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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家

第三章 家

呼......

库里斯·费恩,“灼日晖光”骑士团团长,帝国的传奇级英雄,在某个默默无闻的边陲小城的小港口的角落,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无奈,看着涌动的人群,叹了口气。

自十分钟前,向着那位少女问路之后......她做出肯定回答之后便一边喊着“对不起请等一下我去买菜”一边钻入了人群,如入海游鱼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不是在他的感知中,那位少女的确在买菜的话,他可能都要判定对方不想帮自己这个忙,找个借口跑掉了......

买菜?她不是买好菜了吗?

库里斯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但很快便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没有必要的问题,想不通的话,就算了。

而且他相信,他很快便会得到答案的。

此时此刻,另一边——

嘈杂的声音,弥漫在空气中的鱼腥味与汗臭味,晃眼的日光,艰涩流转的风。

宛若一头扎入海洋,才能知晓那广阔平静的水面下是怎样的暗流涌动,旁观了许久的诺琳钻入了涌动的人海,艰难无比地或顺或逆着人流前进着,朝着记忆中的那间店铺走去。

来自远方的看上去就很高端的高级魔导巨船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人流量,几乎整个小城的商人都汇聚到了这里,与来看热闹的人混在一起,形成了让人怀疑这个小小港口会不会被人群挤爆的一幕。

这种情况......从频率来看差不多每一两个月便会有一次,但即使如此,这个港口却依旧是那般的小巧——在难以开工的地质环境, 因为位置偏僻而变得高昂的价格这两个因素的双重作用下,没有人愿意花费大量资金和人力来扩建港口。

终于,在令人头昏脑涨的杂音中,诺琳十分艰难地买好了所需的食材,然后顺着人流被“冲”到人群的外面,重新回到了那位大概率是客人的人面前。

只是大概率而已,因为她实在不敢相信,一位“单纯的客人”会选择,或者说会知晓在港口的远处有那么一家小小的旅馆。

之前的那些个客人也是因为其他旅馆住满了,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去了自家的那个旅馆的。

大概是找奥菲利亚有事?诺琳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丝丝的警惕,但在一番思考之后还是选择为其带路——因为就算她不带路,别人也会带路的。因为这座城市很小的缘故,几乎所有的市民都知道城里有个名叫“卡珊德拉”的旅馆,至于为什么选择亲自带路......万一这位不知名的人并非是奥菲利亚的敌人呢?

而且不是敌人的可能性......还很大——况且这位先生是不是真正的客人这件事还存疑呢,万一他是被他的朋友推荐过来的呢?

“在不会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做出决定的时候要尽可能地考虑所有的可能性。”那位黑发红眼,笑容柔和的女性的话语再次回荡在她的心里,让她心中最后的那一抹不安缓缓隐去。

于是,在那位中年男性的面前,诺琳顺手整理了一下头发与长裙,并把多了些食材的菜篮若无其事地转到另一只手上,她按着记忆中奥菲利亚交给她的礼仪行了个礼,然后做了个请跟我来的手势后尽可能地压抑住心中的窘迫说道:

“先生久等了......现在请跟我来,我会带你前往你要去的地方。”

......

日光透过树冠,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那光斑随着风跃动着,时明时暗。

回荡在大街小巷的风声变得轻柔,海的声音也随着两人的步伐远去了,高昂且嘹亮的海鸥鸣叫声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林鸟那婉转清脆的叫声,一种名为安静的氛围笼罩在蜿蜒向上的楼梯上,令人不住心神宁静。

白发少女与中年男人一前一后地往着位于高处的某处前行着。

“真是......美丽的地方。”头发已然多了些许斑白的库里斯一边跟着在前带路的少女,一边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发出由衷的感慨。

“是啊,有的时候我也很庆幸,我的一切‘开始’的地方,是这样一个地方。”

