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闻言,均是乖乖闭了嘴,安静歇息,希望能快点恢复体力。
苏言抱着膝盖坐在坐垫上。明天的决赛,她得和柳虔的一个师弟打。可柳虔许久不见他,也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只好简要对苏言说了些技法和需要注意的点。
苏言认为自己之所以能走到现在,还是因为运气好,碰到的对手都不是很强,这才能作为所谓的“黑马”一路获胜,叫外人看起来就是“过五关斩六将”。
但苏言向来是自信的,且这种自信从未被任何事物击垮过,她并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给那个对手。
如果输了,那就输吧,只要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平就好,苏言是这样想的。
待到薛晓和柳虔都恢复了体力,三人这才起身离开场馆。这一次,薛晓没有带着他们去哪个饭馆吃饭,而是径直回到了小院。
薛晓在小院的门前站住脚跟,随即敲了敲门,问道:“丹姐,在吗?”
一阵脚步声过后,门栓被拉开,门也随之打开。丹姐站在门口迎接他们,见三人都回来了,便说道:“饭菜做好了,水也烧好了,你们一身臭汗的,吃完饭立刻给我去洗澡。”
丹姐看起来有点憔悴,脸色苍白如纸,而平时搽得嫣红的嘴唇也没了血色。她并没有化妆,向来精心打理的黑发也只是随意地挽起来,虽然对两个青年的态度还是很恶劣,却也是闷闷的,没了底气。
苏言和柳虔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戳了戳薛晓,想要问他缘由,可他只是回头将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两人先不要说话。
上次被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撞了,丹姐就很不对劲,不顾形象,拔腿就追上去,结果到现在才回来。
虽然薛晓已经拜托人跟着丹姐,以确保她的安全,可苏言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丹姐只是一介女子,不习武术,没有自保能力,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不好办。
三人在正堂坐下来吃饭。桌上的饭菜家常又美味,三碗白米饭,一盆紫菜鸡蛋汤,一碟醋溜土豆丝和一盘辣椒小炒。丹姐手艺很不错,只是苏言觉得薛晓略胜她一筹。
只可惜薛晓很少下厨,苏言也就很少能吃到他做的饭菜。
在别的人家,大都是一人占了一席之地,拉一块坐垫在正厅里用餐,可薛晓没有购置那么多席子,只是托人做了一张大桌子,几把椅子。看来他更喜欢许多人围坐在一桌上吃饭的感觉。
可坐在一桌上也有弊端。如若有谁心情不好,亦或是有了心事,在餐桌上就难免有所表现,若是没人说话冷了场子,就更加尴尬了。
值得庆幸的是,丹姐早早地吃过了饭,此时已经回到自己房中休息,这才避开了尴尬的局面。
但三人也实在没什么话好说。
薛晓实在憋不住了,深吸一口气后,举起茶杯说道:“明天决赛顺利,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茶杯里装的的确不是酒,而是像老书页一样,略微泛着黄的茶水。苏言也举起自己的茶杯:“你也是,记得明天去领奖。”
“那我呢?”柳虔指指自己,问道。
苏言茶杯刚放到嘴边,听见这句话,又将茶杯举起来对着柳虔:“你也是,辛苦了。”
“你们都辛苦了。”喝完杯中的茶水,苏言又补了一句。
薛晓盯着苏言看了许久,微微启唇,似是有话要讲,却还是没有讲出来。
起码等到她比完赛再告诉她,免得误了比赛,坏了心情。
……
凡城陈府中。
“师父,”那个子高挑的青年摘了斗笠与面纱,露出面庞来。他剑眉星目,长相英俊却不失温润,气质非凡却不露锋芒。淡淡启唇,便是温和中带着些许激动的五个字:“徒儿回来了。”
吴空起身,快走两步上前,随后紧紧拥住了自己的徒弟。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虽是将近不惑的年龄,但吴空因修道的原因,看起来和二十几岁的青年无异。和自己的弟子站在一起,照旁人看了去,就好像是师兄弟一样。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在久别重逢后感动一下,这倒也没什么,可吴空清楚自己的年龄,小徒弟都没来得及反应,他自己倒是先湿了眼眶,这叫他着实有点难为情。
