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这家伙是谁啊？大冬天穿成这样。”
陈翎看着眼前的青霞，表情上满是不解，这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也让青霞十分不爽。
“您就是陈翎小姐吧，我一直都想见您一面。”青霞说道。
“是啊，请问你有什么事？”陈翎对面前的这个奇怪女人无法理解，在她看来，这比当时的凯特还要离谱得多。
“可是，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渊』的力量啊，还是说，你不配成为祂的宿主？”青霞缓缓靠近陈翎说道。
『来者不善』
这个念头在陈翎的大脑中突然出现，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但青霞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陈翎的后背靠到了店铺的门上，青霞背后的黑色盒子打开，一支巨大的墨笔从中被取出。
『一滴墨影，一方天地。』
脚下的瓷砖，显得那样的模糊，周围洁白的墙壁染上浓黑的墨汁。陈翎身旁的景物开始扭曲，那略显狭窄的室内，突然变得明亮开阔。
乌黑色的渔船在湖面上飘着，传来划开水波的阵阵涟漪声。天上的飞鸟，在淡灰色的云上掠过，发出悠悠的啼鸣。陈翎环顾着四周，仿佛仙境一般的景象是那样的真实，而她自己，正站在洁净水面的湖心亭上。
“陈小姐，看起来你很震惊。”青霞坐在亭子的石桌上，手中端着盛满酒的碗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并不是我的店铺。”
“这当然是，只不过你我现在正处于我的领域里。怎么样，是不是比铃木那个老太婆的领域强得多？”
青霞将酒一饮而尽，得意的看着陈翎。
陈翎叹了口气，直接坐到地上，说道:“我都不认识你是谁，就来找我的麻烦。也行，反正这里景致不错，我也好休息一下，买东西怪累人的。”
“唉？”
陈翎的做法显然让青霞感到奇怪，从石桌上下来，说道:“您可还真是悠闲啊，这会让我很失望的。既然你喜欢这里，那就一直待着吧，反正。。。”
“唔？！！”青霞的墨笔挡在身前，防御住断月突如其来的一斩。
“偷袭吗？真是没品。”
“我早就不爽了，你这个没事找事的家伙。”
断月从笔杆上卸力，并瞬间在陈翎的挥动下斩出了第二击，虽然青霞很快跳开，但衣角还是被削掉了一部分。
“这才有点样子嘛，要不然真是太无聊了。”
青霞挥动手中的墨笔，柔软的笔尖浸透墨汁，变得如利刃般尖锐，仿佛一柄长枪。
“承让了。”
长枪迅出，如蛟龙之锐角，腾蛇之火舌，在陈翎的『真视之魂』加持下依然显得十分模糊。断月在陈翎的身侧防御，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枪击。
随着墨枪与断月的碰撞，二人的武器僵持在了一起，手臂微微颤抖，如果稍加卸力，对方的攻击就会瞬间突破防御。
“有点意思。”青霞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无聊透了。”陈翎目露凶光。
断月上溢出血红色的纹路，陈翎的瞳孔上的那一抹赤红，也变得更加浓重。
断月瞬间斩断青霞的墨枪，紧接着直刺向青霞的面门。
“啧！”
彻底被染红的断月在青霞的眼前停下，陈翎的手臂被束缚，从湖面上窜出的黑色触手将她紧紧缠住。
“很强的，戾气啊。”
青霞看着眼前悬挂的断月，缓缓说道:“这把刀已经屠戮过多少生命了？一百个？还是一千个？你们这些除妖师啊，真的是，让人非常不爽啊！”
长枪在墨影飘动中化为墨笔，在半空中画出浓黑色的符文，陈翎只能看着，却无法动弹分毫。
“『踏山河』！”墨笔的笔尖轻点，符文化作墨龙低吟。青黑色的龙角，口中锋利的牙齿，以及身旁飘浮的墨点，让墨龙看起来栩栩如生。
伴随着墨龙一声怒吼，如迅雷般冲向陈翎，将缠绕的触手扯断。
洁白的水面染上乌黑的墨汁，远处重峦叠嶂的山脉，仿佛被墨笔骤然一划，山石崩碎。墨龙的冲击，把陈翎直接撞出了那画一般的领域。
“陈翎！”雨蓉跑向倒在地上的陈翎，如果是全盛期，打破这样的结界并不是难事，但现在她只能眼看着青霞所做的一切。
“不必太着急，她只是晕了过去，我没有伤害她的。”雨蓉的身旁，青霞已经从领域中出来。
“你想打一架的话我随时奉陪！”雨蓉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女人。
“没那个必要，要切磋的话还是等你恢复吧。对了，等她醒了帮我转告她，就说我们间只能活一个，不要在那一天时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
青霞挥动着衣袖，化作一缕墨痕消失，只留下店铺内的雨蓉和陈翎。
“陈翎，陈翎，你没事吧！你。。。”
“我没死。”陈翎撑起身子说道:“我还不至于就这样被打趴下。”
