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似乎不再移动,叛军大概是收到了指令,原地休息。
那奇怪而突兀的声音还在响,苏言于是起了防备之心,只惜手脚被缚,不知如何才能在这时候防御敌害。她又想起了李昭的话,于是深吸一口气,随时准备喊外面的叛兵进来。
外面传来骚乱声和兵器碰撞的丁当声,可是没过多久,那些嘈杂的声音便渐渐消失了。在苏言的注视下,马车的厢顶被缓缓打开,她这才注意到那里有一扇原本被锁得死紧的活板门。苏言万分紧张地盯着那扇打开的门,期待着那是兄长派来营救她的恩人,而非专程来刺杀自己的杀手。
一只脚通过活板门伸到车厢内,它的主人随后从顶棚上跳下来,无声地落在地板上。
外面已经没有人说话了,难道是都被这个人给……苏言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身形高挑的男子,冷声问道:“什么人?”
总感觉他带着的围巾很熟悉……在哪里见过呢?苏言一边警惕着男子的下一步动作,一边在脑海中疯狂搜寻答案。
“是我,”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这才找到机会下手,所以来得晚了点,委屈你了。”
苏言大喜过望,说道:“快些给我解开,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薛晓点点头,却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他用未沾毒药的短匕首割开束缚了苏言手脚的绳子,笑道:“看来你回去还得跟我学学脱困的方法啊。”
苏言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于是就没有做声。
然而好景不长,薛晓很快注意到了苏言贯穿腰腹的刺伤,虽然伤口已经被妥当地处理过,但那缠在腹部的厚厚布料也十分扎眼。
也许是考虑到时间不足以让他磨蹭,也许是不忍心发问,薛晓没有询问关于那个伤口的任何问题,只是背对着苏言,伏下身子,说道:“上来。”
“我自己能跑。”苏言没有按他说的做,抗议般说着。
薛晓仍然蹲在那里,一言不发,那个背影仿佛在陈述什么不容辩驳的事实。苏言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也不敢再跟他废话了,破罐子破摔般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算了,我们走吧。”
薛晓背着苏言起身,颇为小心地没有碰到她的伤口,随后双脚一点,骤然跃起,稳稳地落在车厢顶上。那些押送苏言的叛兵都像是刚睡醒一般,即使看到了两人逃走,也提不起力气来追他们。看到这一景象,苏言已经完完全全地知道薛晓是如何解决那些叛兵的了。
“薛晓,小心右面!”苏言忽然在薛晓耳边喊起来。
薛晓那易容过的五官有些痛苦地皱在一起:“大小姐,麻烦你小声一点……”
也难怪苏言会这样失态地叫起来,李昭已经收到消息赶了回来,此时就在薛晓右面不远处拉弓搭箭!
“嘶,真麻烦,”薛晓沉声抱怨着,将一片翠绿的竹叶塞进苏言手里,“这个还给你,你用得应该比我要熟练。”
苏言看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怎……怎么在你那里?”
“说来话长了,回头再告诉你!”薛晓说着,反应极快地向后退了一步,一支箭矢随即从他面前呼啸而过,“那家伙是谁?”
“二哥从前的朋友。”苏言简单地说,“不用担心他的性命,杀了也无妨。”
“好过分啊,苏姑娘,”李昭见弓箭不管用,干脆将它丢给一旁的手下,然后又挥起了他那把长枪,“我还挺喜欢你的,一直想要好好对你呢。”
苏言甩手就将竹叶镖掷了出去。李昭从没见过这样的暗器,虽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躲闪的动作,那本应该划开他喉咙的锋利叶刃仅仅砍中了他的左肩。
“可惜,但还是干的漂亮!”薛晓说着,又加快了步伐。他将马拴在了不远的地方,只要把苏言安顿好,他就无所顾忌了。
“不用你说。”苏言嘴硬地回了一句,然后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乖乖返回的竹叶镖。
李昭眯起他那双漂亮的柳叶眼,手中银枪翻飞,骑马便向薛晓攻来。薛晓此时可没有空余的手来对付他,更何况他的体力是有限的,绝不可能在背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再跑赢一匹马,他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苏言身上。
苏言也没有辜负他的希望,趁李昭离自己还有一定距离之时,她发挥出了竹叶镖的最大优势。这样一来,李昭就必须注意避开苏言的暗器,且还要保证胯下的马不能受伤——马若是受惊失控,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他要是追上来,你就把我放下再跟他打架,他不会杀我的。”苏言对着薛晓耳语一番,获得对方同意后,苏言从他那里摸出一把飞镖,又将其掷向李昭。
李昭挥枪去挡,那些飞镖砸在他的枪柄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他有些不爽地一夹马腹,那匹浑身漆黑的马儿嘶鸣一声,加快速度向二人冲来。
“把我放下来!”苏言见状,连忙对薛晓说道,“那家伙不简单,不能小看他!”
