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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梦

第四章 梦

卡珊德拉”第二层,书房内。

温暖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涌入不大的屋子里,迷迭香的香味和原木的味道隐隐融合,弥漫在空气之中,优雅的古典乐回荡在诺琳的耳畔,那是两百多年前流行过的曲调。

一名少女静坐在书桌后,一边看着站在身前的白发少女,一边放下手中的书缓缓地伸了个懒腰。

漆黑的长发直抵腰间,暗红的双眸轻轻眯起,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温暖的笑容,身上穿着的黑色长裙包裹着她那姣好的身躯——此刻的奥菲利亚,全然不见丝毫的颓废与懒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慵懒与......高贵。

就像一位真正的贵族。

“所以说,有个名为库里斯·费恩的人要找我这个普通的小旅馆。”伸完懒腰后,奥菲利亚用手撑着头看着诺琳,总结地说道,“你推测他来找我有事的可能性最大?”

“嗯。”听着奥菲利亚的话语,诺琳轻轻点头以表肯定。

“你猜的不错,若无意外的话,他就是来找我的......不过,来的果然是他啊......用的是真名吗?是认为自己的名字没必要遮掩,还是说觉得在这样的偏僻之地,没有人认得他的名字?”

“奥菲利亚大人,你认识他?”

“嗯,三十年前,我曾与他同行过一段时间,这样算来,已有二十年未见了啊。”听着诺琳那带着些许疑惑的语句,她笑着点头说道,“这般前来,若无意外的话,是为了请我做一件事啊。”

“一件事?”

“让我去帝都,亲自教导那些‘帝国的未来’。”

“诶......?”白发少女一下子愣住了,帝国的未来?那种东西还能被教导吗?等等,明明每个词的意思我都明白,为什么连到一起就看不懂了?

于是诺琳陷入了沉思,三秒后得出理解不能的结论。

然后她放弃了思考,用茫然的眼神看向眼前的黑发红眼的少女。

“噗......理解不能吗。”看着白发少女的那副傻样,奥菲利亚一下子笑出了声,她那副高贵的样子也就这样毁了个一干二净,荡然无存。

“奥菲利亚大人......”听着那充满着开心的意味的笑声,诺琳想了想,最终还是用生气的目光瞪了她一眼——虽然说奥菲利亚能如此欢笑令她也很开心,但是......被调笑的对象毕竟是自己,总该生气一下吧......

虽然自己也并不感到生气就是了,毕竟......没感受到恶意呢。

“......真不愧是你,算了算了,总之跟我来吧。”感受到诺琳的不满,奥菲利亚轻咳了一声,随后便站起身来,在诺琳不解的目光中拉起她的手一边朝着书房外走去一边说道:

“可不能让客人久等了呢。”

......

碧蓝的天空宛若明镜般映射着海的色彩,洁白的云一撮一撮的缓缓游过,金色的阳光如往日般明媚。

纯白的海鸟悠悠飞过天际,小镇唯一一座钟楼的钟声悠然响起,诺琳伸了个懒腰后半躺在屋顶上,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谣一边出神地望向远方的大海。

奥菲利亚大人和那位先生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是跟那个什么“帝国的未来”有关的吗?不过,库里斯先生不让我旁听的原因......是不信任我吗?也对,我好像也没提我和奥菲利亚大人的关系,奥菲利亚大人也没说......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吗?

温暖的阳光包裹着她的身躯,不知名的野花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于是诺琳便闭上眼睛,在海鸟的鸣叫中默默地感受着海风的轻抚,任由思绪随意发散。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种特别的声响回荡在她的耳畔——

哗——哗——

这是......海潮声?为什么在这里,能听见海的声音?

闪过脑海的惊讶,与某种从内心最深处传来的悖动令她坐起身来,但睁开双眼后,映入她眼帘的却不是那熟悉的小城街景......

而是......一望无际的,陌生海洋。

层层叠叠的海浪拍打着漆黑的死寂沙滩,躁动的海水是深沉的黑蓝色。厚重的仿佛裹挟着冰雪的层云里闪烁着电光,震撼心肺的雷声轰然响起,在视线的尽头,无尽的惨白色雾气寂静弥漫......

——大海正孕育着一场风暴。

一个念头在诺琳的心中闪过,而她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安或是恐慌——即使她正坐在这片黑色的沙滩上,离涌动的海洋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

仿佛......并未在那化作天灾之源的大海中感到些许危险感似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明白的感受,仿佛这里......自己曾经来过一样。

不,不止是曾经来过,失忆前的自己,应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诺琳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地站起身......然后,拔高的视角,让一样被半埋在黑色沙堆里的事物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残破的,拥有彩虹一般的色彩的贝壳。

这是什么?

她不知道,也不想......同时也不能去思考它的来历......

因为,在看到这个事物的一瞬间,一种强烈的,几乎将她的心智摧毁的情绪从心中涌现——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受,那是至少在她的记忆中,从未出现在自己心中的情绪。

但她却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因为在奥菲利亚的话语中,在厚厚的讲述人类心理的书籍中,这种情绪时常出现,它的名字是——孤独。

想要抓住什么,但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与全世界隔离,只能默默旁观的悲哀感;渴望着他人的关爱,却命中注定无法与人深交的绝望感......

“啊......”她无力地跪在黑色的沙滩上,本能一般地望向大海的尽头......目光所及之处,却只有无穷无尽的惨白雾气。

为什么......为什么会感到孤独?为什么,这种与绝望相伴的孤独,自己会如此的......熟悉?

曾经的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思绪艰难地运转着,而就在这种痛苦将要抵达顶峰的时候......

梦醒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猛地睁开了双眼——一切的一切,那黑色的沙滩、险恶的海洋以及那块残破的贝壳,都如阳光下的泡沫般消散,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

此时的世界,已然步入黄昏。

熟悉的街景拉出长长的阴影,无穷无尽的暗色暮光染红了天边的流云,被黄昏染上冷橙色的平静的海洋静静占据视线的一角......除此之外的,还有以整个世界为背景的那个人。

有着黑色长发与暗红双眸的少女笑着,如往常一般,真挚且温暖地对着诺琳露出微笑。

不过,大概是看到了诺琳一副从噩梦中惊醒的样子,奥菲利亚的目光显得有些困惑,还带着些许担忧,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半躺在屋顶上,惊魂未定的诺琳伸出了手。

“怎么在屋顶上睡着了?”

“......”

“......我和库里斯先生的事情谈完了,要不,我们去海边逛逛?嗯......还是说,你想让我在这里陪你一会儿?”

“......不,还是去海边吧。”听着眼前那无比熟悉的女性的话语,诺琳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好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但还是......请拉我一下。”

清冷的风静静地吹拂着,白发少女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一种名为安心的情绪在心中涌现,而那种孤独感,如身后的阴影一般从噩梦中带到现实的孤独感,在此时此刻显得淡薄了少许。

“让你担心了呢,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走吧,我们去海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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