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即将建起一座新城，阿比尔人的风格将彻底消失，全面的莫兹兰化将彻底将所有阿比尔人口变为莫兹兰人的一个分支。
不过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是艾撒利并不在意这里，他更在意一些宏观上的东西，比如由于莫兹兰本土，斯蒂亚斯以及莫兹兰新移民区，三个政治实体在帝国的框架下互相独立，互相挤压，这不得不让他开始重新开始设计一套体系。
“问题在于，你要一个怎样的体制？粗暴的中央集权肯定不行，联合帝国创设时的混乱有目共睹。”艾瑞克搂着凯西坐在艾撒利的对面，马车在新建成的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至少不会再颠的爱丽丝头晕了。
“我知道，现在看来，我之前的预想其实有不少是错的。”艾撒利肯定了艾瑞克的看法，他看着摆在小桌子上的棋盘，叹了口气。“建立斯蒂亚斯王国，确实省了不少的事情，很好消灭了托德与索拉克两国的国民情绪。”
“但是造出了新的情绪，还有就是，它始终作为帝国的下属，会给臣民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这样的错愕最终将成为群众之间的互相鄙视，其实不利于整合。”
“尤其是莉迪亚的存在，她象征了两国的合并，只不过合并的过程被我做了。”现在想来，艾撒利都觉得自己何必自找麻烦，当初就该把两国改个名字吞并。
“当初你是考虑稳定吧，也难怪。”艾瑞克大概知道艾撒利的思路，“你实在是太心急了，所以这个选择也不算太差。”
“我等不了第二个九年。”
“我知道，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艾瑞克叹了口气，“于是，怎么说？”
“你怎么想？”
“我想的是，你再在草原上成立一个新的政治实体，将其从莫兹兰本土剥离，然后以这三个政治实体进行全新的制度改革——以求三个实体的彻底统一。”艾瑞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统一的基础在于平等，否则弱势一方的反抗将永无止境。”
“非得如此吗？”艾撒利叹了口气，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爱丽丝，“你有什么想法吗？”
“啊？”爱丽丝刚刚纯粹在发呆，辨别好坏抓间谍她行，这种国家整合她是真的啥也不懂。
艾撒利无奈，一手刀劈在爱丽丝头上，随后转过头，看回棋盘。“那么问题来了，我们以什么名义去成立第三个实体？总不能以皇帝之名吧，那斯蒂亚斯不就炸了。”
“那就看上去太像是你假意以平等之名迫害斯蒂亚斯了。”艾瑞克也很无奈，“我想，不如可以参考下私法主义吧。”
“……最终诉诸了这种东西。”
“没办法，如果你想将莫兹兰从一个专制君主制转向绝对君主制，就必须根除专制的土壤，培养绝对主义的基础。”艾瑞克耸了耸肩，“刀剑可以刮骨，但建构国家绝不能用暴力。”
“我知道。”艾撒利想着就头疼，“所以我需要你，我负责清洗，你负责建设。”
“不，艾撒利。”出乎意料，艾瑞克一口回绝了。“你弄反了，绝对主义必须由你来建立，你要向世人展示，你因主宰一切而拥有权力，而不是因拥有权力才能够掌控一切。”
“明晰权力的来源，你才能打破旧有的秩序，带领莫兹兰进入新时代。”
艾撒利叹了口气，看向开始认真听他们讲话的爱丽丝，“你现在有看法了嘛？”
“嗯……就大概意思是，您要以自己主宰帝国，皇帝之名只不过是对您的总结，而不是您控制国家的理由？”爱丽丝连忙构思语言，生怕艾撒利再次动手。
“有时候我还真的挺欣赏你的眼光的。你当初是怎么找到爱丽丝这样聪明的女孩子的，教教我呗。”艾瑞克咧嘴一笑，随后开始转头安抚不满的凯西。
“我运气好。”艾撒利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当时适合做我贴身女仆的，也就爱丽丝一个，这么聪明纯粹巧合。”
“啊？”爱丽丝一愣，“陛下……当时特意找的我？”
艾撒利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感觉瞬间被打脸了。
“我的天，傻姑娘，你真以为艾撒利是随便挑的人呀？那他早死几百次了。”艾瑞克哈哈大笑，笑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爱丽丝抬起头，看着捧着茶杯喝着的艾撒利，能看到他深深的无语。“啊哈哈……我不聪明的，为什么呀……”
“旧王国时代，兹那维希宫内的仆人们大概有那么几种来源。”艾瑞克笑够了，开始向爱丽丝解释起来。“第一，王室自己的人，这种他肯定都得赶走，其中死忠派还得杀了。第二，贵族的平民探子，虽然人少，但不是没有，而且难以确定，万一真要碰到一个就麻烦大了。”