“弟子愚钝,叫师父忧心许久,在此向师父请罪……”青年说着,就要在自己师父面前跪下来,却被吴空扶住了。
“是为师没有本事,不能让你早些归来。你不喜人多嘈杂,我便拜托无才,叫他不要开办宴席迎接你,接风洗尘这类事情,为师来做就好。”
吴空在弟子面前从不称“贫道”,看着自家弟子的眼神中也绝无一丝猜忌。他们对彼此绝对信任,且鲜有隐瞒。
季节更替许多轮回,他却一直跟在吴空身边,当年的小徒弟已然是长得比吴空还高了。吴空稍稍仰头看着自己的徒弟,宽慰和幸福的感觉顿时如潮水一般涌入心房。
“子陌,”他唤道,“你先去房里烧水洗澡,为师叫人去拿些莲子来给你吃。可惜现在还太早,只能买到去年过了季的莲子……”
韩翊向来感情素淡的面庞露出几分欣喜来,嘴上说:“不劳烦师父了。”
吴空却知道,这小子心里定是在说“有劳了”。他脸上现出了久违的真诚笑容,走出房门去,对着门口候着的侍卫说道:“麻烦你,去把我前些日买来的莲子取来,买些糖藕,再托人炒些冬笋,嘱咐他,做菜务必少油少盐,清淡就好。”
那侍卫领命而去。
吴空知道,这侍卫定然是慕容杰设置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所以他一直没有差使他,凡事都自己亲力亲为。可韩翊突然回来,吴空也来不及自己去购置些徒弟喜欢的吃食,只得叫他去了。
在辗转多地的那些年,徒弟非但没有抛弃自己,还一直尽量让自己睡得舒服,吃得饱腹,现在他有这个能力了,多照顾一下徒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可惜,吴空虽然连在街头算命这样,和乞丐没什么不同的活计都干过了,但他却是个绝对的生活白痴,就连点个柴,生个火,他都能把自己的衣袖给燃着了。所以过些日子,还是要拜托韩翊来照顾他们师徒两个人。
如今韩翊回到自己身边,吴空就不用去慕容杰府上,看着主帅大人的脸色吃饭了。为此,吴空甚至在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不到半个时辰,韩翊便穿着吴空给的衣裳,鬓发微潮地走了出来。经吴空允许后,他在自己师父的对面坐下,接过师父递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目光转向面前的棋盘。
“师父方才可是在同主帅对弈?”他问道。
吴空点头:“不假。”
“师父下棋最为厉害,较那陈家军的小军师来,还是更高一筹。”
吴空忽然来了兴趣,问道:“此话怎讲?”
“徒儿之所以今日如此时辰才到达,正是因为昨晚同陈沐涵对弈几番。”韩翊答道,“他虽年方二十,取字未满一年,却是出人意料地深谋远虑。徒儿愚钝,同他对弈一胜两负,到底还是落败了。”
“但徒儿可以确定,他绝不是师父的对手。”他又补上了一句。
吴空看着再熟悉不过的那双眉眼,竟觉得此时的韩翊相较成为细作之前,有了十分微妙的变化。
若非吴空实在太了解韩翊,他绝对无法发现这微小如蝼蚁一般的变化。
过去的韩翊随和,可待人却有刻在骨子里的清冷,总是有意无意地同他人保持距离,更别提主动提出与人对弈了。
他也曾听慕容杰说韩翊和七皇子成了好友,且暗中为苏言配制压抑噩梦的药方。这毫无疑问是在和吴空,和慕容杰作对。这些事情,吴空本是不信的,可如今一见,他又没来由地相信了。
吴空不确定这到底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但目前看来这变化并不会对他们师徒两个造成伤害。从山门燃起大火的那一刻起,他关心的人就只有自己和韩翊两个,至于旁人,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他早就不是医者了,也就没了那份仁心,但他知道韩翊想要医人行善。说实话,吴空不希望韩翊变成自己这样,多些在乎的人也是好的,只要别让那些人成为他的软肋就好。
他吴空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就必须要为虎作伥,未来要面对的困难,要走的蜀道还有很多,他只希望韩翊能比他好过一点。
“师父,我来陪您下一盘棋吧。”徒弟的声音将吴空从思绪中拉回来。
吴空愣了一下,然后欣然地回答:“自然是好的。”
他看着韩翊用纤长而白净的手指将棋子一颗颗捻起,收到瓷碗中。一碗黑子,一碗白子,没有一颗放错了位置。吴空满意地笑着,心中庆幸徒弟不会重蹈覆辙,更不会走上自己走过的这条不归路。
“就由为师来掌黑子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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