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时被盘问了许久，若不是陈墨放徒儿出来，徒儿怕是现在还回不来呢。”那青年对着吴空，声音柔和地说着，可旁人却看不见他被白纱遮住的脸。
“怎么，都见到我了，还不愿意把面纱摘下来吗？”慕容杰挑眉，略有不爽地问道。
“还请大人谅解……为了避人耳目，在下便略施了一个易容术，但在下并不擅长此术，时间长了，左右两半脸就有些不对应。为了让大人看着舒服些，在下还是不摘面纱了。”吴空的“小徒弟”稍作一番解释。
慕容杰挑起左边的眉毛——他表示不信服的时候就习惯性地挑眉毛。
吴空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心里一阵忐忑，怕他为难自己的徒弟，于是出言辩护道：“无才便不要计较这些了。况且万一军中有陈家军的细作，他也好掩饰一下。”
这番说辞显然不能说动慕容杰，可他也不多做评价，只是悠悠地说了一句：“既然军师都这么讲了，我也不好说什么，那就这样吧。”
“谢大人恩准，”青年半跪下来，“在下感激不尽。”
慕容杰站起身来，然后拍拍自己方才坐过的那张椅子，说道：“我棋艺不精，换你来陪你师父下棋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师徒二位重聚了。”
说罢，便一甩他那宽大的袖子，在师徒二人的恭送声中走出门去。
……
地下城。
三人毫无意外地全部通过了初赛，而下一场比赛要等到明天早上，可正当苏言和柳虔准备离开场馆的时候，薛晓却不见了踪影。
“奇怪，他刚才还在这儿的，”苏言环顾四周，却毫无发现，“这家伙到又跑到哪里去了？”
柳虔耸耸肩，说道：“随他去吧，我们先走……”
话还没说完，苏言就听见一人在身后说话：“怎么，现在就要丢下我了？”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回头，见是薛晓，这才松了一口气。苏言怒道：“你又不是来杀人，下次能不能别神出鬼没的？再这样下去，我们俩早晚要被你吓死！”
“真看不出来哪，你居然还会被我吓到。”薛晓打趣般说着，挤到两人中间，左臂勾着柳虔的脖子，右手则搭在苏言肩上，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苏言甩开他的手，脚步加快了些，说道：“别勾肩搭背的。”
“哎，你就不问问我去干什么了？”薛晓快走两步追上她，锲而不舍地将手再次搭在她肩上。
“你干什么去了？”还没等苏言把骂人的话说出口，柳虔就十分及时地问了一句，好给薛晓一个台阶下。
“就知道你要这么问。”薛晓很开心地说着，“先回去，在这里说不方便。”
这家伙……不问他，他又想说出来；问他，他却卖起关子来了。苏言攥了攥拳头，说实话，她真的有一点点好奇——只有一点点！
回去的路上人很多，车马行人都是平日的两倍不止。纳兰容舟下午有比赛，于是连带着他哥哥一起没有跟着他们走。
一上午的高强度运动让苏言腹中空空，再加上青石路两旁又站满了卖点心和小吃的小贩，飘出的香味儿叫苏言馋得不得了，无奈旁边这个人非常乐意看她笑话，于是苏言只好把口水悄悄吞回肚子里。
一个小孩从苏言身边挤过去，手里那串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也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苏言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住，马上就能回到那个院子里，丹姐此时一定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口是心非地坐在正厅等他们回来。
抱着这样的的希冀一路走着，苏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开口问道：“回去的路是这一条吗？”
柳虔摇摇头，扭头看向薛晓。薛晓说道：“今天在饭馆吃吧，丹姐近几日有点事情，不会回来了。”
明明听到的是一个很普通的消息，可不知怎的，苏言心里忽然“咯噔”一声响。
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不知不觉地被两人带到了一家米粉店里，苏言罕见地点了一碗汤粉——她其实更常吃凉拌粉，可不知为何今天忽然想要尝尝汤粉。
因为武斗大会的缘故，地下城大多饭馆此时都人满为患，可这家面馆位置比较偏，暂且还没有那么多人，起码苏言还能找到一桌空位。苏言靠着墙
不久，一个小厮就把面都端上来，柳虔的面汤里飘着葱花，翻搅几下，就看得见排骨了。薛晓碗里照例是红通通的一片，连那米粉都被染成红色。
薛晓往苏言碗里瞄了一眼，然后说道：“这么清淡，你是在吃斋饭吗？”
苏言白了他一眼，说道：“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受得了那么辣的吃食。”
“再叫两只荷包蛋吧，或者叫柳枫诚分你几块排骨，上午运动量那么大，多吃点。”薛晓说着，抬手就要喊店小二。
苏言摇摇头：“不用了，这碗米粉份量挺大的。”
说完，她便抄起筷子，埋头吃起来。