“你没事就好。”雨蓉松了口气:“你不应该和她交手的，现在她比十年前更强了，就算是全盛期的我也会很麻烦。”
“是啊，因为我太弱了。”
“并不是啊，你是神武局的天才，你的剑术。。。”
“打住吧。”陈翎抬起手说道:“比我强大的太多了，我不想做那个只能在身后做一些小事的人了。那种无力感，真的很痛苦。”
“那你的意思是？”
“雨蓉，帮我关店吧，我们去见一个人。”
“去见谁？”
雨蓉和陈翎一起收拾了东西，把店铺早早关上，乘坐上去往江陵公园的出租车。
干枯的树干和枝条，随着行人的身影在陈翎的瞳孔中掠过。从车轮溅起的水花拍打在玻璃上，留下细小的黑点。
“小姐，已经到了。”
“好，这是钱。”
江陵公园旁，就是贯通南北两岸的江陵大桥。陈翎从马路旁的石阶走下，沿着小路走向大桥下的阴影处。
“嗐，小陈又来了啊，怎么？还带了个美丽的小姐？”
老人在阴影处的破屋子旁调笑道。
“看起来夫子你气色不错？”
老人原本褶皱干枯的皮肤，显得有淡淡的光泽，看起来也比之前年轻了些。
“嘿，有人来看老怪物了，还是个大姐姐。”
“唉？真的哎，老爷爷还认识这些大姐姐啊？”六七岁的小男孩从老人的身后探出头。陈翎看向四周，在房子的周围，还有几个小孩子在泥地上玩耍着。
“这样啊，我明白了。看样子他们还算喜欢听你讲故事。”
老人笑笑，说道:“是啊，他们是西城剩下的孩子，现在那里不适合他们待了，我就收留了他们。这些小家伙的求知欲还蛮大的。”
“既然这样也好，以后我每个月多给你那些钱吧，也好给这些孩子更好的条件。而且这些孩子在你身边，对你也有好处对吧。”
“是啊，现在很少有这种真诚的求知者了，这些孩子能让我的力量过得一些恢复。”
“那就好，只是辛苦你了，夫子。”
“既然来了，就是有话和我说吧，那就不要在肚子里咽着了。”老人说道。
“是啊，这次又要拜托你了。”陈翎蹲下身子，抚摸着旁边孩子的头。
“夫子，我想变得更强，还请您指点一二。”
“哦？你已经是人中龙凤了，还有何求？”
“不，在这一段时间里，我越来越能认识到我自己是多么弱小。很多时候，我根本无法去保护想保护的东西，甚至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陈翎将青霞所做的，都告诉了老人。老人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样吗。。。”老人起身，缓缓走到陈翎的身边，举起苍老的手指，轻触陈翎那光滑的额头。
“既然这样，那我就指点你一二吧。”
在手指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陈翎的意识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双腿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恍惚。
“这。。。这是？”陈翎看向自己的双手，干枯的手指上甚至能看出骨骼的轮廓。周围的一切，呈现出末日废土的景象。
“看到了吧，这就是『真实』”
枯木，废水，尸骸，这一切，就是陈翎眼前的『真实』。
“这。。。这不可能，不对！啊！！”
陈翎的身体向后倒去，被雨蓉接住。
“陈翎，没事吧？”
雨蓉回头看向老人:“你这老东西搞什么鬼！”
“神小姐，别紧张。我只是在她的意识上动了一些手脚。”
陈翎颤抖着推开雨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夫子，刚刚那是什么？”
“那是『真实』，所谓的『真实』。”
在陈翎看来，那种真实感确实让她差点认为现在自己的所看到一切才是虚假的。那种真实得可怕的感觉，使她的精神有些混乱。
“『真实』或是『虚假』，一切都是相对而言的。当你无法清晰分辨二者时，你的意识和思想，是最容易被掌控的。那个小姑娘的领域便是这样，用自己的力量去塑造一方天地，用法术来混淆感知，让你认为那画中的世界，就是真实存在的空间。”
“也就是说，那些都是虚假的？”
“是这样，但亦不然。虽然是对于感官的控制，但那个领域却是存在的，只不过里面的东西不一样便是了。这种领域对于施术者的要求极高，只能说那个女孩会是个难缠的对手。但只要你能从那个领域靠自己突破，那便不是问题。
老人抚摸着地上的杂草，说道:“这一草一木，都是自然的化身，万物来自于自然，又终末于自然，去感悟自然，感悟那天地中的灵气，便是修行了。”
陈翎点点头，拱手作揖:“谢过夫子了，只不过今天没带来您想要的，实在是。。。”
“不急，有个散仙替你来过了，还送了我一瓶仙家沉酿，没想到你还认识这种家伙。”
“散仙？还有这种东西吗？我不记得有和这样的有过交集。”
“是这样吗？那个散仙，叫『叶正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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