
苏言看起来一脸不情愿，却也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纳兰征遥本来不知道如何是好，苏言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一把将他拉起来。于是纳兰征遥叫上弟弟，也一同前去观看薛晓比赛。
各道馆的弟子或是身着各种颜色的制服，或是身着素净的道袍，五颜六色地站成一片，却没人穿黑衣。
武馆有说法，穿黑衣一是像乌鸦，不好看也不吉利，二不光明正大，只有做见不得光的事才会穿一身黑衣服。身为刺客的柳虔穿着鲜红的衣裳，而旧业为盗贼的薛晓毫不避讳地成为了整个场馆内唯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柳虔也拨开人群走到苏言身边，和她一起看薛晓比赛。苏言问他：“薛晓的对手实力如何？”
柳虔答道：“那家伙够幸运，他们组的人和他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大概可以速战速决吧。”
正说着，薛晓便神态自若地走上了擂台。擂台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看客和武者都注视着这个一身黑衣，身形纤长的青年，以及他那个看起来五大三粗如一头黑熊的对手。
虽然看起来那青年毫无胜算，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的确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决——胜利的天平必将倾向薛晓。
薛晓十五岁时一举拿下了少年组榜首的位置，此后再没有参加过武斗大会，可所有人都记得他。
不仅因为他诡异的步法，还因为当时来参赛的时候，他在开始比赛之前就已是遍体鳞伤，且在左臂脱臼的情况下成为了第一。
如今那个瘦削得叫人心疼的少年，长大后又出现在这个地方，因为听说他也要来参加比赛，这次武斗大会的参赛者多了一倍。
而此刻，看台和擂台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想要知道当年那个对自己和对别人都毫不留情的少年，现在到底水平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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