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叶澜压低声音，向李麟凑近了头。
“你这话的意思是……都卫府已经在着手调差翰林院中的几位大人了？”
李麟只不过是从柳灵儿那里听来了只言片语，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后慌了阵脚，连忙解释道：
“不不不，都卫府可不负责查案，我只是觉得这一千文月奉也太少了。”
“谁说不是呢。”
叶澜察觉到了李麟的异样反应，心中嘀咕：
这话若是从一般人嘴里说出来，无非就是宽慰朋友几句，抱抱不平。
可李麟不一样啊，他可是都卫府的大将军，与皇帝一起打过江山的功臣，说话的分量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李将军方才言之凿凿的态度完全不像是随口一说，不过据我所知，查案的确不在都卫府的职责范围。那么……是他听别人说了什么吗？
很有可能，大将军认识几个朝廷大员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说月奉和贪官之间有什么联系的话……不外乎就是虚报薪资、吃空饷之类的勾当。
查、好好查，最好把那些喜欢耍官威的家伙们全部处置了，翰林院的风气该换换了。
李麟见叶澜没有追问下去，松了口气。
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叶澜刚进入翰林院，人脉关系还未建立，料想他也不可能与长官们有多少交情，但两人毕竟还不熟悉，可不能什么话都往外说。
要是让灵儿知道自己走漏了风声，恐怕就要跪搓衣板了。
李麟灵机一动，决定拿出圣上做挡箭牌，进一步解释了方才那番话的来由。
“兄弟，总之你放宽心。近来陛下正在着手整顿官场，我想这种职责不清、管理混乱的现象一定会解决的。”
“什么？原来是这样？唉，但愿负责此事的大人能够秉公尽职吧。”
听罢，叶澜感觉自己刚才可能是想多了。
谁知道这整顿官场会不会和学生时代的某些上级检查一样，走走过场就完事。只剩下感叹李麟的确是个忠君爱国的好青年。
“兄弟，我有个朋友最近也去了都卫府当差，她的功夫很好的，你不知道你对她有没有印象？”
“功夫很好？”
一提起这个，李麟就来劲了。
不过在他的印象中，没记得有什么功夫好的新兵啊。
“是啊，刀枪剑戟样样都耍得来，不过我想她还是比不过兄弟你就是了。”
“嗯？还有这等事？”
李麟谈定地追问，怀疑叶澜是不是遇上了骗子，毕竟都卫府中要是来了这样的人才，他怎么会不知道？
“是啊，她叫沈岚汐，兄弟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沈岚汐啊……”
李麟拿起杯子送了一口酒，在脑海中寻找着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
沈岚汐？
沈岚汐！！！
——陛下最近化名曰‘沈岚汐’在民间活动，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你可记得安排好了。
想起柳灵儿之前带来的这句话，“噗”地一声，李麟险些被这口酒呛过去，连续咳嗽了十来下后，才终于缓了过来。
“兄弟，慢慢喝，别着急。”
叶澜边说边轻拍着李麟的后背，帮他顺顺气。
“咳咳咳咳……好了好了。兄弟，你刚才说你哪个朋友叫什么？”
“沈岚汐。”
“沈岚汐？”
“是啊。”
叶澜肯定地点点头。
李麟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有没有可能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
可是都卫府中好像也没有第二个沈岚汐。
“兄弟，你说的这个朋友是女子？”
“是啊，她大概比我矮半个头吧，面相英气，人很漂亮，兄弟你有印象吗？”
“呃，这……有印象。”
李麟犹豫片刻，给予了肯定答复。
从这些描述来看，确实符合陛下的特征。叶澜他怎么认识这么多名人？
“兄弟，我多嘴一句，你和沈岚汐……很熟吗？”
“那当然，我算得上是沈姑娘在栎阳城中的……半个亲戚了。”
——毕竟还同养一只猫呢，四舍五入约等于亲家。
“哈？”
“不是真的亲戚，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沈姑娘在栎阳城中无亲无故，下班后都寄宿在我家，兄弟你理解成关系比较好的房东和食客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
陛下寄宿在你家？
开玩笑，怎么可能？
可看叶澜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李麟不由得怀疑栎阳城中是不是真的存在一个叫作沈岚汐却并非是陛下的女子。
“她的猫还在我这里照顾，所以我才会说可以算得上半个亲戚。”
“呃……”
或许的确是同名同姓呢？
李麟不敢擅自下结论，毕竟陛下曾亲口向他提起过近来常出宫走走，可光凭这些描述实在很难让他确认叶澜口中的那个“沈岚汐”的身份。
不过还好，陛下向来会随身携带佩剑，用它来确认身份应该是个好主意。
李麟清了清嗓子，问道：
“兄弟，你说的这个沈姑娘，可有一把配剑？”
“有啊，玄色剑鞘，上面还有银杏叶的花纹，沈姑娘天天都带着。”
此话一出，李麟震惊的目光就再也没有从叶澜身上离开。
这剑确实是陛下的随身之物。
难道说……陛下出宫活动就是为了去叶澜兄弟家养猫、当食客？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以陛下的性格，八成是在民间招募能人异士。
说起来，灵儿曾说过……调查翰林院一事就是陛下突然委派给她的。
翰林院，叶澜兄弟不就在翰林院吗？
这么一来就完全对上了。
所以，叶澜兄弟其实是陛下安插在朝中的秘密眼线。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沈岚汐”的真实身份。
不管怎么说，总之是自己人。
“兄弟，你这是咋回事？李将军，醒醒。”
叶澜见李麟眉头紧锁，表情凝重，又久久没有说话，故而纳闷地招呼。
“叶澜兄弟啊，我思思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得告诉你一件事。”
“其实朝廷分拨给你们的月奉……每人至少有一千五百文。”
“唉？”
“最近我的一个朋友正在奉命调查此事，若是能有人从内部协助……想必能你的烦恼也可以尽早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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