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雅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时至今日，她依旧想不通叶澜为什么会突然从诗会离席。
“总觉得叶澜这个人……好像与我所想的样子不太一样。”
明明之前有细细调查过他的底细，江南才子，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性子高洁，甚至有些孤傲……
赵晗雅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概括起来就是以上形象，根本不求他有什么功名官职，只要夫妻二人志趣相投，能在府中吟诗作对、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不，一同游历于山水之间抚琴作画也是极好的。
可是叶澜进京已有些时日了，这才子之名不仅没有打响，甚至连一章一篇小有名气的诗文都不曾写过。
这种人不是低调到极致地隐藏才华，就是个对学问根本毫无建树的大忽悠。
碍于面子，赵晗雅曾一直期待着缘分自己到来。如今看来，若是不主动出击，美好未来恐怕是要在不经意间与她失之交臂了。
打听再多也没有用，不如自己去亲眼确认。
赵晗雅觉得自己必须采取些行动。
……
未央宫。
“新礼。”
“旧礼。”
“新礼。”
“弃权。”
柳灵儿每念出一词，萧卿语就将相应位置上的正字多添一笔。
“旧礼。”
“旧礼。”
“新礼。”
“新、新、旧、旧……”
看着萧卿语认真严肃的表情，柳灵儿只觉得念的有点乏了。
陛下这是在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柳灵儿不敢问，只能在心中默默嘀咕。
就封禅该采用哪套礼仪这一问题，朝臣们已经争论了不下数月，至今都没能达成共识。
因此，陛下决定采用这种方式来统计意见，少数服从多数吗？
柳灵儿私以为这也不见得是个好办法。
“呼……”
终于结束了。
“陛下，各位儒士们的意见如何……”
柳灵儿悄悄松了口气，将目光转移到了萧卿语手边。
“？？”
粗略看去，赞同遵循旧礼的和提倡采用新礼的依旧势均力敌。
而萧卿语正在一字一笔地数着数，最后整个人无奈地瘫伏进了桌案。
“陛下，歇息片刻吧。”
柳灵儿的规劝没有起到太大效果，萧卿语看着这近乎平局的结果，生无可恋。
将门出身的她对这些繁杂的礼仪规矩没有概念，也不觉得孰优孰劣，或者说，其实心中是觉得麻烦的。
纠结于此事这么久，无非是为了让官员们信服，给天下人做样子。
帝王举办封禅大典，祭拜天地，为的是向黎明百姓展示其治理有方，天下太平，亦是彰显天子威严的绝佳手段。兹事体大，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但是如此折腾下来依旧没有结果，萧卿语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磨灭殆尽了。
“罢了，处理完剩下这些公务，朕出去走走。”
“陛下出宫换换心情，倒也不错。”
柳灵儿主动支持萧卿语外出的情况很少见，最近几日陛下一直待在宫中处理事务，这回是该歇歇了。
萧卿语伸手摸了一本奏折，侧着头枕在手臂上浏览起内容来。
“灵儿，翰林院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有陈俊峰从中协助案子办起来顺畅不少，首犯巨恶大多已经认罪伏法。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不少官员，空余出的职位多还没有填补上。”
“想来也是。”
萧卿语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说道：
“赵煊递折子上来，说他的长女赵晗雅精通诗书学问，也有意去翰林院帮忙。”
“这位赵小姐确实是栎阳城中有名的才女，听说赵夫人过世后，家中上下全被大小姐打理地妥妥贴贴。”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嘿嘿，陛下不也与这位赵小姐有几分交情嘛。依我看，这事交给她应该没有问题。”
“朕亦觉得妥当。”
……
……
叶澜家。
“叶澜写得话本大卖了？”
“是啊，听说有不少人私下里向书肆打听逍遥子的真实身份。”
“朕……真不错，我就觉得那本书写得极好。”
“不仅如此，前些日子还有个公子哥冒出来自称是逍遥子本人，闹得叶公子他师兄连夜发声明辟谣。”
“自不量力。”
空气中充满了愉悦的笑声。
萧卿语和唐书彤相邻而坐，越聊越起劲。
“沈姑娘，自从你去了都卫府当差，总有一种卖身过去与世隔绝的既视感。”
一旁的叶澜听着她俩议论自己，插话道。
“这个，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萧卿语笑着推托道：
“毕竟都卫府上下最近一直忙得不可开交。”
“倒也是，可我看李大将军……就是李麟，他似乎也不像你这么没日没夜地忙碌。”
“噗……原来你和他的关系走得这么近了？”
“那是，李将军和我可是好兄弟。沈姑娘你笑什么……别不信我啊。”
“我信我信。”
萧卿语只是感叹这奇妙的缘分，几日未来这里，总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有趣的故事。
小院中的陈设一如往常，相比起来，两位朋友的脸色明显都开朗了不少。
叶澜那点想法自不用说，翰林院虽处于混沌时期，但他这个摸鱼划水领头羊可过得开心。进门的时候，还向萧卿语使劲夸耀了一番都卫府，说他们为民除害。
唐书彤的变化在萧卿语的意料之外，之前的她温柔如水，平静美好、却也少了一丝波澜，如今这水面上泛起了淡淡涟漪。
“岚汐，你知道馨雅阁吗？”
唐书彤的眼中泛起明亮，萧卿语以点头回应。
“馨雅阁的代管人荀祈正在把叶公子的话本排演成剧目，待到完成之后，我们一起去看。”
“荀祈？书彤你认识她？”
萧卿语的神色显然发生几分变化。
“书彤她最近经常过去坐坐。”
叶澜对此感到很欣慰，补充了一句“虽然一开始还有些顾虑，不过如今已经习以为常了，就像回家一样”。
“噗……原来如此。”
见唐书彤结识了新的朋友，萧卿语心中也多了几分安心。
欣慰之余，还有一份唯独只有自己被留下来的失落感悄然掠过。
这当然不是因为朋友结识了新朋友的缘故，而是因为那个无意间被提起的名字勾起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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