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
夜半。
时光确实过得很快。
快到能在刀光剑影中欺瞒了苍天。
天无云,风无痕,影无踪。
踪迹散乱如山水。
山水乱。
乱人心。
灵朝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
他本就沾酒沾肉,如今不过是杀人而已,当然不算他破了佛门戒律。
再换一种说法罢,他本就不是为戒律规则左右的人。
僧人抖了抖手中刻有八卦的长剑。
鲜血洒落了满地。
血花残。
满地伤。
不抖一抖不行的呀,那柄长剑沾了太多的血迹,原先银白的剑光都有些黯淡了,着实令灵朝心疼得紧。
心中暗想。
回身一斩。
嚯······又是一个不要命的家伙。
嘲讽般笑了笑,灵朝将那具尚温的躯体踢向远处。
骇得本想冲锋而来的长生教众不禁顿住脚。
死得人太多了,近半被灵朝所杀。
教众偷偷看向屋顶之上。
除了眼前僧人。
还有北冥将军。
北冥鸿如神兵天降那般,以一己之力拦住了分堂中除却二位堂主最强大的十人。
那十人即便没能迈入尊境,也是在宗境中沉浸相当长久的高手。
却是被一人所阻,自是难以平复心中的挫败。
一发狠,一恼怒,一长嚎。
齐杀而至。
苦战当下。
血洒长空。
北冥鸿怎会好受呀。
这自天穹洒落下的赤红雨水。
或许便有他的一份。
累死个人。
灵朝耸了耸肩,登时龇牙咧嘴起来哩。
痛痛痛······力气用得忒过了,挥了那么久的剑,自己也扛不住哟。
只能祈祷小郡主能够借着瘦小的身子安然无恙地溜出去,而且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丫头肯定还学了一些能够隐匿自己的功夫。
他都差点感知不到小郡主了。
灵朝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咧嘴一笑。
胜似修罗,神似厉鬼,心似神佛。
“小伙子,扛得住否?”
嘿嘿一笑。
僧人扭头。
却是将揶揄的目光投向了风清晚。
风清晚正与各大门派的江湖侠客们联手斩杀邪教众人嘞。
即便灵朝长剑舞得虎虎生风,也总归会有疏漏。
漏网之鱼便交给身后那群家伙们了。
风清晚听得灵朝呼喊。
不禁一愣。
倏地大笑。
青年原先的儒雅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掩的疲惫与疯狂。
只是在疯狂之余,风清晚依旧维持一片清醒,警惕着四方来人。
这四方来人之中便有风崔白的身影,令青年的心中难免升腾起几乎要喷涌而出的不解。
怎会如此······
风崔白竟是邪教中人。
纵使万千不解。
却已无暇顾及。
风清晚只是喘了喘气,将胸中一口腥甜按捺下,再度提起兵器扫开冲向他的一人,凌厉兵锋扫过那人的咽喉,于他身前豁然倒下了。
他本着红袍。
血染遍红袍。
灵朝瞧见风清晚无暇顾及其他。
挠了挠光秃脑袋,以半截长棍点地,身形腾飞而起。
数掌击出,无一例外地在诸多教众身上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掌印。
扫开一大片空地,灵朝斜靠于桌案上,朝风崔白勾了勾手。
“老头不入土里待着,来霍活儿小辈的大喜日。
你不害臊小僧都替你害臊嘞。”
风崔白挑了挑眉。
只是伫立在原地。
行将腐朽的榆木。
灵朝的脑海中没来由地蹦出这个形容。
仔细想想,便觉得有些过于符合这位沧桑的老人的模样了。
观其眉眼间,风崔白总是没表面上的风轻云淡,反而······在忍耐着什么。
灵朝眼眸一亮。
却是恍然大悟。
嘿······
原来如此。
风崔白到底没完全被邪功染黑了良心。
对风清晚下手这种事儿,不可避免地让老人感到了一丝愧疚。
灵朝嘿嘿一笑,朝风清晚挤眉弄眼了一番。
“一句话的事儿,打不?”
