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听到羽刻的宣言，老路爬起身，饶有兴趣地继续说道：“确实是很有意思的提议，但是……很可惜，杀夏星夜，这件事我做不到。”
“……哈？”
看羽刻杀气尽显，老路靠着墙，十分疲惫地笑着补充道：“别那么生气，我不是在耍你，我是真的做不到。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我了，现在的我就连从你手中逃掉都做不到，更别说帮你搞定夏星夜了。”
“你擅长的催眠术呢？！你既然都能压住夏星夜，为什么没法直接抹消她？！”
“之前我能压制住夏星夜，可是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来铺垫。
不论是催眠、诅咒或者暗示，这些东西能被成功实施的前提，必须是对方想要接受我的暗示。虽然平常我能够用一些小手段，来拉拢、骗取我目标的信任，但如果对方是凌烟这样对心理术有所了解，而且意志坚定的人，就不一样了。
这两年，我不仅借了‘老路’这个称呼，来骗取凌烟无意识的信任，同时在帮他治疗肠胃的同时，我书店内的烟雾，我给他的茶水，里面都带有一些能缓解精神，消除戒心的药物。即便如此，他的情况也是在不断恶化。而那个理由你比我更清楚。
因为，不论是凌烟，还是他脑子里的夏星夜，都不愿意放下。而只要他们双方都不愿意放下，我就至多只能做到抑制，而做不到抹消。”
听到老路这番话，羽刻面露凶光地问道：“既然如此，书店那边你都从我手上逃走了，为什么你之前还敢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哈哈哈哈！”老路嗤笑着说道：“我又不傻，像老朱直接逃到了森林里隐居，都被你挖了出来，你那么恨我，我能逃多久？更别说只要你在追捕我，我就只能永远藏到烂尾楼那种鬼地方躲着，那样的生活，和被你杀了或者抓起来了，有什么两样？还不如赌一把，你说是吧？
不过，虽然我现在做不到让夏星夜放手，但其实之前我本来还是有办法的。”
“……之前？”
“在你把韩雪迎赶跑之前啊。”
“………………”
见羽刻愣住，老路嗤笑着说道：“只要看你的表情，而且再加上你居然会过来主动求我，我就猜到你放走她了。真是可惜啊。明明不管是通过吊桥效应还是别的什么方法整来的都好，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喜欢凌烟的女孩子，只要尽管利用就可以了，你却居然自己主动把她放跑了。”
“………………”
终于，在羽刻那好似刀锋般冷酷无情的眼神中，如利刃破口般地显出了一丝的动摇。而老路没有放过个机会，对着羽刻继续嘲讽道：“果断是你的优点，但它同时也会让你无意识地去走极端，并使你高估自己的判断，最后让自己树敌无数甚至落入陷阱。虽然现在论武力，你或许真的天下无敌，但其他层面上你依然是这么幼稚啊。
恭喜你，你又一次将你最好的朋友推上了绝路，晓翼~”
“我的名字，是路羽刻！”
终于，羽刻拔出爪刀冲向老路。而他锥心刺骨的恨意缠于刀刃，发出阵阵凶光。
老路见状浅笑着低下身，后退的同时伸出双手，顺着羽刻发力的方向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意图制住他的身位。而羽刻见状立刻将爪刀旋转，斩向了老路的手腕。
“啧！”
虽然老路迅速将手松开，但左手手腕却还是被爪刀伤到，失去了反击的机会。而他看了眼地上的铁桶盖，虽想要找机会将其拾起，但无奈却被羽刻紧追不放，丝毫抓不住机会。
在羽刻那刀刀攻向要害的攻势下，很快老路便被逼到了墙角。
背靠墙角，眼前是站在密室阴影中，杀气滔天的羽刻，自知此刻已经陷入绝境的老路，只能无奈地说道：“看来，这次我是逃不掉了啊。”
羽刻将刀举到身前，一边戒备着，一边慢慢拉近着自己和老路的距离。
“对了，其实如果凌烟自己能清醒过来的话，那我也或许还能帮他。怎么样？不考虑一下这个吗？”
“……………………”
“呵，真是……”老路用双手捂住脖子，同时夹紧腋下，护住了所有的重要器官后，自言自语地说道：“……虽然有点狼狈，但我还是垂死挣扎下试试吧。”
然而出乎老路意料，明明羽刻已经和他拉近了足够的距离，但他却迟迟没有下手。一开始，他以为羽刻只是在进一步观察自己，确保不会遭到暗算。可是不久，当老路感觉到那股萦绕在后颈的凉意，竟消散了些许后，他才明白羽刻竟还在犹豫。
可是，为什么？
因为羽刻对自己还留有感情？不，怎么想都不可能；那是因为他真的在考虑凌烟自己醒来的可能性吗？可从他武断又从不对任何事做期待的性格来说，他会产生这想法也不现实。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呵。
放心吧。我没有设下过任何会让凌烟，或者其他人自杀或者自残的暗示。即便你杀了我，也不会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就算有，起码我的死也绝不会是触发原因。”
“……是吗？”
嗡——嗡——
就在羽刻即将向前迈步的瞬间，他胸口处的手机竟突然震动起来。而这本来微弱的声响，却因这狭小密室中所灌满的杀意与悲哀，而被共振得震耳欲聋。
“………………” “………………”
羽刻手中紧握着刀，双眼望着仇敌，而胸口处则感受着激烈的震颤，就像是命运本身正躺在他的胸口，为等待他做下抉择不安颤抖。
嗡——嗡——
“……哈！”
老路放下护着器官的双手，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虽然知道羽刻的手机随时都可能会停止震动，但面对他的提问，老路却还是答道：“你听说过‘詹姆斯·兰格理论’吗？”
“……………………”
“那是1884年，被称为‘美国心理学之父’的威廉·詹姆斯所提出的理论。他认为情绪体验是由身体变化产生的，认为我们的行为才是情绪的诱因，而非情绪影响了我们的行为。这个理论虽然被很多人批评，但却也具有很强的开创性……”
“你想说什么？”
嗡——嗡——
“哈哈哈。”老路用力将嘴角拉得更高，显得极其开心地笑着说道：“我想说的是，我不是因为开心才笑的。
我是因为想变得开心，才笑的。”
“…………………”
看着老路脸上那真假难辨的笑容，羽刻突然发现自己竟一直是摆着这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
嗡——嗡——
“……呵。”
羽刻冷笑着放下刀，接起了电话。
“喂，队长？”电话那头，传来了李瞬的声音。
“干嘛？”
“韩雪迎刚刚离开诊所，上了的士。”
“……是吗。”
“可是，”李瞬接着补充道：“刚才您没接电话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方向不是朝着机场，也不是火车站。”
听到这话，羽刻眼神中一下子有了精神地问道：“什么意思？”
“根据您给我发的几个地点，现在她的目的地，最有可能的是夏家的地盘。”
“……………………”
“要我跟过去吗？”
“不，不用。继续盯着其他人。”
“明白！”
在羽刻放下电话后，老路站起身，对着羽刻说道：“看来，那个姑娘遵守了约定啊。”
“什么约定？”
老路看向羽刻，露出了劫后余生后，满是愉快的笑容。
“救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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