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衣雪有点后悔。
她们大概是救了个诡异的人。
马车顶多了个不速之客。
······
呼救声传入少女们的耳。
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可待少女们来到呼救声传来处，却是齐齐眯起了眼。
这家伙······分明穿着一袭袈裟，偏偏浑身酒气，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这件衣服······真的是袈裟吗？你见过这么破烂的吗？”
南宫衣雪看向北冥离竹。
“没有。”
北冥离竹摇头。
总之就是很破。
入眼的补丁便有数十个，毋须提那些藏着掖着的。
袈裟破烂一点儿就破烂一点，少女们勉勉强强能够接受，可这家伙脑袋上的九个点和这一身刺鼻的酒气，总觉得有点矛盾。
谁家僧人喝酒啊！
南宫衣雪摸了摸下巴。
“有点可疑啊。”
“我不想管他。”
北冥离竹扭头就走，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
南宫衣雪只得耸了耸肩，朝那醉酒的僧人扮了个鬼脸。
“她不想救，就只好委屈你再睡一会啦。
放心，这里没野兽的。
死不了。”
少女巧笑嫣然。
言语森然至极。
听得那僧人终是没能忍住，嘴角抽搐起来。
右手豁然伸出，向南宫衣雪的脚踝捉去，却是捉了个空空如也。
再看去，一只光洁温润的玉足直直朝着他的门面而去。
正晃神间，僧人的眼中忽地出现了二位少女。
一位面若寒霜。
一位笑意盈盈。
“捉我脚？”
南宫衣雪笑道。
僧人眼皮狂跳，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不要打脸，不要打脸，小僧还指望着这张英俊的脸去化一口缘吃，二位姐姐，手下留情。”
嘀嘀咕咕半天。
身前倒没动静。
睁眼。
瞧去。
少女们只是吓吓他，已经走得远了。
慌得僧人急急忙忙起身，将故意呼啦到身上的泥土拍拍干净，拿起丢在一旁的蒲扇，向少女们的马车追去了。
“等等！
等等小僧！
*（粗口）
怎么跑得这么快！”
······
于是乎，现状就是，北冥离竹驾着车。
南宫衣雪与僧人相对坐在车顶，忍受着北风呼啦呼啦地刮。
离四季常青的广南还有大半距离嘞。
车顶很冷的。
小姑娘搓了搓双臂。
嫌弃地看了眼僧人。
“干嘛一定要在车顶，去车里不暖和吗？”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小僧不论如何算是个出家人，不可进女子车厢。”
南宫衣雪的目光带上了些许审视，若不是她亲眼瞧见这家伙有多不着调，她就真的信了。
“既然你觉得你不应该在车里，那还不如去车底呢，至少暖和些。”
僧人好一番皮笑肉不笑，蒲扇亦是停顿了一瞬。
这姑娘······
也忒口齿伶俐了。
他说不过她。
双手合十，长长一叹。
出家人不和姑娘争吵。
犯戒。
南宫衣雪见僧人装模做样，觉得好笑。
仅凭她的了解，眼前这僧人就犯了不少的戒律了，浑身酒气，言语粗鄙，全然没个正经僧人的模样。
这副面孔倒是俊俏。
出家前，大抵是个帅气的小伙儿。
可惜这衣裳属实破烂了点。
南宫衣雪打量着他。
还是不像。
“你真是出家人？”
少女歪了歪脑袋，笑问道。
僧人便正襟危坐了点，道一声阿弥。
“小僧确实是出家人，是少林弟子，女施主可喊小僧灵朝。
意为小僧如朝阳般，朝气蓬勃，热情待人。”
南宫衣雪再度眯起了眼。
少林弟子······
“你平日里被少林的大师们教训得多吗？”
许是戳到了灵朝的痛楚，其捶胸顿足许久，连连摇头，唉声叹气。
这么一闹腾，南宫衣雪也没了接着询问的心思。
不过，这人平白无故喊救命，还是要弄清缘由。
“理由？其实是小僧太饿了，昨晚把剩下的银两全部买酒喝，结果今日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方才属实是太过饥饿，便出此下策。”
可不是下策嘛。
招惹了俩小祖宗。
灵朝暗暗咬牙。
不免有些丧气。
日子不好过哟，出家人不好当呐。
南宫衣雪眉毛挑了挑，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她的木盒子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白面馒头。
倒正好送给灵朝吃。
“离竹。”
“我在。”
“帮忙拿一下那个木盒子吧，对，就里面那个。”
纤纤素手将木盒递了上来，北冥离竹让马儿跑得慢了点，自己也可以歇歇。
一会儿让衣雪来驾驶马车，昨晚没睡好，稍稍有点犯困了。
打了个轻轻的呵欠，北冥离竹竖起耳朵来。
还挺好奇顶上两只说了什么。
南宫衣雪打开木盒。
“馒头，吃吗？”
“吃！”
灵朝瞬间躲过木盒，却一眼也没瞧那白面馒头，转而拿起了肉包，一口咬掉了小半个。
南宫衣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再一次为自己的判断感到怀疑了。
佛门的戒律是这么容易被打破的东西吗？
少林的牌面在哪里？
“你······”
“多谢女施主施舍给小僧的包子，让小僧捡回了一条性命啊！女施主人美心善，往后定然一帆风顺，前途无量！”
好歹听清灵朝说了什么。
南宫衣雪也懒得管他了。
灵朝吃得可香。
小姑娘又心善。
这一回不泼他冷水了。
直至灵朝将剩余的包子及那个大白馒头吃掉后，南宫衣雪无奈地扶额。
这是多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呀，莫非随身的盘缠都花在喝酒上了吗？
灵朝也不客气，舒舒服服地在车顶上躺下，摇起了蒲扇。
“女施主，不知二位此次要往何处去？
小僧好歹是少林的弟子。
方才一手，习武者可躲。
女施主躲得轻松，又反踹小僧一脚，想必不是平凡之辈。”
南宫衣雪早早跃下车顶，让北冥离竹去马车厢里歇息了，听得灵朝的话，轻声道：
“去广南。”
“广南啊······”
灵朝的声音有些恍惚。
倏地一封大红喜帖出现在少女眼前。
南宫衣雪定睛瞧去，微微一愣。
北冥写给少林的请帖。
“你是替少林来的。”
想不到灵朝在少林地位还不低，几位大师倒也放心让这只不着调的家伙前去北冥家的喜宴，也不怕灵朝把少林的形象给毁了。
南宫衣雪点了点头。
也说得过去，他喝酒吃肉。
参加凡俗之宴，合适不过。
灵朝却从小姑娘的话中捕捉到了点不寻常的东西。
摸了摸大光头，那股不正经的模样消去了不少，换上一丝丝的正经。
“莫非二位女施主去广南城，也是为了这次喜宴？”
南宫衣雪抬起头，与灵朝的视线碰上。
眼底含着一抹笑意。
“我是南宫衣雪。
她叫做北冥离竹。
请多指教。”
灵朝脑袋一大。
坏了，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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