风清晚何等聪明的人呐,摇了摇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死死盯着风崔白苍老而憔悴的佝偻脊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是明白人。
风崔白与邪教有染。
便得不到好下场了。
重则毙命当场。
轻······
也不过是被官府或正派缉拿,性命不存。
而于这条蜿蜒的历史大河中,风崔白就是背负骂名的罪人。
但到底是一家人,若风崔白败在今朝······
风清晚想好好和他聊一聊。
“大师。”
“在呢。”
灵朝以武当剑隔开一式杀招,轻描淡写地刺穿一人的胸膛。
鲜血于祥和的僧人面孔上绽放了一朵赤红的花,平添几缕常人难以言说的压抑与邪意。
毕竟谁也没见过哪一位外出游历的少林弟子身上有着如此浓厚的杀气。
风清晚将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赶出了脑袋。
“我想和他聊一聊。”
“成啊。”
灵朝答应下来,不说二话。
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大拇指向下竖起。
“老头,你家小辈想和你聊天。”
风崔白仍旧负手而立。
心中凛然不已。
却是不曾想到,整整数百人一齐进攻的巨力竟是攻不破以灵朝与北冥鸿为首的云顶山,更何况那一位出于帝境的约定而无法出手的刀客还不曾鱼死网破。
约定简单明了。
北冥一日不亡。
一日不可出手。
但真把北冥老爷子惹得急了。
拼了被天下人愤恨,也要把他们除干净。
风崔白微微一叹,仿佛突然苍老了。
他应该是做错了什么事。
可烟尘弥漫。
可鲜血满堂。
可那一道道突然迸发又熄灭的邪气。
偏偏让这位发须皆白的老人想不起自己犯了什么错。
他仅仅是站在了灵朝的身旁,举起了长刃。
当下该做的不过是杀了灵朝罢了。
风崔白练的是邪功。
要吸收他人的血气。
本应是畅通无阻的武道之路,偏偏在晋入帝境之前卡着,全然不得寸进。
每一回想要破镜时,总有隐隐约约的声音在耳边乍响,不知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灵朝怔怔地看着长刃无法落下的风崔白,当即便是心下了然。
风家主是被心魔困住了,一时无法脱困。
倒也好,能歇息一下。
喘息瞬间。
灵朝倏地瞪大了眼,嘴角抽搐了下。
他倒是忽略了一种情况······若是风崔白扛不住心魔纷扰,岂不是会变成被邪功所掌控的傀儡?
灵朝心中一紧。
奋力举起长剑。
若是这会儿不制服他,就没什么机会了。
只是耗了太多力气,灵朝一时半会儿也挣扎不得。
终究是无奈地看着风崔白站起了身。
目光无神,邪气悚然。
长刃高举。
豁然落下。
灵朝举起长剑,无奈地闭上了眼。
也不晓得能不能挡得住,此生已无憾,埋骨此地也不赖。
打定死志,静候良久,预料的大力并未出现。
灵朝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却听刀剑鸣。
只见少女笑。
南宫衣雪维持着击打风崔白的动作,背后的夜听澜探出脑袋,小小地行了一礼。
“我们的少林大师怎得如此狼狈,没了本姑娘帮忙就不行啦?”
灵朝环视四周,北冥离竹已是加入战局了。
便是倏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来得好晚。”
“能来就不错了。”
南宫衣雪笑了笑。
不再打扰灵朝的歇息,转而将夜听澜送到风清晚的身边,嘱咐他照顾好小丫头后,俏然站到北冥离竹的身旁了。
“捉活的?”
“随你便。”
简短的对话过后,北冥离竹扬刀踏前。
于少女的身侧,南宫衣雪与逍遥作伴,剑意诡异而凌厉。
仅仅数息功夫,少女们便停下了手上功夫。
南宫衣雪凝视眼前狼藉。
吐了吐小舌头。
“搞得有点乱。
花朝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北冥离竹呆呆地站在原地,真的仔细思索起来。
良久,才还以一个不怎得确定的答案。
“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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