“啊,是吗。”听着那位少女的话语,库里斯虽然觉得她的说法有些......特别的含义,但稍稍想了一下之后他还是将其抛在脑后,权当这位少女在某些方面稍稍有些奇怪。

话题就此结束,此后一路无话。

虽然说他有些想问一下这位少女的名字,但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一是因为找不到再度开启话题的机会,二是因为没必要......因为不可能铭记,即使记住了忘记的可能性也非常的大,所以没有什么必要性。

他在帝国可以算得上位高权重,而这位不知名的少女......大概率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小城的居民,此事以后,可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记住名字,自然也没有了意义。

至于这位少女会不会是长生种之类的不能用外表去判断的存在......这一问题他也思考过,但很快他便否决了这个可能性——因为在那位不知名的白发少女身上,他看到了活了悠久岁月的长生种不可能具备的“稚嫩”。

所以今后......大概不会相见了吧,不过忘记有这么一个人的可能性不会太大,因为与奥菲利亚的谈话,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如此想着,不由地感慨名为“社会”之物的复杂——大概是受到了二十年前与奥菲利亚同行的那段时光的影响,如今的他也对名为社会的事物越发的感兴趣。

从街道拐上一段林荫中的楼梯,然后再从一颗有着两三百年岁数的大树下经过,就到了旅馆“卡珊德拉”所在的那条街道。

那条街道即使在这座小城里也算的上偏僻——港口带来的繁荣令小城的重心越发的偏向东部,而与之对应的,位处高处的西部则是越发的“落后”——在这里居住的大多数是需要每天去山坡的另一边农作的那些农民,和一些喜静的老人。

嗯,没错,奥菲利亚也能算得上老人,的吧?不知道怎么的,诺琳的心中闪过这样一个有些不太礼貌的想法,但奥菲利亚不会在意这个的......大概?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从自家旅馆哪儿挪开,显得有些尴尬,自己怎么就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了呢?

“咳咳,这位......库里斯先生,我们到了,前方那座门上挂着一串风铃的,就是‘卡珊德拉’。”诺琳轻咳了两声,将越走越偏的思绪强行纠正回来,转移话题似的开口说道,“这个时候......奥菲利亚大人应该在二楼看书,我去叫一下她,请您在旅馆第一层的接待处稍作等待。”

然后,这位有着雪白长发的少女便顺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在库里斯那惊愕的目光中朝着旅馆‘卡珊德拉’跑去,不一会儿,旅馆中便传来了“登登登”的上楼的声音。

先不说这位少女和奥菲利亚究竟是什么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库里斯觉得她的声音......有些不太自然?

小旅馆的第二层,是诺琳和奥菲利亚两人生活的地方。

走上楼梯,诺琳用钥匙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向着左右两旁延伸的仅有十米左右的小过道——从过道往左走到头是诺琳的房间,倒数第二个房间是一个自带小浴池的浴室,右边则是奥菲利亚的卧室和书房,以及一个小小的魔法实验室。

阳光斜斜穿过过道尽头的小窗,挂在墙上的小巧钟表发出好听的机械运转声,诺琳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弥漫在空气中的熟悉的熏香味,一种名为“安心”的情绪缓缓在她的心中弥漫开来。

她脱下鞋,只穿着袜子走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上,朝着右边走去——这个时候是奥菲利亚看书的时间,从来都未改变过——至少这两年都是这样。

再往前的事情,诺琳就不知道了。

毕竟奥菲利亚活了很久很久——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脚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被地毯默默吸收,回荡在诺琳耳畔的只有她自己的轻柔的呼吸声。但已经走到奥菲利亚房门前的少女很清楚,那位有着黑发红眼的女性已经知道自己回来了。

“我回来了。”但即使如此,诺琳在推开书房的门的时候,依旧用试探性的语气轻声喊道,“奥菲利亚大人,在吗?”

“我在,诺琳。”于是,门后书房里的女性如此回应道,一如既往。

于是诺琳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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