薛晓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而是加快了速度继续奔跑。背着苏言,他没办法爬树,因为树枝绝对无法支撑他们两个人的重量。
“薛晓,快把我放下……”
“不行,他还有同党,你现在这个状态是无法战斗的。再坚持一会儿,我把马拴在附近了。”薛晓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先安心休息,这边交给我。”
这里已经穿出了竹林山,显然已经到了慕容杰的地盘上。两人很快发现前方的路也有紫衣叛兵堵截,他们被包围了。薛晓停下脚步,看李昭骑着马,慢慢走到他们面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么快就找到新欢,继而抛弃我了吗?不过我也实在看不出他比我好在哪里。”
苏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少恶心我,我们小时候也就相识两年而已。”
“这怎么能叫恶心呢?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李昭下了马,一步步走向苏言,“就这样跟我回去吧,这样一来他也不用死。”
苏言冷笑:“应该担心自己性命的人,应该是你吧!”
聚集在他们周围的叛兵越来越多,苏言却毫无惧色,因为她知道,薛晓永远不会因为人多而无法脱逃,哪怕是带着一个负伤的她。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昭见苏言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恼羞成怒地挥起银枪便向薛晓刺来。谁知薛晓不躲不闪,倒是苏言向前迈了一步,恰好挡在薛晓前面。
薛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将别在腰间的那支笛子取下,放到唇边,微微送气——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薛晓“颇有闲情雅致”地吹起了他那看上去并不珍贵的笛子。
照常来说,就算冬天再寒冷,只要过了竹林山就无法发挥出它实力的一分一毫,可此时,李昭却从骨子里感到一丝寒意来。薛晓的笛声宛如三九寒天的北风一般凛冽,仿佛下一秒就能连人带血液一起冻结。
李昭感到身体变得越来越冷。他想要施展枪法刺死眼前这个“长相平庸”的男子,手脚却根本不听使唤,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于是命令手下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杀了他!”
可那些身着紫色制服的叛兵也和他们的将领一样动弹不得,个个表情狰狞。在北方生活过的李昭都抵御不住笛音的刺骨,更不要提这些大多生长在南方的人了。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北疆的严寒,没有见过冰天雪地的世界,不知道吹在脸上就足以引起皲裂的北风的可怕。
薛晓的笛音显然起了作用,将在场所有的叛兵都牢牢控制在原地。
苏言早有准备地堵上了自己的耳朵,有些不爽地瞪了薛晓一眼,她知道吹奏笛子来击退敌人是十分消耗体力的,说不准吹完这首曲子,薛晓就会原地倒下。
况且薛晓还没有厉害到用笛音就能杀人的地步,若是不快些赶到他拴马的地方,待到薛晓体力耗尽,这些人照样会威胁到他们。
薛晓全神贯注地吹着笛子,丝毫的分神都会让他前功尽弃,让苏言被捕。与此同时,他一步步地后退,面对着李昭,向包围圈的外面走去。
苏言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于是翊华出鞘,一边举着长剑一边跟着他后退,随时准备保护可能力竭的薛晓。
李昭眼看着苏言和薛晓突围,然后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待到笛音消失,他身体缓过劲来的时候,两人早已是没了踪影。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抓人!”李昭对手下撒了一通火气,死死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又自言自语道,“我们还会再见的,陈峰的小妹妹。”
苏言那边终于找到了薛晓的马,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筋疲力尽的薛晓弄上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向着南方疾驰而去。她知道慕容杰定会在她回陈家军的路上设防,且薛晓已经同她说过他有事要办。
苏言不敢再拖拉,一夹马腹,骑马扬长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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