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光驱散云层。
撒在人们身上,暖意融融。
乌云盘桓在烈光周围。
却不得汇聚。
陈衣雪怔怔。
稍稍朦胧的醉眼顷刻间变得清醒。
嘴唇微颤,心神剧动,颤颤地伸出手,似是想捉住那抹烈光。
光芒在少女的身前,替她拦下了玉满堂的偷袭。
待光芒散去后,现出一柄神枪来。
其色暗金。
其尖锋锐。
其威浩荡。
其名镇国。
“丫头,这柄神兵你可摸不得,太重了。”
那是一道雄浑厚重的男子嗓音,甲胄碰撞声旋即自找女身后传来,脚步虽缓,却仿佛踏在了少女的心头。
豁然回首。
美目燕燕。
隐隐有水波流转其间,却似那一池秋水。
见陈衣雪愣住了,中年男子只是轻笑,来到她身边,摸摸她的脑袋。
“不错,高了,漂亮了,比几年前那个瘦不拉几的模样好。”
他的话令得小姑娘瞬间破涕为笑了。
“什么瘦不拉几!”
以前她也没那么瘦。
少女与男人对视良久,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衣雪······好久不见,这些年,大抵是让你吃了不少的苦了。”
少女摇了摇头。
已经无所谓啦。
再见就好。
再见最好。
只要不是再也不见,什么都好。
这位身披漆黑甲胄,手执暗金长枪者,正是大炎的镇国公。
陈飞绝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轻轻耸了耸鼻子,只觉得这丫头浑身上下一股子的酒气。
不禁苦笑了下。
学她什么不好。
偏偏学了喝酒。
先前看她的模样,也是那种沾酒必醉的样儿。
也是陈衣雪天资太高,竟将她那手醉剑融会贯通,成了她自己的招数,本以为还要再过几年,她才能学得会。
“爹······”
陈衣雪扯了扯陈飞绝的衣袖。
他又不自觉地陷入回忆中了。
陈飞绝一惊,苦笑了下。
“没什么。”
相逢之语,思念之情不必于此诉说。
“衣雪,你先退一退,接下来是上一辈人之间的新仇旧恨了。”
陈衣雪愣了愣,只见陈飞绝不再言语,拔出深入地面的长枪,便向玉满堂走去了。
小姑娘心领神会,敲敲因为醉酒而有些晕乎的脑袋,收起了逍遥。
的确可以退场一会儿啦,她要好好歇息一下。
离竹那边差不多也结束了。
血气淡了。
邪派败了。
倒是草率。
······
“衣雪那丫头,说是不留手,却总会心软一瞬。”
陈飞绝俯视着疲惫不堪鲜血淋漓宛若丧家之犬的玉满堂,口中似是埋汰,眼底却是温和。
倒是他的不是,令陈衣雪才入武林,便见到了人心险恶的一幕。
也算是好事罢,这妮子心思太纯良了。
长枪抵住玉满堂的心口,刺得他生疼。
玉满堂未死。
还留着口气。
一如陈飞绝所言,陈衣雪没出最后一剑。
“陈飞绝······”
玉满堂气若游丝,浑身内力尽皆散去,已然是没了功夫的废人,却仍然等着将要喷出满腔怒火的眼,死死盯着陈飞绝平静的面孔。
“陈飞绝······
你······不得好死。”
玉满堂挣扎良久。
嘴唇动了动。
很轻,很轻。
恰好能被陈飞绝听得清楚。
枪尖便再往前深入了一点,堪堪刺破了玉满堂的皮肤。
玉满堂觉得心口疼,不免肆意地狂笑起来。
“陈飞绝,你说啊,你说话啊!
沉默了?不语了?
你还能有什么话?
你倒是说啊!你给我,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啊!”
清脆的声音刹那间响彻了云霄,玉满堂惊讶地侧着脸,说不出话,左半边脸烫得火辣辣的。
陈飞绝依旧维持着出掌的姿势,眼底仿佛闪过了一抹微不足道的悲凉。
“你想我说什么······我又还能够说什么······
从你堕入邪道的那天起。
再不是一路人。
你只是个戏子。
演着滑稽的戏。
博不得看客笑。”
玉满堂怔住良久,从陈飞绝的眼中读出了不屑与悲哀,心头一股无名火腾然而起,一把捏住了枪尖,奋力站起了身。
摇摇晃晃。
晃晃荡荡。
他是深秋里最后一片残叶。
“你在笑我?你有什么资格笑我!
你只是个杀了我儿子的屠夫!
我要救他!
我只是要救他!
我有什么错啊!”
玉满堂甩开枪尖,死死地抓住陈飞绝的衣领。
温暖的阳光早已消去,乌云再度聚拢,将最后一点炽热挡得严严实实了。
一滴,两滴,千滴,万滴,豆大的雨点倾盆落下。
砸在陈飞绝与玉满堂的脸上。
沾湿了衣袍。
沾湿了甲胄。
玉满堂凄惨的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或是雨水了。
夹杂着满腔血腥,混着泥土的芳香钻入陈飞绝的肺腑,令他觉得有些不适与恶心。
陈飞绝冷哼一声,以大力推开玉满堂,其恍惚间再度摔倒在了地上。
只是这一回,玉满堂大概是没力气站起来了。
“玉满堂,你错得很呐。
你想做什么?
习邪派武功?
嚯······我还听说了,你得到的那功法修至最高层,便可得到逆阴阳,转轮回,所谓起死回生之术。
哼!
放屁!”
这世上哪有起死回生之术!
药王谷和毒王谷的人都做不到啊······
若是有这种方法,他早就去求了啊。
陈飞绝满腔悲切。
雨水自眼角落下。
“玉满堂,人死不能复生,活了那么久,你该懂的。
你为了修行邪功,杀了多少人,受了多少罪,我虽是不知晓,但也明白你已罪无可恕。
念你平日里为淮苏城尽心尽力,多少也是个清官,我不杀你。
但你的命不得留,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陈飞绝下了最后的审判。
转过头去。
不再看他。
玉满堂沉默良久,洒然一笑。
“镇国公大人啊,你果然是人面兽心的刽子手。
我想救我的儿子,你要了我的命。
我的儿子呢······
他也只是想活着罢。”
话音未落,陈飞绝豁然一拳打在玉满堂的脸上,怒目圆瞪,双目赤红,威严高大的身躯颤抖不止,尽力压制着心底的火。
玉满堂喷出一口鲜血。
嘴角一咧,将牙吐了出来。
这混蛋,打得真狠······
“气急败坏了?”
玉满堂心知命不久矣,便想再气一气陈飞绝。
熟料陈飞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怅然地叹了口气。
“原来你终究没有想明白······你只看到了你的儿子······
也对,天下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但我不行。
我是将军。
玉缘良临阵脱逃。
我必须亲手斩之。
方能安抚被他抛弃的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陈飞绝的脊背佝偻了些许,玉满堂怔怔地看着这位本应是威严的镇国公,不发一言。
大雨倾盆,在大地上积了许许多多的水洼。
雨滴落下。
溅起冰凉。
“玉满堂,你真的只是个被恨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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