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当然知道苏言说的是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般。待到这口气吐出时，宋宇便说道：“其实关于这件事……陈三哥也曾问过我。我知道这会妨碍到各种行动，但我实在没办法说出来——并非不愿意说，只是……有点困难。”
宋宇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他应是真有难处，这才瞒了大家这么久的。
“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我想试试能不能把情况写下来。”
苏言一怔，然后带他到自己的书台前，拿出一沓宣纸，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毛笔，又开始研墨。宋宇见状，连忙想要接手：“啊，这个我自己来就行……”
“不用了，你就好好想想一会儿该怎么跟我解释，你写下的东西我会酌情汇报给我的堂兄们。”苏言回绝了他，很快便研好了墨汁。
在苏言的注视下，宋宇浑身紧绷着坐在书台前，端着肩膀，就连握着笔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苏言见他这样，估摸着他以这种状态也没办法写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于是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写着，我去找老刘聊聊，有事就让人来找我。”
宋宇点点头，释然地长舒一口气。
……
薛晓磨了柳虔一个上午，谁料他软硬兼施，柳虔就是软硬不吃。大抵是认识的太久了，就连薛晓会说什么样的话，柳虔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最后薛晓干脆放弃劝说，一把将外套脱下来摔在地上，赌气般说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我们切磋一番，若你赢了我，我保证不再提这件事；若我赢了你，你就跟我回去。”
“容我拒绝。”柳虔摇头道，“你明知道孰强孰弱。”
“自从我第一次参加武斗大会后，你就再也没用真实水平跟我较量过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听苏言说，你那次拔了刀出来，竟是要……”
还没等薛晓说完，柳虔便一脸严肃地打断了他：“那次是特殊情况，别再提了，我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滥用那把刀的。”
看来柳虔是认真的。薛晓从未见他使用过那把漂亮的长刀，即使苏言对他叙述了他坠崖后整个故事的经过，他也无法想象柳虔失控的样子。
“那就不提了，”薛晓笑着说道，“不过你能因为我使用那把刀，我还挺开心的……”
“是啊，白用了——谁会知道你这家伙命这么大，连从悬崖坠下去都死不掉呢。”柳虔也勾起唇角，打趣道。
“啊，差点中了计——你别想岔开话题。现在回答我吧，你是跟我切磋一番，痛痛快快地解决问题呢，还是搞得我没办法交差，只能一直缠着你呢？”
“你缠着我我也无所谓，反正跟你回去不也得天天看见你吗。”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实话告诉你，以我手里的存货，把你迷晕了扛回去都没问题，”薛晓终于失去了耐心，面露愠色，说道，“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好人’。”
柳虔一挑眉毛：“所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薛晓不置可否，手握在七毒的银制刀柄上，手指隔着黑色手套摩挲着镌刻其上的花纹——柳虔知道，薛晓在感到不安或是焦急的时候就会这样做，也许是因为那柄匕首陪伴着他渡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日，也许只是因为七毒是苏怀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他早就知道，这个人全部行动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出杀害恩师的凶手，以及保护恩师留下的唯一的骨肉。
柳虔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将短刀从刀鞘中拔出，冷声道：“来吧，这次我可不会放水了。”
薛晓闻言，复又咧嘴一笑：“乐意奉陪。”
说罢，他也抽刀出鞘。两人均善用短兵器，这番来倒也没有什么“一寸短一寸险”的不公平之处。两人退出小亭，立于水边边细软的溪摊之上，于是纷纷拉开了架势：薛晓伏低身子，半曲着的双腿紧紧绷着，随时准备靠他们带动身体做出迎战的反应。柳虔则将短刀沉下，以预防薛晓最惯用的技俩——突袭下盘。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薛晓率先发起进攻，直直向柳虔面门而去，却很快被柳虔躲了过去。两人力量，速度相当，这番比的不是谁快或是谁力气大，而是谁心态更好，谁更聪明，谁更能沉得住气。
薛晓清楚，若是专论刀法和格斗，柳虔绝对是个值得他严阵以待的对手。他喜欢用毒，于心理和生理上给予敌手以双重打击，往往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敌手击溃。正因如此，他实在是有些太过依赖这种杀人利器了。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薛晓频频发起进攻，但柳虔的防守固若金汤。
“怎么回事，这可不像你啊。”薛晓笑道，“你不是很喜欢主动发起进攻吗？”
“你现在可是能吊打叶欢的人，我怎能小看了你。”柳虔嘴上回应着，身体却丝毫没有放松。
“吊打还算不上，论体术我也比不过他。”薛晓一转身避开柳虔的一记回击，七毒银光闪闪，镌刻着梅花纹案的刀柄那么一转，便被他反握在手中。
柳虔知道，薛晓这才开始要认真对待这场战斗了。
薛晓连续发起进攻，柳虔则稳稳接下他的攻势，一时间短兵相接，金属摩擦碰撞发出的刺耳声音此起彼伏。见久攻不下，薛晓便开始转换思路了——他们之间的战斗，不仅是比较身体机能的优劣，还要较量思维能力的强弱。
薛晓于是放缓了节奏，意在迷惑柳虔，使他因生疑而不敢妄作举动。
也许是在陈家军上多了战场，柳虔正面迎敌的能力比以前强了许多，且他也参加陈家军的月赛，受了不少磨练。而薛晓则忙于查案，虽有实战，但苦训却少了许多，这自然让两人之间的差距被缩短了许多。
但薛晓知道，他必须赢。不仅是证明他比柳虔更强，不仅是为了苏言答应他的重要“报酬”，还是因为他希望，希望这个陪伴他多年的前辈能够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想着这些，薛晓深吸了一口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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