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衣雪放弃了。
她真去冲了凉。
在哗啦啦的瀑布地下冲了半个时辰。
打湿了长发，打湿了衣衫，打湿了她坚定的心。
当天晚上小姑娘就又病倒了。
比上次还要严重。
发烧咳嗽脑壳疼。
每天换一种，天天不重样。
至于病好，那就是十数天后的事请。
索性前一次生病时陈衣雪就学乖了，把那一片风车草给移植了一些到她的住处，长得也挺好的，就是没生出四片叶子的来。
可遇不可求嘛。
用风车草泡茶。
用风车草洗浴。
甚至在喉咙特别痛时，直接嚼了一株。
然后皱着眉头，捏着鼻子，逼着自己咽了下去。
喉咙也就没那么疼啦，身体也好些了。
通过剑痕可以看出来的。
前几日极浅。
后几日稍深。
病好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生病时她也在坚持着每日往石壁上斩一道痕迹。
若是不这么做，小姑娘心里头都有些慌慌的，似乎失去了什么。
她明白的。
都明白的。
不记岁月的是神仙。
她只是一介凡人耳。
其实不能排除她某一天太累了，一直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然后荒废了一整天的情况。
总归不是差的太离谱，她坠崖时是端午过后几日，属于是暖春。
现在已经是冬日了，特别特别的冷了。
树上的叶子落光光。
地上的草儿冻霜霜。
披了一层白衣。
由霜做的衣裳。
念及此，陈衣雪开始觉得十几日前的自己大概是脑袋被卷帘门碾过，深秋天寒地冻，她是怎么敢舍弃护身内力站在瀑布下面的哟。
傻啦吧唧。
笨笨呆呆。
想来真觉得好笑。
叹了口气，握上逍遥剑。
长剑出鞘，斩向石壁。
一道深不可测的剑痕被留在其上了。
少女也不多看，打了个呵欠，向山洞外慢慢地走着。
冬天了还是要练剑的，不能就这么摆了。
她好歹是勤奋的人。
瞧见寒露缩在里头。
脊背一起一伏，偌大的身子挡住了陈衣雪的视线。
只听得北风呼啸，寒意令小姑娘打了个哆嗦，上下搓了搓双臂，拍了拍寒露。
“寒露寒露，我要出门，给我腾个地方好让我出去呗。”
寒露睁了眼，朝山洞外看了眼。
又看向了她。
却摇了摇头。
“不让我出去吗······”
陈衣雪觉得奇怪，但也不打算听寒露的话。
“好寒露，我还要练剑诀呢。”
寒露大概是觉得劝不动陈衣雪。
蜷缩了身子，让出一条堪堪能让陈衣雪挤过去的小道，尾巴指向了窗外，大白虎又一次闭上了眼，睡回笼觉去了。
“谢谢啦。”
小姑娘很开心。
寒露很听话的。
不像白露，听话归听话，但管不住它。
自从小家伙越长越大，她就有些治不了她了。
实在太顽皮，能让她头疼好久。
瞧，现在又看不到了。
鬼知道它去哪玩疯了。
也是有好处的吧，至少多多少少会带点吃的回来。
对，小姑娘把过冬的食物储备好了，在屋里头放了超多的玉米棒子和肥胖的地瓜。
各种鸡肉干猪肉干鱼肉干晒了一堆，也整齐地储存在罐子里头。
至于酒······十几缸总归有的吧。
每种水果一缸。
时间都不算长。
但能喝，就是味不够香。
陈衣雪也不管这么多的。
有的喝就很幸福啦。
随遇而安可是信条。
于是少女在脑袋瓜中构思着今日三餐吃些什么，走出了山洞。
却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刮得找不着北，慌忙引动内力，护住周身，愣愣地望着银装素裹的大地，目瞪口呆了。
下雪了······
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晶莹剔透的雪落在掌心。
化成水，无影无踪了。
撤去内力，陈衣雪任由雪花落在肩头，仔细瞧着雪的形状。
有些透明，还有六个角，可惜雪终究没能撑多久，变的水渗透肩上的衣服。
陈衣雪的肩膀上冷冷的，她的手却暖呼呼的。
于是捂紧了肩膀。
雪痕很快不见了。
居然下雪了。
好久不见啦。
淮苏城几乎没有下过雪。
至少在陈衣雪的记忆里，她很少见雪。
虽然听老人们说有一年雪很大来着。
益阳城的雪就下得很厉害。
若没人扫雪是走不了路的。
雪把路都埋了。
很多人不喜欢。
但陈衣雪很喜欢雪。
或许是名字里带个雪的关系，又因为出生在冬至那一日。
陈衣雪对益阳的记忆不多，但年幼时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搓一个小圆球砸向爹的过往，其实历历在目。
她还砸过将军们。
砸过赵叔叔和唐姨。
也因此被训斥过。
但那会儿年幼嘛。
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该玩雪还是要玩的。
记忆自深处如泡沫般涌现，少女的嘴角不自觉地挑了起来。
走入雪地，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小脚印。
雪积的其实不算太厚。
还没不过她的鞋。
雪小小地继续落。
她是雪的宠儿，是雪送给人间的礼物。
雪很喜欢她，她也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内力，护住落在她肩上的雪。
于是越积越多，到了小姑娘也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了，她似乎穿了件白皑皑的披肩。
煞是好看。
宛若仙子。
依依不舍地抖落肩上雪。
陈衣雪还是把剑**。
今日的剑要练呀。
以剑意扫清落雪。
陈衣雪屏息凝神，感悟己身无双的剑意，令其萦绕于逍遥剑锋，便是今日第一个项目，先向前劈斩一百下再说。
基本功要练得扎实。
再往后，就是陈衣雪从剑诀中悟出的招式。
她不会走洛衣的老路，剑招可以学，但终究要经过她的修改。
那样才会是独属于她的招式，独属于她的武功。
陈衣雪现在悟出了一剑。
其实应该要起一个名字。
苦于小姑娘是起名字的苦手，她还记得那只叫猕猴桃的小狐狸。
于是放到现在她也没能想好到底应该要叫什么，直至她瞧见这方圆千里的白雪皑皑。
她觉得今日福至心灵，是时候该给她这一剑起个好听的名了。
看漫天落雪，少女轻举长剑，向前挥出。
刹那间，天无声，雪不落。
剑意纵横天地。
无数草木拦腰。
剑意弥漫至不远处一座小山。
在其上留下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壑，令人骇然。
陈忆雪尚且沉浸在方才斩出那一剑的氛围中，终是吐出一口浊气。
叫万里雪飘吧。
剑意和雪无关。
可她一剑斩灭了大雪纷飞的胜景，心怀淡淡的愧疚之余，干脆以此纪念，作为她自己的第一式剑招。
第二剑······
再言，再言。
先把第一式练练好，再想第二剑。
只不过第一剑的威势就如此惊人。
小姑娘有点不敢想象后面的剑招了，不会她创出来都用不了吧。
摇了摇脑袋，如今想这些还为时过早，趁着剑意不散多多领悟才是。
今天她也是加把劲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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