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五点，莎莉从梦中醒来。
她更衣梳洗完毕，正要去厨房准备早餐。
虽然没有薪水，但自认作为一名合格的女仆，莎莉每天都自觉早起。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是她最近学会的一句俗语，意思是早晨很重要。
莎莉一边走一边回想昨天的事情。
虽然主人平时一直是非常可靠的大姐姐，但发火的时候很吓人。
现在想起来，莎莉仍然心有余悸。
刚走到厨房，莎莉看到于北橘已经坐在桌前，桌上的一杯咖啡水汽蒸腾，却不曾动过。
于北橘只是默默坐着。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于北橘回过头，对莎莉笑了笑：“早。”
“北橘姐早。”莎莉有些紧张。
于北橘从不早起，每天至少要九点之后才能起床。今天一反常态，让莎莉十分忐忑。
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还记得，昨天咱们在火车站遇到的女孩，她的名字吗？”于北橘没有任何铺垫地问道。
“是那个看起来很傻的女孩子吧……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莎莉想了想，这样回答。
于北橘叹了口气：“没什么事，你去忙吧。”
继续默默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昨晚，于北橘做了一个梦。到现在苏醒许久，她仍对梦中所见迟迟不能忘怀。
好气派的建筑。这是哪里？
“女士，里面请。”
身边的服务生恭敬地向她鞠躬，然后拉开一扇厚重华丽的金属大门。
一个巨大的穹顶大厅，映入她的眼帘。夜色从穹顶泻入厅内，与上方悬挂的水晶灯光交融，洒下如月般透亮的光影。
一场奇怪的梦。于北橘这样想。
大厅内人流涌动，像是新年般热闹的气氛。
吧台边，几个少女喝得脸色通红，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有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舞池放着舒缓暧昧的驰放音乐，有女生跟着节奏摇晃。倩影像剪影般摇曳，看不清样貌。
服务生都是女孩子，她们穿着黑色的打底短裙，外套一件灰色的西装马甲，在大厅中来来回回走动，举手投足间尽是干练帅气。
于北橘又观察了一阵后发现，原来客人也都是女孩子，而且从打扮言行上来看，可能有着不低的社会地位。
比如旁边走过的女子，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平时保养得很好，身上一身首饰光彩照人。
又比如那边的大小姐，看上去年纪不大，像是大和抚子般文静而清纯，一袭洁白的连衣裙美得不可方物。
像是某种秘密的私人女性会所。
于北橘的心中，暗暗做出了这个判断。
于北橘的目光追随刚才的那位大小姐而去，只见对方走向大厅深处的柜台，向服务员说了几句话。
服务员从柜台中走出，背向身后的一扇木门。
木门上挂起一张帘幕。帘幕后似有烛光摇曳，辨不清人影。
她向身侧拍手两次，帷幕大开。各色样子的女子从门后列队走出。
最引人注意的是为首的那位少女。
为首的少女一身姬发式的黑色秀发，像是翩翩雀跃的异国舞-女。
少女看上去约是15岁，身体已经发育得渐渐充盈。和其他的几位女子比起来，她的皮肤颜色更深一些，是健康的小麦色。
她的面庞美得动人。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碧色的瞳孔流光溢彩，像绿宝石一样夺目耀眼。嘴角勾起，眉眼间露出羞涩却妩媚的笑，魅惑中带有初熟的娇羞。
她的头上挂着轻纱，头顶的金色桂冠闪烁着斑斑点点的光彩，半遮半掩勾起无限遐想。
少女的上身只穿了文胸，她娇嗔着展示自己纤细而轻盈跃动着的胴-体，平坦的小腹如冰玉般水润。她的手指修长而灵巧，舞姿中双手灵动，有着翻云覆雨的变幻。
她的胯部围着黑金色的高叉纱裙，侧露出黯亮的大腿，风光一览无余。金制腿环戴在大腿根部靠下的位置，镂刻的饰品紧紧束缚着少女的大腿，饰物两端的紧致肌肤微妙地胀起。
没有穿鞋或靴子，少女赤足踩在地上。小巧的足弓轻轻勾起，脚趾匀称地并拢，刚刚运动晕染的汗渍在脚背闪烁微弱的光彩。
少女每向前走一步，纱裙上的金色鳞片样装饰就泠泠淙淙地山泉声般响起。似乎若是到了木门之后，这声音还会比现在更响一些，而此间会有甘甜的泉水汩汩涌出。
这位舞-女样子的少女经过后，身后的几位少女也悉数亮相，各是摄人心魄的美。
有的是穿着和服的典雅少女。
也有经验娴熟而波涛汹涌的娇媚花魁。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时，那位大小姐点向了后方的一位娇小少女。服务员看到后，会意地向那少女走去。
这娇小少女似乎刚刚来到这里不久，对于揽客的手段还不是很清楚。见到对方指名自己，那少女吃了一惊，身体倏地一颤，低着头不敢与对方直视。
大小姐见到对方露出这样的神色，脸上的喜悦更多了几分，径直走入木门之后。
少女看到自己要服侍的客人已经进去，自己也只好缓缓挨向木门。
她的身体看上去很弱，身子只能勉力维持行走。少女的格子裙下，可以看到她的小腿在不住地颤抖着。
少女亚麻色的双马尾毛糙，顶部分叉翘起，一对马尾像是被人攥了又攥，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光泽。
她的身上似乎还有不少伤处，正泛着鲜艳的红色。
少女的眼神空洞，高光尽失，像是被蹂-躏得失去了灵魂。
