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帧一年,七月十五。
秋瑜私下联系到了徐自显,两人密谋了些事,起初徐自显是不同意的,随后在秋瑜的劝说下两人一拍即合。
大学,休息室内,秦月拿着一块汗巾正在为满脸通红的秋瑜擦汗。
“怎么啦?怎么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嘿嘿,先生你就别问了,人总有自己的秘密嘛。”
“你娘的端庄典雅你怎么一点都没遗传上。”
秦月戳了戳她的脑门,她只是笑着。
“今天是中元节了,先生身子骨弱,我特意在一道士那为先生求了个符。”
“嗯?你还信这个?”
接过一看,一张黄符,上面不知是个什么字,单笔画怕是都有一百来笔。多是那些道士骗钱的,人们为了讨个吉利,就被套了去了钱。
“你有心了,不管下次不要再搞这些牛鬼蛇神的迷信了哦。”
秋瑜只是点点头答应着。秦月是很讨厌这些封建迷信的,女子多深受封建荼害。但他不同于陈仲景的激进,他不会训斥相信这些的人,他总是想着;妇人们听了瞎子的几句好话,心情也好上了不少,心里有个寄托。先生们唯一同他一样想的只有李守一,妇女们也很爱戴李先生。胡嗣先生也受女子喜爱,多因为他有个好皮囊,不过他的课却很乏味。
“先生日后用什么规划吗?”
秋瑜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我吗?嗯……其实我比较没有追求,我只想日后过上个平平淡淡的,普通私塾先生的日子,与世无争。”
秦月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秋瑜痴痴的想了些什么,然后好像是回过神来。
“先生的理想,出乎意料的普通呢。”
“那瑾年,你的理想是什么?”
秦月一边理顺她乱了的头发,娴熟的帮她又扎起来,一边和蔼的问到。
“我吗?我很喜欢先生们提出来的男女平权论,我以后一点要将这套理论发扬光大。”
“男女平权论么?也好,很适合你这性子。”
不知怎么的,秋瑜一时将他错看成了娘。
“只是,我不解,先生。我宣扬男女平权的时候,站出来反对的不只有男人,还有很多的女人。”
“他们被几千年来的传统影响的根深蒂固;在他们眼里,从来如此,老祖宗是如此,自己是如此,子辈们也该是如此。”
“从来如此,便对吗?”
秦月帮她扎好了头发,笑了笑,但不再继续说话。
秋瑜不再继续问下去。
……
……
客栈里,秦婉儿与柳江缨对峙着。
“你有什么目的?”
“姑娘明鉴,我只是替秦先生找到了这大汉国最顶尖的大夫罢了。”
“你觉得这样拿捏住我了是吗?”
“打燕楼只是拿钱办事,姑娘不会以为打燕楼能找到胜过长生门的医者吧?”
柳江缨坐在椅子上,翘个二郎腿,反问了一句。虽然傲慢,但这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秦婉儿攥紧了拳头,眼下动不了她,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总能戳到自己的软肋。
气的肚子疼,松开了手,冷笑的拍了拍手。
“好的很,柳江缨,你最好别让我抓住机会。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姑娘这么早就宣告我的死刑了吗?”
对方还是那样坐着,神情带着七八分讥笑。
见她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秦婉儿直接摔门而出,一副要吃人般的表情,凶神恶煞。
待她走了,这门板直直的躺倒。
……
……
……
太阳慢慢的下去了,秋天的凉意也在夜里发了出来,路上陆陆续续多出了些烧纸的人,也有的人只是在院里放个火盆烧纸。
这节日说是酬谢秋给予大地的丰收,可是转凉的天与祭祖的习俗却平添了几丝凄凉。
秋收过后,荒芜而又凄凉。
“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份纸?”
秦婉儿看着秦月拾掇了好几沓纸钱黄纸,一脸的不情愿,开口问着。
“义父的,爹的,娘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
“除开义父,他们凭什么?”
秦婉儿不悦的问了一句,换来的是秦月一脸吃惊的看着她。
“这可是爹娘,你怎么能这么说?”
“是,但凭什么?生下来就没养过多少时候,现在留下一堆烂摊子要我给他们擦屁股?”
“但是……”
“老头子虽然利用了我,但是他实实在在的给了我养育之恩,也教了我武术得以自保,他们凭什么?”
秦月低下头不说话。
他幼时经常哭,父亲母亲为什么不在自己身边?为什么那天要将只有三岁的自己送走?他曾经也怨过父母,怨他们不能陪自己。
后来他想通了,父母为了保护他,这是一种对他的爱。父亲躲避着父辈们的灾难,意图让子辈不要惹上这场灾。
秦婉儿只为义父烧着纸,其他的,一张都没有碰一下。
父亲,母亲,从自己年幼起几乎就没过多的在意过自己。总是忙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总是忙着,从来没有在乎过她。
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生下她,她每天晚上惊醒的时候,望向空空的房间,咬牙切齿的流着泪。她曾经也很希望父母的怀抱;被时间磨的希望变成了失望,失望变成绝望,绝望变成深深的恨。
“你放不下吗?”