柳虔和薛晓对视一眼，随后都安安静静地吃米粉。虽然从小都被告知“食不言，寝不语”，可这三人在餐桌上鲜少有不说话的时候，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沉默着一言不发了。
气氛尴尬得有点莫名其妙，起码薛晓这么觉得。他于是提高了声调，做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半开玩笑地说道：“吃完饭就回去吧，我还有事向二位‘大人’汇报。”
苏言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似乎是非常好奇薛晓去了哪儿的。
不对，她摇摇头，只有一点点好奇而已，仅此而已！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回去说？”柳虔也忍不住问他，可薛晓却故作玄虚地摆了摆手，就是不愿痛痛快快地告诉他们。
待到三人都吃饱喝足，薛晓就付了钱，然后和苏言沿着青石路，竞赛般地疾走着。柳虔当然不甘心被甩在后面，也跟着他们一起快走，等到达时，竟觉得双腿有些酸痛。
门没有锁，薛晓十分熟练地握住门环向前一推，然后他自己就被苏言和柳虔二人推进了院子里。苏言眼疾手快地把门带上，柳虔则仿着他勾自己肩膀那样，用胳膊环住薛晓的脖子。
薛晓抓着柳虔的胳膊，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柳虔和苏言相视一笑，然后回答他：“你可是吊足了我们两个的胃口……如果你说的这件事不够重要，我们两个就把你就地解决。”
说着，他还用左手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薛晓装出害怕的样子，笑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卷宣纸，墨迹密密麻麻地透到了背面。苏言问他：“这是什么？”
薛晓得意地回答说：“明天的对决分组。”
苏言听罢一把将宣纸夺过来，展开来细细查看一番，终于在最下面的一行字中发现了自己的名字。而挨着她的那个名字，则是她没有听过的。
“郑源？”苏言把那名字念了出来，“郑源是……”
柳虔看了薛晓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薛晓就抢先一步说了：“是郑泽的弟弟。”
“什……么？”苏言一愣。她到现在也只见过郑泽一次，跟他根本不熟，更别说他的弟弟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太了解他了，虽然他很厉害，但是打法和他哥哥一模一样。最关键的是他性子太急躁，只要长时间攻不下对手，他就会开始着急，跟他打架，你只要一直拖时间就好了。”
薛晓说着，试图把柳虔圈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拽下来：“怎么样，够不够意思？能不能放过我了？”
“可以，当然可以……”柳虔刚一松手，薛晓就做出了反击。于是他又把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吞回肚子里，改了口。
“可以就有鬼了！”
说罢，他便掰开薛晓握着自己右臂的手，抓着他的袖子，一拳打了过去。薛晓当然不会傻站着让他打，反应及时地蹲下，让柳虔打了个空的同时，抱住了他的膝盖。
柳虔被他扑得摔在地上，骂骂咧咧地踹了他一脚，然后两人便又扭作一团。
苏言叹了口气，眼疾手快地抓住薛晓的后衣领，另一只手则揪着柳虔的衣领，把两人强行分开。
“你们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不要像两个小孩一样闹……”
柳虔应了一声，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土，站起身来，而薛晓则干脆坐在原地，抬头看着苏言，忽然说道：“我带你去见见郑源如何？或者……你今天提前跟他过过招？”
“什么？！”苏言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你没在开玩笑吧？”
“没有哦。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才不要！”
“可能会提高胜率哦。”
“不行，那不是耍赖吗！”
“我跟别人打了赌……”
苏言终于妥协，大喊着：“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薛晓则是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眼角那颗泪痣醒目地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大概是他在朝苏言挤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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