越是令人怜爱的样貌，就越激起人摧残的欲望。
少女站在木门旁，又一次回头看向大厅的景致，目光无助地漫游着。
她的目光突然停住了，与于北橘的目光遥遥相望。
竟然，是火车站的那个女孩子！
少女的脸上先是浮现出惊讶，然后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这喜悦又慢慢暗淡，最后只剩下勉强挤出的苦涩笑容。
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被拯救的价值和资格呢？
说不定，她也要指名自己……
少女无助地闭上眼睛。
看到少女强颜欢笑的样子，于北橘的心碎了。
她不知道，少女在这段日子中，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究竟在多少薄情的贵族女子面前委屈求全，在多少颐指气使的富家千金**承欢……
于北橘不忍再想，她跑上前去，想要抱住这个已经绝望的少女。
一切急速下坠，事物开始模糊起来。
于北橘只是不停地奔跑，希望双腿能动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当她活动起来的那个瞬间，梦境终止于一瞬的惊慌，苏醒开始于深沉的呼吸。
于北橘睁开眼睛，天色已微微亮起。凌晨时窗外的薄明照得窗帘淡白轻盈。
南柯一梦，草木一秋。
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又似乎一切都暗流涌动。
这场过于真实的梦，让现实的清晨变得空洞。
于北橘试着闭上眼睛，却总是一次次地看到少女蹒跚的步履，看到她绝望的神色。
我一定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还有机会——
她拨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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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昨晚，他和手下一醉方休，都为明天的日子该怎么办而发愁。
莫愁前路无知己之类的空话，说了一套又一套。
谁知道，事情突然峰回路转。
于大小姐吩咐自己，一天之内，她要知道火车站那个少女的下落。
于大小姐直接委派任务，这还是头一遭。
如果能够成功找到对方，说不定就会有转机！
想到这里，老大迅速召集手下。
众人集合时，也是一脸诧异而欣喜。
有几个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睡醒，是几个兄弟背着过来的。
倒是死宅，因为昨晚喝了一宿的可乐，竟然越喝越兴奋，属于现在为数不多清醒着的。
想到昨天是死宅惹出的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大决定给死宅一个机会。
“说说你怎么看这件事。”
死宅结结巴巴地说：“我觉得……这是百合。”
“百合？”
死宅点点头，说话逐渐流畅起来：“百合就是……女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我觉得于大小姐昨天的表现，就是百合。”
“她喜欢上了那个少女，所以希望知道她的下落。”
“这一点，雪王可以作证！”
老大沉吟了一会：“你继续说。”
死宅想了想，继续解释。
“当时，我猜测这个女孩就是曲梨，而后来从鸣海县那边的消息来看，可靠性很高。”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是现在？”
“如果于大小姐喜欢曲梨，为什么不当晚就联系呢？”
“如果是想欲擒故纵，晚些再联系，现在只过了一个晚上，似乎又有点太短了。”
“她清早语气强烈地要求咱们限期找到，显然是出了什么状况。”
“很有可能，于大小姐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也可能是，在这段时间里，有其他人对曲梨出手了！”
“这让于大小姐坐立不安，所以才希望让我们尽快找到对方。”
老大看着死宅，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不住地点头。
看来，这小子的业务水平不高，但分析能力还是不错的。
“依你的意见，应该怎么找呢？”
“这个很简单。首先，我们知道对方的名字。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我觉得有两点，是曲梨昨天和于小姐交流时提到的，可以从这两点入手。”
“第一点，曲梨来这里上高三，很有可能是转学来的，但不是所有学校都这么容易挂靠。”
“只要找到容易转学的学校，打听最近有没有转学生，就很可能知道曲梨的情况。”
“不过，转学很有可能只是用来获得高考资格，平时并不在学校念书。”
“所以还有第二点，就是曲梨当时提到，她刚刚租了房。”
“只要走访附近的租房中介，打探有没有一个叫曲梨的人租过房子，就能很快找到。”
众人听了，都讶异于死宅说话竟能这样头头是道。
看来，以前确实对他有很多偏见。
“不错，不错。”老大点点头。
“全组出发！这是咱们最后的背水一战。”
“就算把梅城掘地三尺，也要知道曲梨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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