“第三，贵族的儿女进宫服侍，这一般要看其背后的渊源。而你，从缴获的资料里看来，家里是没落贵族，没什么联姻或家世关系，在宫里也只亲近王室。虽然我没想到你是那样一个远古家族的后代，不过反复看来，当时比较安全的也只有你。”艾撒利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地向爱丽丝解释着。
“是这样呀……”爱丽丝恍然大悟，随后有些庆幸，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密切关系可真是不容易。
“还有就是你比较胆小吧，不像是一个能藏得住秘密的人。”艾撒利补充道。
“您不说这个也可以呀。”爱丽丝吐了吐舌头，稍稍有些不服气。她胆小？当时谁敢服侍艾撒利？她胆小的话全世界都算是懦夫了！
“哼。”艾撒利轻哼一声，又把话题换了回去。“可以，但我需要你配合，创设新的政治构架。”
“这我在行，我最会分化人群了。”艾瑞克笑笑，他一向擅长给人分化瓦解。“你知道，绝对主义需要面临的问题就不像以往了，通过直接的利益不能再解决问题了，需要一层理想的外皮，才能被吞下。”
“那就给他们，让他们不再以身份而行动，以观念行动。”艾撒利很清楚艾瑞克的意思，去身份化行为模式，是将所有臣民拉到同一水平线上的最好选择。“把所有莫兹兰人都拉到这一层次上面来。不管是做什么的，说哪里方言的。”
“重新构建国家与个人，从个人经济到权利关系，就是推翻旧社会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式。”
“所以其实是，人为塑造给他们新的认同感？”爱丽丝听的一愣一愣的，小声询问道。
“当然，一切的认同感都是癔症，是幻觉，当然都是被塑造的。”艾撒利肯定了爱丽丝的想法，“而我只要他们看到他们与帝国之间的关系，至于他们爱怎么修饰，都不关我的事情。”
“像是拿出莫兹兰民族的观念，或者是神主教徒或魔女教徒的观念，其实都是一个效果，自我麻醉。”艾瑞克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不过你不能说的那么明白，这种事情你我知道就好。不然你怎么向臣民解释你为什么是皇帝？因为他们每个软弱的人都需要一个强者的庇护？”
“哼。”艾撒利不置可否。
“弱者会抱团，原因就是为了抵抗强者的统治。所以说，你如果不希望他们因恐惧而被迫反抗，你就得告诉他们你是他们的朋友，是他们的捍卫者。毕竟，就算是兔子被逼急了可不是撒腿就跑，而是反咬一口。”
“所以就要向他们展示善意……啧。”
艾撒利有些许不爽，在他看来那些民众都是旧秩序的维护者，全部都该被狠狠揍一顿后再教化。
“好了好了，别那么不耐烦，如果你想改变就正好需要他们。”艾瑞克摆了摆手，目光里满是幸灾乐祸，“不要总是把自己当做高人一等嘛，多去体验体验民间生活才会了解他们的逻辑。”
艾撒利不说话，艾瑞克这话纯粹是放屁而已——他还能不知道底层人过什么样的生活？他真正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让平民与贵族互相放下偏见。
思索良久，他最终开口：“我有一个你可能不太喜欢的做法。”
“但凡你说我不太喜欢的，大多都是离谱到天上的。”艾瑞克耸了耸肩，“说说，什么提议？”
“撤销贵族特权。”
“……”
“怎么，很奇怪？”
“不，要是你的话，提出这样的想法也不算是奇怪了。”艾瑞克扶额苦笑，“撤销的话，我的确不建议，因为社会终究会分化出新的特权阶级，一个自然形成的阶级对你的态度会远远不如被改造后的贵族。”
“你的意思是，重新授勋？”
“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把爵位变成一种动态的模式，将特权也如此分配？比如，你向莉莉丝重新授予一个爵位，让她从特权与经济收益中选一个？”艾瑞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着问道。
“也就是说，将旧特权拆分，参与帝国决策的权利绑在新特权上，但将其土地收归国有，让其进行管理？否则，拥有所有权的代价就是放弃特权？”艾撒利很快理清了思路，看向了爱丽丝，“你觉得如何？”
“啊……也就是说，相当于让新贵族参与决策，让新土地所有人有钱，从而将钱和权彻底分离？”爱丽丝这回没敢走神，生怕艾撒利再来一下。
“总结的很好。”艾瑞克点点头，“不过，你需要应对可能的反弹……”
“一次彻底的改革，我不在乎要付出多少的代价。”艾撒利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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