他问了一句,他好像明白她的想法了。
“义父说的没错……”
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便再没有了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烧完了纸,火灭了,两人缓缓的离去。
谁也不先开口,冷冰冰的,好在跑过来一个人打破了僵局。
定睛一看,那人是秋瑜,好像是正准备去夜读堂。
“先生好啊,你们去干嘛了?”
秋瑜头发很奇怪,很明显的被切去了一大截。
“瑾年你的头发……”
“不打紧,先生。天气这么凉,你怎么不在家里呀。”
很明显,秋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啊……我出来烧纸,今天七月十五嘛,准备回去了。瑾年你这是要去干嘛呀?”
“我去夜读堂授课,最近又多了几位乡亲来听课呢。”
“那挺不错的嘛。”
“啊,抱歉先生,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乡亲们还等着呢。”
“好嘞,快去吧。”
挥手告别,秦婉儿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
秦月疑惑的问了句,打断了她的思绪。但好像是想通了,摇摇头,笑着回答到。
“没什么。”
说完,又笑着看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
和我没有关系,我在意的只有一个罢了。这么想着,牵起秦月的手加步走向家的方向。
……
……
……
秋瑜走到了一条偏僻的街,街上只有一个白衣服的女子正在烧着纸——一人份的纸,显然不是祭祖。
“想好了?”
她连头都不抬,傲慢的问着。
“是的柳先生。”
“那你就是先驱了,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你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了。”
女子站了起来,那张精致的脸被火光打着影,看上去却是很渗人。
“那么,什么时候开始?”
“就现在,秋瑾年已经死了不是吗?”
柳江缨拿出那段扎起来的柔滑顺亮的头发,在她眼前摆了摆。
“曾经的秋瑜已经死了,所以她不会再倒下,她会为了万家灯火向着胜利走去。”
柳江缨笑着,吹了声口哨。远远的一人驾着一辆马车走了过来。秋瑜对她作个个揖,上了马车,车夫挥鞭,他们向着漆黑的的夜走去。
“师姐,这样好吗?”
杨秋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表情满是担忧,柳江缨不说话,冷冷的瞪着他。杨秋被吓了一跳,额头蒙上一层冷汗,然后好像是下定了决心。
“对不起…………少主。”
“杨秋,不要越矩了,我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像一块千年的寒冰一样阴冷。
“可是,掌门和夫人,他们终究是……”
“他们要是把我当一个人对待也不会想着让我嫁给我的亲生哥哥!”
柳江缨大喊着,这是她头一次的粗鲁。那杨秋面色铁青,他不敢轻易说些什么,他的身份低贱的很。
“少主,杨秋告退了。”
“杨秋,我才是你的主子,你不要想着拿我爹娘压我,长生门迟早是我的,也别想其余几个姓柳的了,他们都会沦落为我的牺牲品。”
杨秋出了一身冷汗,他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告退了。
这大小姐越发的让人害怕了。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她小时候也没有这个样子啊?
走到山上,杨秋躺在草地上望着漫天零零散散的星星,胸口痛的利害。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没有人回答他,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几只蛐蛐叫唤着。
自己曾是个奴隶,娘亲本是农家女,被一个文人诓骗搞大了肚子而后跑了。几次寻死未成,最后一次被一群人下了**给卖到了奴隶商人处从此成了奴隶,生下了自己,随娘便也姓了杨。
娘那时候虚弱的紧,可怜的是;她是有几分姿色的,于是她沦为了商人们发泄的工具。她几次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可一想到杨秋,她就迟疑了,放弃了。
等到杨秋三岁的时候,总有传闻说武林中几大门派是惩恶扬善的侠士,杨秋对这些人很是憧憬,希望有一天他们能来把自己和娘救出去。
直到有一次,他看到了狮虎堂的人来购买奴隶,他第一次受到打击。但他还是抱有侥幸心理,总想着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
可,很多很多次,他几乎见过了近百次这些武林中人,他们看他的眼神里甚至没有怜悯,只是一副看蛆虫的表情。
五岁的杨秋几乎是绝望了,一次他被人选中了,娘哭的撕心裂肺,牢牢的抓住他,却被砍去了双手。也是这次,这处奴隶贩售处,冲进来一群人。不论是顾客还是商人杀了个一干二净,首领一刀砍向杨秋,母亲用身体挡下了。
杨秋看着母亲流着泪死在自己面前,他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小女孩,一身白衣,宛若是下凡来救他们的神仙,圣洁又美丽。
“我是长生门掌门之女柳江缨,前来救各位,从此以后各位自由了,再也没有人可以迫害各位。”
所有人都是呆呆的看着她,从牢笼里出来,四下看了看,看了看周围的人,闻了闻这熟悉的恶臭,大声的哭着,扑通跪在地上。
看到跪在母亲前的杨秋,柳江缨走了过去直直的看着他,拿出手绢,半跪着,擦去了他脸上的血迹。
“对不起,小家伙。我们没能救下你的母亲,但是我可以保证,日后会让你过上常人的日子。”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一直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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